周五是个大晴天，大家已经坦然接受了现实，对于今晚艺术节的排演甚至升起了一丝期待，反正他们也不是奔着奖项去的，只要往台上一站就行。
至于唱的好不好听，随缘吧。文娱委员方语晴安排了在运动会开幕式时唱过歌的金希做领唱，全班一共49个人，也不知道到时候舞台站不站的下。
排练的时间也赶，也就周五、周六两天可以磨合，下周三就要去彩排。方语晴不得不挑了个旋律简单好上口的流行歌，这样大家唱起来也不会太排斥。
早自习刚结束，方语晴趁着同学们还呆在自己的座位上，大步走上讲台：“要买早饭的、上厕所的先坐下，我讲一下今晚排练的事，就耽误大家两分钟。”
同学们有的已经趴下睡觉了，听到声音又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大家还是很配合地保持了安静。
方语晴：“今天要排队形，有没有请假没来的同学？”
杨千元举手道：“周旭没来！”
方语晴：“如果他今晚也没来，你记得提醒我一下给他留个位置。”
她见杨千元对她颔首，便又开口道：“这次大合唱咱们就不破费买班服了，大家那天一起穿校服吧。然后，大概晚自习九点的时候，一起去教2的604集合。OK，我说完了，散会。”
班上顿时又恢复成下课应有的散乱。
见方语晴发言完毕，陆弈雪站起身，他想去上个厕所。连子钦立即心领神会地倾过身子，给他留足了通行空间。
陆弈雪一脸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继续写，一会回来我要检查的。”
连子钦默默回道：“知道了。”
陆弈雪向教室门口走去，在刚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正好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影撞在了一起。所幸陆弈雪稳住了身子，只是倒退了几步。
他抬眼看去，发现撞到的人是周旭。不知为何，他忽的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味，像是已经败坏的水果。
“抱歉，没看到你。”陆弈雪礼貌地道了个歉。
周旭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挡在他的面前，声音毫无波澜地说：“你的身上好香。”
陆弈雪有些莫名其妙，忍住了心下的不快，直接越过他向走廊而去。
他总觉得周旭今天怪怪的，平常的他对自己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可能会夸他香？而且还是这种夸…
陆弈雪越想越觉得恶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周旭吃什么长的，身体那么硬，刚才撞到他的地方现在还在疼。
真是太奇怪了。
…
晚自习九点的时候，在文娱委员的带领下，全班倾巢出动。
班长杨昕边走边主持着纪律：“大家走的时候小声点！不要吵着其他班自习的同学！”
陆弈雪与连子钦并肩走在一起，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色如银，周围环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在去往教二的路上，陆弈雪习惯性地带了一本积累生僻单词的小册，随口就抽查起连子钦：“考考你，月食的单词是什么？”
连子钦先是一阵沉默，继而回道：“lunar eclipse。”
“不错。”
“……”
“干嘛，你那无语的眼神什么意思？”
陆弈雪用单词册打了一下连子钦的手臂。
“没事，要上楼了，小陆老师先看路。”
教二没有电梯，大家只能一层层地爬上顶楼。此时此刻，整栋楼寂静无声，每层声控灯的亮度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已经有同学忍不住抱怨起来。
“教二的灯咋这么破，我等下摔死他就满意了。”
“这里都是微机室、实验室、舞蹈室，平常又没人来这边，所以设施比较烂吧。”
“哎呀，谁踩我脚，痛死了。”
“反正不是我，可能是鬼吧。”
“去你的！别吓我。”
大家吵吵闹闹地为彼此壮胆，终于来到了604。
走在最前面的同学刚一推开教室门，突然惊呼起来，惹得站在后头的同学也被吓到。就像是电动车鸣笛的连锁反应般，走廊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卧槽！咋了？叫啥啊！”
“前面的咋不进去？”
“他妈别吓我，我要回家。”
“前面的人别挤了行不！”
“卧槽！闹鬼了嘛？”
班长杨昕吼了一嗓子，稳住军心：“没事没事！就是604里面放了几个人体模特，可能是学艺术的同学放在这的，刚才一推开门还以为里面藏着人，吓了一跳。”
几个胆大的男生率先走进教室里开灯。
陆弈雪被刚才那阵不小的骚动挤成了苦瓜脸，即便有连子钦护在他的身旁，他还是被人踩了好几脚。
大家终于全部抵达教室，方语晴将打印好的歌词分发给大家，让同学们先自行熟悉一下。
陆弈雪看着教室里歪歪斜斜摆放着的假人，它们有的用白布盖住了头和身子，有的露出了没有五官的脸，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在角落盯着你。
他顿时有些理解同学们为什么会被吓着了，下意识地往连子钦身边靠了靠。还好这个教室不算小，大家不用和假人们挤在一起。
连子钦察觉到了陆弈雪的紧张，笑道：“怕？”
陆弈雪脸一红，佯装镇定地说：“怎么可能！只是突然想问你人体模特的单词是什么！”
连子钦：“……”
方语晴开始排列起大家的队形，按照身高高矮划分前后，每排8人，除去领唱1人一共6排。
陆弈雪176的身高在倒数第二排，他本以为连子钦多少应该和他在站在同一排或是后一排。意外的是，连子钦被方语晴请去了第一排，美名其曰：“这就是我们班的活招牌，就算咱们班唱的不好，我看谁敢打低分！”
班长笑着拍手说：“妙啊！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连子钦有些不情愿，板着一张死人脸。
陆弈雪安慰他道：“没事，你就配合她们一下吧，文委也是为了班级着想。”
连子钦这才勉强点头，跟着方语晴去了前排，站在了第一排靠边一点的位置。她们没好意思让连子钦站在c位或是直接领唱，那就显得有些司马昭之心了。
连子钦走后，陆弈雪便开始一个人默背起单词，反正合唱的这首歌他之前也听过，歌词只要听到伴奏便能回想起来。
背着背着，他又感觉到了一种阴冷的视线，像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脊背。
这家常便饭般的窥视感让陆弈雪有些恼怒。
他不禁在心底骂道：滚啊？又是谁啊！有本事直视我！
他怒气冲冲地环视四周，没放过窗外、甚至还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发现教室里除了几具假人，一些破旧的课桌椅，以及一个像是用来播放英语听力的收音机，一切都显得稀松平常，怎么也找不出那道视线的来源。
难道是假人成精？
陆弈雪转身对视上一个面朝着自己的假人，心中犹有疑虑。
老兄，是你吗？
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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