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大学的慈善晚宴定在这周六晚上,信州大学主校区内灯火通明,礼堂外的红毯一路延伸至主楼。
南姝晗穿着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裙摆缀满碎钻,好不张扬。
易谌则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祖母绿宝石胸针,衬得她气场更加矜贵。
两人挽着手从车上下来时,闪光灯此起彼伏,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低语:“不是说易、南两家只是商业联姻吗?南小姐婚后从没出现在大众视野过,一度传她们私底下各玩各的。”
“但是她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啊……”
南姝晗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手指却偷偷掐了掐易谌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各玩各的?我不在国内这三年易总玩得挺花啊。”
易谌垂眸扫她一眼,“他们说什么南小姐都信么?”
“本小姐才不信。”南姝晗扬了扬下巴,毕竟前不久她们才讨论过“初恋”这个话题。
豪门的笑话谁不想看,南姝晗这三年人在国外,但是关于自己和易谌婚变的传闻确实也没少听。
宴会大厅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整个信州商政两界的名流齐聚。
南姝晗端着香槟跟在易谌身侧,陪同她接见易氏的董事们。
“小易总,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您带夫人出席宴会。”
易谌嘴角微微一动,揽住了南姝晗纤细的腰身,她还在思考该怎么回这位董事的话时,南姝晗接话道:“我们家易谌是怕我出来累着了,您看,这就是我不常出门的后果,您对我都面生了。”
这位董事面上闪过一抹尴尬,“还是我们小易总会心疼夫人。”
说完,这位董事便带着女伴走了。
“刚刚那位可是易氏的大股东。”易谌抿了一口香槟,轻描淡写道。
“他是不是每次出席宴会都换个女伴?”
易谌印象中,他确实是这样,点了点头,“怎么了?”
“头发都没几根了,小三养了不少。”
易谌忍俊不禁,她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易谌在不远处看见了南家人,她给南姝晗指了个方向,“你大哥在那边,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算了吧,指不定又要开始唠叨我。”
南姝目光扫过人群,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易恒站在不远处的香槟塔旁,正与几位男alpha谈笑风生。
她眯了眯眼,拽了拽易谌的袖子,“你那个便宜弟弟也在。”
易谌头也不抬,“不关我们的事。”
“他好像在瞪你。”
易谌抿了一口香槟,余光却往易恒所处的方位瞟。
不过片刻,易恒便端着酒杯朝她们走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姐姐、大嫂,好久不见。”
南姝晗冷着脸,“再久不见都不会想见哈。”
易恒脸色一僵,转而看向易谌,“听说姐姐最近在接触北欧的医药公司?爷爷知道这事吗?”
“不劳你费心。”易谌语气淡漠,“与其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填上酒店板块的亏损。”
易恒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正要开口,礼堂的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
主持人登台宣布晚宴正式开始,易谌顺势揽过南姝晗的肩,“失陪了。”
致辞环节冗长无趣,南姝晗百无聊赖地玩着易谌的袖扣,直到主持人提到“接下来有请易氏集团代表上台发言”时,她见易谌有起身的动作,南姝晗坐直了身子,“你要上台?”
“嗯,作为捐赠方代表,我得上台发言。”易谌拍开她的手,将袖扣扣好。
南姝晗望着她走上台的背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聚光灯下的易谌从容自若,嗓音清冷如泉。
南姝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想到在自己的成人礼上,易谌也是这般。
她站在哪,都是焦点。
然而下一秒,一阵剧烈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
南姝晗眼前的画面骤然扭曲,耳畔的掌声化作尖锐的嗡鸣。
她慌忙扶住桌角,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颤抖着手去摸手包,却因为视线模糊打翻了桌上的高脚杯。
玻璃碎裂的声响引来周围人的侧目,易谌的声音戛然而止。
“姝晗!”易谌几乎是冲下台的。
她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南姝晗的额头贴在她颈侧,冷汗浸透了她的衬衫领口。
“让开!”她厉声呵退围上来的人群,大步朝门外跑去。
博文去地库将车开出停在宴会厅正门口,易谌将南姝晗塞进后座,手死死握住她的掌心,“南姝晗,别睡!”
南姝晗艰难地睁开眼,视野中易谌的嘴唇都在发颤。
“易谌……”她气若游丝地开口,“要是我死了……遗产都归你……”
“闭嘴!”易谌眼眶通红,“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南姝晗还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倒在了易谌怀中。
急救室的灯亮的瞬间,易谌无力地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合身的西服泛起了皱。
不出半个小时,南家人也赶到了医院。
刚刚在宴会厅上发生的一切,还是惊动了南家人。
看见南家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下意识地开始想怎么去圆这个谎。
她答应过南姝晗,不会告诉她的家人。
南望知夫妇一脸担忧,“姝晗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易谌没有发话,只是低着头。
见她这般,南亭舫心头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他将易谌的衣角攥紧,“说话啊!我妹妹怎么了?”
南亭宪较为冷静,“钦棠,你快跟我们说说,姝晗怎么了?”
易谌知道她再不说,但等下医生出来还是会把结果告诉他们。
只是自己要食言了,她对不起南姝晗。
“姝晗她得了一种信息素不能自己调控的罕见病,这种病的临床生存期只有一年四个月,目前也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手段。”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南望知也夫妇感觉眼前一黑。
南家兄弟将父母扶住,南亭舫继续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肯定是姝晗要求的。”南亭宪和易谌私交甚好,两个人更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但南亭宪也了解妹妹。
妹妹是怕家里人担心。
凌晨时分,急诊医生疲惫地走出急救室,“谁是南姝晗的家属?”
“我们都是。”
急诊室外站着的这群人让急诊医生有些压迫感,“病人的情况暂时是稳住了,但情况很不乐观,病人患的是罕见病,就目前而言,一时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今晚病人要去ICU,等情况稳定了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南姝晗被送进ICU的时候,南望知夫妇说想进去看看女儿。
却被医生阻止了,说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ICU的走廊外,南家人各个心情沉重。
南亭宪出声:“大哥,你先送爸妈回去休息,今晚我和易谌在这守着就好了。”
南家父母皆是不愿意,南望知摇着头,“我们一起守着吧。”
南亭舫知道父母年纪也大了,“我送您二老回去吧,您二老都有高血压。”
“那姝晗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南亭舫送父母回去之后,南亭宪才问易谌,“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是我是在她回国第一天知道的。”
南亭宪点了点头,从易谌说出这种病的最大生存周期只有一年零四个月的时候,他的眼眶便开始不自觉地泛红。
南姝晗是被全家宠着长大的小公主,也是父母盼来的掌上明珠。
更何况,妹妹只有二十五岁。
“北欧有一家药企,多年前研发过治疗这种病的药物,但是之后研发终止了。我本来打算近期飞一趟他们瑞典总部,谈药物重新启动研发的事。”
“所以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是么?”
“或许吧。”
“我替你飞他们总部,你留在国内好好陪姝晗吧,这个药物的研发由我们南家出资。”
“可我想给她做点什么……”
易谌的眼泪几乎是从这一瞬间掉下来的。
“你现在的情况她应该也不知道吧?我们都是她的家人,你现在也处于两难的立场,所以这件事就由我们南家来做吧。”
“亭宪,能不能成为继承人,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
“我只想为她做点什么。”
南亭宪能理解,但也为她感到愤愤不平,“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要白费了?”
易谌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她不是多在意权势,她只是不想便宜易恒那个垃圾。
凭什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只是想让易恒输得惨一点,摔得痛一点。
“所以,还是由我替你飞一趟他们公司总部吧。”
“谢谢。”
“不用谢,我们的目的都是同一个。”
次日,南姝晗醒来之后,被转进了普通病房。
南家人依次进去看过她之后,易谌站在门口听见南姝晗叫她的名字。
南望知背着手出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易谌,开口道:“进去看看姝晗吧。”
易谌沉默着点头,等她推开病房门,却见南姝晗正靠在床头啃冯晶削好的苹果。
她虽脸色还不算太好看,眼神却格外明亮。
“易谌宝宝,你这黑眼圈,cos熊猫呢?”看见易谌的黑眼圈,南姝晗心疼坏了。
易谌站在原地没动,胸口剧烈起伏。
她知道面前的南姝晗是富有生命力的鲜活。
而失去她,自己也会丧失这份鲜活。
易谌在病床一旁的单人椅上坐下,开口时哭腔还未完全褪去,“你还好吗?”
南姝晗仔细打量着易谌,她的眼角还在泛红,“你,你哭过了?”
她手足无措地去摸她的脸,“你怎么哭了?”
她这是在明知故问,易谌继续开口道:“可能是医院的消毒水太难闻了,被熏哭了。”
南姝晗知道她在撒谎,易谌每一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将视线抛向别处。
“哎呀,易谌宝宝,哭过就哭过了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当易谌倾身将她抱住的时候,南姝晗手中的苹果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南姝晗,昨天你晕过去后,我真的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南姝晗回抱着她,手掌在她的精瘦的腰身处停住。
自从生病以来,易谌对她的好,她也看在眼里,如果说自己的生命在倒计时,她也无能为力。
南姝晗试着让自己尽量忘记自己患病的事实,把握好正常的生活节奏。
可是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被送进急救。
起先只有易谌一个人担惊受怕,现在她的家人都知道了这个实情。
都说死亡不可怕,留下来的人才最痛。
一想到自己生命终结那天,会让这么多家人会难过很久,南姝晗不由得开始愧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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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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