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镜明镜清晰,镜中更是分毫毕现,映出一张少年的芙蓉面。
眉如远山,浓淡适宜。
丹凤眼黑白分明,曈如点墨,深邃如静夜。
鼻若悬胆,唇如丹朱,不点而红。
皮肤白皙如玉,没有一丝毛孔,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一丝健康的粉。镜中的少年轻轻勾起唇角,如神光乍泄,溢出妩媚风流之感。但偏偏少年眉心一点红色的观音痣,给她浓艳的面庞平添几分出尘的仙姿玉质,让人生不出亵渎之感。
这样一张脸,即使是还带着尚未完全长开的青涩之感,也真真是好看极了。
元星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这张脸蛋自然是极美的。她前世从青楼妓子走到大皇子宠妾的身份,靠得便是这张利器开路。
虽然她的脑瓜子更重要,但不得不说,没有这张利器,最开始的很多路会变得更加曲折,甚至无路可走。
因为前世的她,手中最开始唯有这一张可打的牌。
“美吧!”
元琼放下琉璃镜,忍不住对着元星那张嫩生生的脸轻轻掐了一把。
“但是娘告诉你,你这张漂亮脸蛋,一部分随了为娘,一部分随了你老祖父。不过得了你爹三成的美貌度!”元琼伸出三根手指,好整以暇地看着元星,笑着打趣道。
“嘶——”
元星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亲爹究竟俊美到何种程度。要知道,自己前世凭借美貌,成了红极两京的花魁,多少人一掷千金,也不过为了看上自己一眼。
但为了不让亲娘嘚瑟,元星打击道:“所以,娘你当初是色令智昏?”
“哼!”
元琼冷哼一声,恨恨地扭住元星的耳朵,骂道:“色令智昏怎么了?要不是老娘色令智昏,你能生的这么漂亮?你要知道,十几年前,你爹可是这九州大陆上的第一公子,那说亲的人能把林家的门槛都踩破。你爹出个门都不敢骑马,必须坐车,但即便是这样,那些适龄女子投掷的鲜花香瓜都能把他的车窗给砸破。当年你爹说一心向道、无心红尘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子芳心尽碎,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
元星听着这些,感觉像是在听一个传奇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翁因为是自己的父母,而显得更加神奇。
看着元琼一脸兴奋的模样,元星适时地扶住她的胳膊,跟她一起坐到床上,十分有眼色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为娘棋高一着啊。不过呢,本来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尽在为娘,你爹一心向道,咱家祖上是神仙啊,这不正好能投其所好、手拿把掐么!”
元琼说到这里,兴奋地双掌一拍,道:“那时候啊,娘偷偷请出信香传家宝,约你爹在城郊别苑见面,你爹本不愿赴约,但一听娘要带他见识仙家宝贝,便立刻如约前来。娘等你爹来了后,在别苑后山点燃了信香……哈哈哈哈,你猜怎么着?”
“怎么?”元星问。
“为娘那还是第一次点燃信香,当时也被吓坏了,那信香看着就是普通香支粗细,没想到点燃之后却狼烟滚滚,遮天烟柱直直冲入云霄,你爹立刻就信了那是仙家宝贝。我趁机让他入赘咱们老元家。他果然一心向道,没有半分迟疑,一口便答应下来。
“说起来,此事当时还闹出个大乌龙,”
元琼看着元星,见元星眼露好奇,又接着道:“那信香点燃之后,却怎么也灭不了,因为烟柱太浓太大,很快便惊动了四周村落,大家都以为山上发生了山火,最后连京城都惊动了。可是香火却怎么也灭不掉,眼看着灭火的人冲上山,为娘无奈之下求神拜佛,还在山上对着祖宗发誓磕头,这香火才突然灭掉。”
想象着娘亲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元星忍不住笑出声。
元琼继续说道:“第二个月,为娘就和你爹成亲了。洞房花烛夜的当晚……”
元琼说到这里,语气低落下来,随即一拍大腿,恨声道:“宝儿啊!你要记住,男人都奸猾得很,男人要是对你说了什么好听话,你心里高兴过后,就当它是放屁就行,千万莫要信以为真。”
元星拍着元琼的胸口,帮她气呼呼的老娘顺气:“洞房花烛夜的当晚,爹就从您手中将两样传家宝哄骗了去?”
“你老娘倒也没凄凉到这个地步。只是洞房花烛夜,老娘让你爹哄得舒坦,就把传家宝的事情给抖搂了出去。”元琼伸出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都怪老娘这张没把门的臭嘴。”
“唉,也怨你爹长得实在太过俊美。为娘犯了一个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元琼无奈摇头,对着自家闺女道:“为博美人一笑,便昏了头。”
元星听的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挪揄道:“幸好祖母去的早。”
“怎么?”元琼不解,拿把扇子摇起来。
“否则,娘您这样败家,祖母不打断您的腿才怪!”
元琼握着扇柄,皱眉思量半晌,眼中闪过泪光,说道:“不会的,为娘八岁时在外相中一个俊俏小公子,当天便偷了双鱼佩送了出去,拐了那俊俏小公子回家,你祖母抢回了玉佩,赶走那小公子,气得将你祖父狠狠收拾了一顿,都没舍得动为娘一根手指头。”
元星知道祖母对娘亲好,她每次出现在娘亲的回忆里,都对母亲捧在手里。
但是,眼见娘亲陷入对已故祖母的伤心回忆之中,元星连忙插科打诨道:“哎呀,难怪娘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还有恃无恐,原来这坏根子出在祖母那里啊!”
“你这小混账,说谁糊涂呢!”元琼高高举起扇子,轻轻敲在元星头上,“你也不看看,咱家这溺爱孩子的劲儿,那是一脉相承的!”
这一句笑骂,却勾出了元星的眼泪。
“哇——”元星猛地扑到元琼怀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娘亲的好,她怎会不知。
娘亲对自己的溺爱,也曾是她的有恃无恐。
上辈子,娘亲在时,无论她做错什么,娘亲都只是笑着告诉她不碍事,做错了可以改,只要人没事就好。
自从娘亲去后,她便再也没过上一天痛快的日子,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为娘亲报仇雪恨的念头。
元琼见状顿时慌了神,忙去摸元星的头,急切道:“怎么了怎么了?难道是娘打重了,来,我看看你这头破皮没有。”
元星痛哭着摇头,将自己往娘亲温暖的怀里挤去,放声宣泄着两世以来积累的所有恐惧、委屈、愤怒和仇恨。
“娘,我不要你去找我爹!我害怕!”
“娘,你知道吗?这一去,你会死,我会死,我们都会死!”
“娘,我好痛!好恨!”
“娘啊,我真的好痛好痛!”
“娘你不要走,你帮帮我,帮帮我!”
“娘,我们都死的好惨,没有人来帮我,没有人来救我,真的好痛!”
“娘!你走以后,宝儿好惨好惨,娘你不要离开我……”
“娘啊……”
“娘!”
哈哈哈,元妈和元爹的爱情其实是“双向奔赴(不是)”
元妈以为自己跟元爹是: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祖宗是神仙。
元爹以为自己跟元妈是: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把戏演。
所以,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的双向奔赴。
元妈为了美人,元爹为了元家祖宗至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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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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