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备？
那无异于亲手将他们的关系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和流言之下！
唐思意可以想象那些探究、质疑、甚至鄙夷的目光，想象“靠关系”、“潜规则”之类的标签会如何如影随形地贴在她身上，将她所有的努力和成绩都打上折扣！
这与她坚守原则、证明自我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那分手吧！”唐思意转过身，脊背紧绷着，不敢再看秦晏的眼睛。
在爱情和工作中，她选择了后者，于是伤害了秦晏。
这是无可避免的。
秦晏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沉得像压着雷暴：“唐思意，我说过了，我们不会分手！”
她试图冷静下来，看向他，“那就请你申请调离创界星河！我不介意和你异地恋……”
“我不能！”他闭上眼，语气艰难道：“我签了对赌协议，现在走不了。”
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
秦晏忽然从身后拥住她，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裙灼烧着她的背脊。
唐思意瞬间僵直，理智在脑中尖锐嘶鸣——他长得再帅她再喜欢也不能妥协！
“明明动心的是两个人，为什么只有我付出代价？”
两年前，林伊曼离职前通红的眼眶和那句泣血的控诉就像冰锥狠狠刺进她心口。
在这个行业，一旦贴上“靠关系”的标签，再出色的作品都会蒙尘。
她拼三年多才在创界星河站稳脚跟。
那些熬夜改方案的凌晨，那些被客户刁难却强撑微笑的时刻，那些为了一个创意核心争得面红耳赤的比稿……
她输不起。
她必须筑起高墙。
哪怕这墙要将喜欢的人彻底隔绝在外。
她狠心推开他，像推开一场焚身烈火。
指甲无意划过他手背，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客房……”秦晏知道了她的决定后，骤然退开，声音像冰一样的冷，“只借你住一晚。”
唐思意攥紧了双手，这分明是她求之不得的结果——泾渭分明，退回安全距离。
可为什么看着他抓起西装走向玄关的背影，胸口会闷得像被巨石碾过？
“你去哪？”质问冲口而出。
“加班。”
门扉合拢的刹那，玄关柜传来玻璃杯粉身碎骨的脆响。
公寓彻底沉入冰冷的死寂。
唐思意深陷客房的羽绒被里，辗转反侧。
床单被揪出凌乱的深褶，寂静将懊悔与恐慌无限放大。
——把主人逼去通宵加班，她可真行啊。
但除此之外呢？
放任感情燎原，然后等着某天沦为茶水间最香艳的谈资，等着多年心血被一句轻飘飘的“靠总监上位”碾成齑粉？
不知道怎的，记忆突然闪回味屿餐厅的重逢。
那天唐思意特意提前十分钟到场，却还是输给了早到的秦晏。
她至今记得那场灾难性的相亲。
故意迟到二十分钟，不合脚的高跟鞋，打翻的柠檬水弄湿了他的西装，又逞强点了魔鬼辣意面，结果辣得眼泪汪汪，口红还蹭到了下巴上。
可最气人的是，事后苏雁清笑眯眯转述：“秦总监说，对你印象不错。”
她当时把文件砸在工位上，“见鬼的不错！”
如今坐在同样的位置，唐思意盯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他看中她的创意能力想要挖角，又或许只是碍于苏雁清的面子，不得不应付这场相亲。
可她唯独没想过，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业界精英会因为她打翻柠檬水的笨拙而心动。
“这次我没迟到吧。”唐思意放下包包，故意大声说。
秦晏的目光从墙面广告移向她，镜片后的眼睛含着温和的笑意：“很准时。”
他指着墙面问，“这个广告每十五分钟循环一次，你觉得问题在哪？”
唐思意眉头微挑，没想到这次的开场竟是专业研讨。
“信息层级像打翻的调色盘，”她仰头分析，“前五秒没有核心记忆点，结尾联系方式的字号小得像免责条款。用户视线引导完全失效。”
他笑了，眼角浮现笑意：“精准的诊断。不愧是写出‘会跳舞的夏天’的唐思意。”
她的勺子“叮”地撞上杯沿：“你……知道我的作品？”
“去年饮料协会的金奖作品‘夏日气泡’，前年公益广告大赛的‘别让爱沉默’，我都印象深刻。”
秦晏如数家珍，连广告中的细节都信手拈来，“特别是那个气泡水slogan——‘每一口都是会跳舞的夏天’，简单但直击人心，让人过目不忘。”
唐思意耳尖发烫，急忙翻开菜单掩饰：“那都是团队合作的成果，你们象限广告的电器系列才厉害，把冷冰冰的参数讲得像爱情故事，转化率高的吓人……”
这场本该尴尬的相亲，不知不觉变成了酣畅淋漓的行业对话。
从创意方法论到难缠客户应对策略，从行业趋势到经典获奖案例拆解，等甜点上桌时，落地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
“所以，”秦晏突然话锋一转，放下咖啡杯，“唐小姐对相亲的真实想法是？”
提拉米苏在她勺下微微塌陷：“本来打算搞砸的。”
她抬眼看他，带着挑衅和紧张，“现在担心……下次比稿遇到象限广告，是不是会输得很惨？”
“如果对手是你的话，”他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坦诚，“我未必会赢。”
他端起咖啡杯，镜片反光也遮不住眼底的认真，“况且，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杯中的拉花渐渐消散，就像她精心筑起的防备，在这一刻悄然瓦解了一角。
账单送来时，两人同时伸手，指尖在POS机前轻轻相碰。
秦晏付了款，唐思意执意要AA，两人因此加了微信好友。
走出餐厅，暮色已至。
秦晏突然停住脚步：“其实我知道相亲对象是你。”
“什么？”
“上个月‘未来营销’行业分享会，你坐在第三排画草图，我坐在你后面。”
他难得露出赧然，“所以，苏雁清一提相亲对象是创界星河的唐思意，我立刻答应了。”
晚风拂过，唐思意发现他左边下巴有颗很小的痣。
“下次分享会见？”秦晏问得克制，目光却带着期待。
“或者……”她攥紧包带，鼓起勇气，“下周五的新锐广告展，据说有全息投影的互动装置案例……”
“我去。”他答得太急，又欲盖弥彰地推了推眼镜，“新技术确实值得研究，对方案展示很有启发。”
唐思意抿唇笑道：“纯学术交流。”
送她回公司的路上，苏雁清的语音突然炸响：“秦晏这人很无聊吧？不过你们肯定聊得来！所以……你看上他没？”
唐思意手忙脚乱关掉手机，耳根烧得厉害，却听见秦晏低笑：“告诉她，我们一拍即合，聊得很尽兴。”
霓虹灯下，他下巴上的小痣随着笑意轻颤，像一个落在她心上的逗点——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
秦晏的车刚驶出公寓地下车库，梁卓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老地方，来不来？”梁卓的声音混着背景音里的爵士乐，“老周刚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再不来就被他们喝光了。”
秦晏看了眼导航上去公司的路线，沉默三秒后调转车头。
半小时后，他的黑色轿车碾过别墅区铺满落叶的车道。
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水晶吊灯下人影晃动。
麻将桌上已经开了局。
秦晏机械地摸牌打牌，连赢两局后突然推倒面前的牌：“你们玩。”
梁卓跟着他来到露台，夜风裹挟着晚樱的淡香，他递给秦晏一支烟：“你看起来有心事啊，说说？”
秦晏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唐思意不肯调岗，也不肯报备我们的关系。”
“哈！”梁卓的烟灰抖落在波斯菊盆栽里，“还挺倔的，看来她也没那么喜欢你嘛。”
别墅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秦晏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
梁卓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晏，当年追刘诗雯时，也没见他如此烦闷过。
“不是，你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怎么就非唐思意不可了？”
秦晏弹烟灰的动作干脆利落，语气决绝，“我就非她不可了。”
梁卓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吸一口烟：“那你他妈别逼我当恶人！你这个职级的人，要是让董事会听到半点风声——”
“大不了我辞职，违约金……”秦晏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创界星河要上市……”梁卓的声音拔高，剩下的话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唐思意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去年‘星辰’项目她功不可没……”
他突然伸手按住秦晏的肩膀，压低声音劝道：“算了吧，阿晏。别为了这个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几年前的高校创意大赛，”秦晏打断他，目光投向远处沉沉的夜色，“她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在白板上画城堡。”
秦晏陷入回忆。
2019年11月7日，下午六点。
A大礼堂消防通道的安全灯泛着幽幽绿光，将秦晏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点开手机备忘录：《人生计划书》
1.25岁前完成学业（已完成）
2.30岁前创立公司（努力中）
3.35岁前财务自由
4.和志趣相投的人成家……（刘诗雯？）
光标在第四条空白处固执地闪烁着，像在等待一个迟迟未至的答案。
“下面有请C大广告系代表——唐思意同学！”
秦晏抬头，看见一个鹅黄色连衣裙的女生小跑过走廊，马尾辫扫过脖颈，演讲稿从文件夹里滑出来散了一地。
“完了完了……”她手忙脚乱去捡，发丝垂下来蹭到鼻尖，带着柑橘洗发水的香气。
抬头正好撞上秦晏的视线，“同学帮个忙？我马上要上台了！”
秦晏蹲下来，发现那些纸上全是手绘的思维导图，边缘还画着卡通小太阳。
其中一页写着救命锦囊：【如果忘词就说广告不是科学，是让人相信的童话。】
“谢谢！”她抓过稿子就跑，跑出两步又突然转身，“同学，你也是选手吗？”
24岁的秦晏下意识藏起手机，摇摇头：“评委助理。”
“那完蛋了。”她皱着脸做了个抹脖子动作，“我连‘4P理论’都背串了。”
后台传来催促的铃声，她边跑边回头喊，“评委助理，记得给我鼓掌啊！”
有关本文：这是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男主还没有对女主动心哦。男主24岁，女主21岁。
男主年少时有过喜欢的女孩，但没有在一起，他24岁时遇见女主，27岁时对女主动心，他的白月光从始至终只有女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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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rter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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