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yo,你这身贼美,就是那种高智感,你懂吗?”许侑的师姐梁清雅推开306的门第一句话就开始赞叹。
梁清雅隔着玻璃远远地就看到这儿坐着个大美人,高领的黑色羊绒毛衣,深灰色西裤下交叠着小腿,坐在椅子上捏着文件专注地看,非常简单的衣着配上这张长得很牛的脸。
近看许侑什么妆也没上,黑色长发统统拢在耳后,微微自然地卷着。
白净一张脸,嘴唇倒是很红润,架着的银边眼镜下面波澜不惊一双眼,她眼睛很大,瞳仁漆黑,眼白也特别亮,但双眼皮没那么宽,眼型微微上挑,所以中和了那种小女生气质,总是给人一种很利落潇洒的感觉。
许侑平日衣品就很好,也没见过她追随什么流行,即使像今天这样普通的cleanfit,也总有她自己的味道,细节体现在她看不出品牌的鞋子上、或者是看起来贵得值一辆车的配饰上。
“你这手镯也太闪了,好美,好衬你。”
“谢谢,我也好喜欢。”
梁清雅知道许侑的家境,她买这种珠宝大概跟自己去超市买鸡蛋一样?
前两年许侑刚进组时,她家的新闻在国内满天飞,饶是梁清雅在美呆了好几年加上读博就快出家了,也当然知道如今的全球制造业头排之一,未公布过任何财报的垄断企业是什么水平。但她觉得更恐怖的一点,是这家企业的管理层从始至终没有外家姓介入过,却还能保持着相当高效、先进的管理水平。
所以,许家什么资产量级,不言而喻。
梁清雅本科来美,什么类型的人都见过,如果一句话评价许侑,她就是那种绝对活在刻板印象之外的人。
许家新闻最多时,什么看热闹的人都有。那会儿她正好遇到许侑在图书馆学习,yoyo的键盘噼里啪啦,偶尔停下,微微蹙蹙眉,又接着学。
她很专注,完全没什么分心的动作,不撩头发、不看手机。梁清雅那个时刻看到她背后的墙壁挂着一潭湖水的油画,深邃的烟蓝色,那一瞬间她莫名觉得许侑就像那幅画。
外面世界世界怎么样,她毫不在意。
也是那天到很晚了,梁清雅从洗手间出来正好遇到许侑在自动售卖机跟前买零食,本想打招呼,许侑却被她的学生先截住了。
那门物理基础理论课梁清雅也当过TA,本科生总有奇形怪状的问题,有时讲起来会绕来绕去浪费时间,所以除了office hour她都是email处理。
但许侑太有耐心,但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笑容,只是关注在学生的问题上。她英文很流利,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浮夸的、迎合的白女语调听起来也像是native speaker,她讲英文就和她讲中文的姿态是一样的,像那幅画,具有一致性。
那会儿有八百年不见的‘朋友’知道她和许侑一个组,也会来带着有色眼镜找她八卦,梁清雅敷衍过去从不多讲。
每个人对他人的评价体系囿于自己的认知、以及自己与那个人在社会脉络下的角色定位、包括角色间的关系、距离。梁清雅自知和许侑并不是极为亲密的朋友,所以yoyo与更亲近人的相处方式、性格姿态也并不在她作出判断的前提里。
时间是检验一个人的最好材料,朝夕相处两年多,作为距离恰当的同事和朋友,梁清雅现在想不出任何一个不好的词。许侑就是一个很好的,且情绪异常稳定的好看人类。
许侑被夸奖了穿搭,自然是开心的,余光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是师兄汪逾,她隔着玻璃摆摆手打招呼。都来了,就可以开始了。
约的下午三点,其实她提早到了一个小时,以免有自己还有要纠正的东西出现,同样也是害怕浪费这两位的时间。
梁清雅明年六月就能顺利正式成为Dr.Liang,她已经拿到一所西岸牛校的教职offer,而汪逾早她一年来,就是那位有‘PHD句号理论’的师兄,他是在今年春天完成了PHD Candidate的答辩。
他们三个虽然进度不同,但是组里唯三的中国人,自然关系亲近一些。
在工位上时,或是周中空闲的机会,许侑也和他们以及其他同事互相交流过很多问题,旁人的角度和建议不一定会最终采纳,但一定会帮助自己思考关于问题的那整个过程,许侑收获颇深。
周四的答辩更像是辩论,高压下能不能对评审专家们深层次的专业问题解释清楚,能不能即时对超标问题解答得当,这都是难题。
许侑在工位还会端着,但回到家就露出原型,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李颐修在家办公,看到她这样子便转过椅子,就跟好声音拍灯似的为她转身。
给她鼓励的话是“不同学术水平的人激发的问题不同,但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研究的东西,finger crossed,babe”。
她又听进去了,读博这路她真给自己哄得挺好,她如果成了博士,李颐修也脱不了干系。
Mock的时间远远大于许侑估计的,因为来回交流,加上边讲边记录,居然超过了三个小时,三个人最后都在学院昂贵的人体工学椅上闭着眼无意识转圈,许侑摸了摸自己的脸,都烫了。
梁清雅靠近门口,起身打开了玻璃门通风,看到走道走过来一个高挑有型的男人,她一眼就认出来,打招呼:“Ryan,来接yoyo啊?”
“结束了?”清朗的男声带着笑意。
许侑听到那个名字,那个声音,一下子坐直了。
李颐修一只手拿了三瓶冰水进了房间,放在桌子上,“喝点儿水。”
汪逾拿起一瓶,说:“谢了Ryan,你一直在外面等?”汪逾来的时候,在楼下就撞见了他。
李颐修摇摇头,拿起一瓶拧开瓶盖递给许侑,但人是看着汪逾回答他的话,“我中途去办了点事,没想到你们mock这么久。”
汪逾点了点头,看向许侑。
许侑喝了口水,笑了笑,“久就说明问题不少的。”
“那现在发现问题岂不是好事?”李颐修看向她,眼里仍有笑意。
许侑此时看到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很难形容,像是...未成熟的山核桃在白纸上碾过,一种很生涩的感觉,很陌生。
她弯着唇又喝了口水。
梁清雅赞同,“是啊!现在抛出的问题越多,留给评审的想象空间可就少啦,但我觉得yoyo你放宽心吧,你必过。”
汪逾点头,“许侑,你准备的很好,最后几天放轻松,别太大压力。”
许侑点点头,是真心感谢,”好,谢谢你们陪我mock,答辩之后我来请客。”
梁清雅边收拾着东西,边说:“没问题,你请一顿我再给你庆祝一顿。”
等汪逾和梁清雅走后,许侑累得一时不想动,又瘫在椅子上,脑袋里什么也没有。
李颐修就坐在她面前这张长桌上,长腿支着,从桌上随意拿了张纸看,看了一会儿,拿过桌上的水瓶喝了一口,又举着冰水瓶子去贴上近在咫尺的、她的脸,红扑扑的。
许侑被冰了也没反应,她抬手要擦擦落下的水渍,先被他给擦了。
看着她这么呆,眼球在闭着的眼眶里瞎转,李颐修笑了一声儿,“许侑,你想在这儿呆一晚上?”
许侑缓慢睁开眼,对上李颐修的视线,“你等了我四个小时?”
李颐修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没意识到自己情绪又开始累积:“我去办事了。”
“你车一直停楼前面。”
“你还看我车了?宝贝,你不该专心吗?”
“我上去洗手间的时...我很专心。”
“我走路去办的事,不行么?”
“你办什么事?”
“......”
李颐修不再笑了,他过去关上了玻璃门,认真看着许侑,良久才说:“我在等你,就算不知道要等多久,你总要离开学校,pre我帮不上你忙,当司机也不行么?”
李颐修声音不大,但足够传达失意和不满。
许侑看着他那么居高临下地站着看她,晃了晃神,她眨了下眼,说:“sorry,我的问题。”
李颐修用手揉了揉眼睛,而后就在许侑椅子跟前半蹲下身子,两只手搭在她的椅子扶手,抬眼看她。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宝贝,是我不好,你答辩那么重要,我还想带你出去吃那种要吃三个小时的破饭。你那么焦虑,我还想怎么过纪念日,是我上班上迷糊了,关键时期连照顾你情绪都做不到。”
“你别生气了,我回家给你做饭吃好吗,简单的、复杂的,你爱吃什么我来做,或者是...你不是喜欢我煎的牛排?想吃吗?总之你学习,饭好了我就叫你。”
李颐修又揉了揉眼睛,“yoyo,你别生气了,你不理我,我难受死了。”
大学有一回他跟腱明明已经肿起来,还是骗她打了封闭,去打了那一场冰球。
赢得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卸掉装备整个人大脱水吊了两袋葡萄糖才缓过来,以及彻底肿成猪蹄的左脚,鞋子都脱不下来。
许侑在场上看到他被撞飞的时候忍着,在医务室看到他那个脚时忍着,转去医院急诊,医生说不用动手术,修养的好以后还能继续打球的时候,她忍着,却没忍住。在走廊哭的时候被Seth看到,他最爱Ryan,答应着她,结果扭头就告诉了李颐修。
李颐修哄了好久好久,yoyo一直不搭理他。
最后是他已经能敏捷地骑着助行器,在她家院子里和小白瞎闹时,哎呦一声故意坐在了地上。
许侑坐在庭院沙发上迅速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结果人被拉到他怀里。
他眼圈红红地说:“yoyo,你别生气了,你不理我,我难受死了。”
过去四年,他肩膀更宽厚,夺取独立之后,似乎也更加的成熟内敛,这大概是别人对他的评价。
许侑眼里,此刻他眼尾的红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像还在puppy时期的小白,可爱又可恶,她彻底想起来了。
许侑用食指指背蹭了蹭他的眼尾。
她说:“我还以为这个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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