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一睡得早，醒得也早。
睁开眼，面前是季泠的侧脸。
她脑子还有点迷糊，就这么迷迷瞪瞪看着。
越看越觉得季泠好看。
等彻底清醒之后，季泠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睡得安安静静，睡姿也很规矩。
她撑起脑袋，自上而下去打量。
纤长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影，她的头发有点自然卷，睫毛也卷，是自然而优美的弧度。
鼻梁很高，鼻子窄窄的。
下唇比上唇要厚，上唇偏薄。
粉粉的。
裴之一看着看着，咽了一下口水。
她想碰一下，就一下。
用手指碰一下也好。
看起来软软弹弹的。
而且这可是季泠啊。
这种略显变态的冲动不加分说就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一边想着好变态啊，一边缓慢凑近。
不好吧？
可是……
她微微启唇，泛凉的空气进入口腔，却没有让她清醒半分。
伸出食指，整个手掌都微微颤抖着。
下压，轻触。
只碰到了一点点，她就做贼似的火速收回去，躺平手放好，然后在被子里捻着指腹。
其实没什么感觉，她好像都没碰到，太紧张了。
重来。她这次甚至屏住了呼吸，全身绷紧，浑身都使着劲。
碰到了，这次的的确确碰到了。
软到不可思议。
她按着季泠的下唇，忽觉整个人都在升温。
收回食指，撑着身体的胳膊微微调整、转换姿势，她斜倾在季泠身上，脑袋微微压低。
凑近，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明明呼吸是一件那么自然的事情，可当季泠温热的鼻息轻打在下巴时，她竟然忘记了要怎么呼吸，等憋得自己难受时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了，神智也就回来了。
发觉自己在干什么后，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
我、靠。
她满脸惊恐地躺回去，不敢再直视自己亲爱的同桌。
对不起，我的心脏了。
季泠无知无觉，醒来后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只是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感觉同桌这周末有点躲着我？
难道昨晚想要偷亲被发现了？不能吧，当时她已经睡着了啊。
这点微微的差异，她没有说出口，毕竟裴之一躲她也不是很明显。
周日下午，送裴之一离开。
她站在十字路口摆手告别，“明天考试加油。”
裴之一点点头，也对她摆手，然后上车。
扭头往后看，季泠一如既往还站在路口，目送她离开。
等车子驶过有一个路口，那个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她才转回去，长长叹了口气。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回家，她是报备过回去时间的，所以陈巧女士掐着点，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这两天学得怎么样？”
她一进门，陈巧女士问道。
“挺好的。”她放下书包，洗完手去餐桌旁。
“玩得开心吗？”陈巧女士摆完最后一盘菜，在对面坐下，笑着问她。
“……”她想要拒绝回答，“学得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姜还是老的辣，她玩文字游戏，陈女士也陪着她玩，笑眯眯说：“我们之一也是有闺蜜了。”
闺蜜。
听到这个词，她脊背上腾起一阵燥热。
“什么闺蜜？”裴永超也洗完手出来，问：“那个小同学不是学习成绩不错，给裴之一当家教吗？”
陈巧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掰扯。
“小年轻的事你就别管了。”
裴之一顿时警觉，完了，不会要开始吵架了吧？
“嘿，你这说的，我关心一下我女儿的社交状态还不行？”
出乎意料，裴永超不仅没生气，还乐呵呵答话。
“早不关心晚不关心这时候关心。”陈巧催他，“赶紧的，坐下开始吃饭了。”
“老婆最大。”裴永超笑着说：“来咯。”
裴之一手里的筷子差点被吓掉，她往左看看，陈巧翻了个白眼，但脸上表情分明是受用的，“油嘴滑舌。”
往右看看，裴永超腆着脸，“这叫会说话。”
……？
她在心里打了一堆问号，怎么她就出门两天，一回来家里就变天了。
原来吃饭胆战心惊，今天吃饭石破天惊。
她仔细回顾，好像打从上一个南方的工程结束之后，裴永超的脾气就好了不少。
也不是特别突然，是有点渐进过程的，只是她原先主观厌恶所以不听不看。
饭后，裴永超出门散步，她钻进厨房。
“妈。”
陈巧在切水果，一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小崽子有求于人，“这回是干嘛？”
“……”裴之一无语，“什么叫这回，我就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陈巧转手塞给她一颗草莓。
她转手又放到旁边的桌面上，“你觉不觉得我爸变了。”
“狗脾气是好了点。”
“是这次回来之后吧？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脾气突然变好啊？”裴之一还是觉得很奇怪。
她宁可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太敢相信裴永超变成一个好脾气的好丈夫、好父亲。
“自己在外面待了几个月，知道家里的好了呗。”
陈巧笑吟吟的，端着切好的果盘出去，顺手拿起裴之一放在台面上的草莓，自己吃了。
“这草莓也是他今天带回来的，还挺甜。”
裴之一撇撇嘴，总觉得这理由太牵强，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十三岁青春期青少年，性格还能一天一变？
她跟在陈巧身后，小尾巴似的。
“他在南方的工程是干嘛的，你知道吗？”
陈巧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捏起一块菠萝，塞进她嘴里。
她总不能吐出来，只能嚼巴嚼巴咽下。
趁着她嘴巴忙，中年女人笑叹，“小孩子家家操心多，这不是好事嘛。”
裴之一咽下去，坚持不懈追问：“是好事，但我想知道原因。”
陈巧按开电视，随意选着节目：“他的工程不都是帮那些大公司搞装修，这次好像是易、易、易什么来着，哎看我这记性，反正我记得是个挺大的公司。”
“易宁？”裴之一猜测问。
“对对，就是这个。”陈巧好奇，“你这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裴之一还真不知道，“之前在那边上学，有个朋友家里就是开这家公司的，所以有点耳熟。”
“哟。”陈巧扬眉，“那好好跟人处，指不定以后就能帮上忙。”
“……”裴之一敷衍点头，“行我知道了，上楼去了。”
陈巧扭头，就这么两秒，这小丫头就走出好几米，头也不回，完完全全一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德行。
她嘟囔：“人小鬼大。”
走得飞快的小鬼回头，“我不小了！”
陈巧扑哧一笑，“好好，我小。”
“……”
次日周一，裴之一要去上学，不仅仅要去上学，她们还得期中考试。
她刚准备出门，就见陈巧杵在客厅，大清早也不知道是干嘛。
“妈？”
“嗯，我送你上学吧，今天不是考试？”陈巧转过来，脸上戴着口罩。
“行啊，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怕传染你。”
裴之一有点疑惑，但又觉得还好。
她妈妈确实是这样的，很关心她，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关心她了。
不能随便出门，出门要发定位、发视频。
稍微咳嗽两声，房间空调就能给她关了。
到学校之后，先交作业，然后就拿着笔去对应考场考试。
她的语文、英语、生物一向很好，化学还行，数学物理相较而言略差。
多亏季泠的补习，她竟然没感觉有什么难题，这两科的题目都做出来了。
当然，她知道一般觉得考得还行的时，那基本是不行。
六门课，一天半就考完了。
周二晚自习，答案发下来，她对了对，竟然没什么错题。
对答案时不能指望班里安静，此起彼伏都是交流声。
林老师也不指望他们这会儿多学两个小时，就没要求什么，发完答案就回了办公室。
在这种背景声中，裴之一敲敲桌面。
班长大人看过来，她顺势超不经意地露出自己数学答题卡的背面。
“最后一问也对了。”季泠弯弯眼睛，“还不错。”
她登时微扬下巴，“也就那样吧。”
“扑哧。”
“……你笑什么？”
“嗯嗯。”季泠摇头，压不住嘴角的笑，“没什么。”
“什么啊？你都还在笑呢，演都不演一下就想哐我啊？”
季泠轻咳，转过来，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
裴之一也不禁正色，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笑你可爱。”季泠说着说着，还是没绷住正经的表情，嘴角上扬。
简单四个字，裴之一脸红了。
“你自己问的。”
“……”
可爱的裴之一小同学不想跟她说话了。
——
放学后，她去后排找易儒。
易儒正在答题卡上画画。
她的答题卡很漂亮，是的，漂亮。
至于对了多少得了几分，美女的事你少管。
见她过来，易儒撑起脑袋，“裴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只凭一句话就能让裴之一想缝上她的嘴，也就易儒独一家了。
“问你点事。”
“上周那个约定？”易儒竟然也没为难她，言笑晏晏，“行啊，虽然我们小裴大人只履行了两天的约，但谁让我大人有大量。”
裴之一挑眉，心想还有意外之喜，她本来都想放弃这个约定了。
两个问题：一，易儒为什么来一中；二，她为什么不喜欢季泠。
反正她最开始想知道，只是怕易儒对季泠图谋不轨而已。这人想接近某人，用区别于众人的独一份“不喜欢”来接近，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已经知道季泠没有喜欢的人，还知道季泠会跟她一起上大学，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但既然是意外之喜，不要白不要。
“行，不过我还有点事要问。”
易儒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好啊你，一石二鸟。”
她无辜眨眼，“可不是我先说的。”
“行吧行吧。”易儒摆摆手，又不像上周那样执着了，洒脱道：“要问我什么？”
好似对这件事情的兴趣已经过了，于是便也不再在意，随口将答案告诉别人也无所谓。
她就是这么个三分钟热度，且兴趣点很奇怪的人。
裴之一也不奇怪，直言问：“我爸之前是不是跟你家公司合作了？你知道这件事不？”
易宁，易儒。
易宁就是易儒家里的产业。
她问完，易儒忽然笑了。
“……？”
“回去路上慢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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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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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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