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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 130 章

自从跟陆旻岚分手后,好长一段时间孟秋都感觉自己像是三魂七魄不全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天浑浑噩噩的过得像行尸走肉。大脑作为主控系统突然就失去了主导作用,日复一日,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该行往何方。等一到夜深人静时,他又好像突然感情丰富了起来,负面情绪蜂拥而出,变得多愁善感。罗然和孟智晖什么时候会离婚呢?然后想到最多的就是陆旻岚,再想到他们不复存在的感情眼泪就会夺眶而出……两人间的关系和人际,他以为的盘根错节,其实根本就不是,断干净是如此轻易。所以他们的确了断了,可他的感情还被束缚在原地,怎么都逃离不出去。每晚只有枕头跟他最是贴近,也只有枕头能吸收他的所有感情,湿了一遍又一遍……

次日太阳升起,驱散了前一晚的阴霾,孟秋从床上坐起捧头不知第多少次的低声自语:“孟秋啊孟秋,你怎么那么没骨气……”

总是如此往复,好像怎么都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是累赘,没有自由,可现在孟秋自由了,却发现自己像一条一直被拴在家门口看家的老狗,这天绳子终于去除了,他有了宽阔的天地,却发现根本无处可去。

孟秋在宿舍没事做时就常常坐电脑前一动不动,电脑屏幕的壁纸是扶摇的立绘,他就会那么盯着扶摇嘴角有些风流的笑出神。他一直觉得哪怕天塌下来他都可以笑成那样,现在才发现他真是高看了自己,仅仅因为一次失恋他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那个熟悉的游戏图标一直闯入孟秋的视线,他是不愿再碰的,但手却像有自己的意识,径直移动鼠标去点开了那个客户端。选角页面,扶摇摇着折扇站在水流湍急的一处礁石上,脚下飞溅起的水花他似是完全没放在眼里。孟秋如此喜欢扶摇的原因就是如此,特别是在做了扶摇的专属流派任务后,扶摇的角色被塑造得更加立体。外可以风流肆意,内可幽默风趣,不管面对什么艰难困苦都可一笑而过。孟秋就希望自己也能活成那个样子,以前他有做到几分,现在……就是在背道而驰。他还有什么资格再继续玩下去?

进入游戏,风景还是那么熟悉,什么都没变。大家也都依然该笑笑,该斤斤计较的还是计较,从不会因谁的意志而改变主色调。

离开这一方世界前,孟秋打算最后再去彼岸花海看看。彼岸花海的风格有些暗黑,一年四季都不见天日,“天”却有光。脚踏上似血染红的土地,孟秋突然就想起了孟女和道煌。两位作为古神,天上地下要什么得不到,最后缘分却只是一朱彼岸花来做了总结——见叶不见花,见花不见叶——这又是什么天理呢?

彼岸花在忘川河畔开得正艳,扶摇就那么站在河边看着近处的景色,一片血红中的一抹水色是如此明显。天界争斗不断,孟秋都快忘了彼岸花海本身是一处适合看风景的地图。之前他们每次来彼岸花海都是别有目的,不是与敌人争斗,就是为了此处的资源……今天像他这样什么都不想的来到此处,才发现眼前的一切居然如此不同。

屏幕边缘突然闪现红光,孟秋眼珠动了动下一瞬又恢复成了平静。他没有反抗,就那么看着屏幕从彩色变成了灰白,他的情绪连一点起伏都没有。他把角色复活,进到地府时他就那么站在奈何桥头看着孟婆——旁边的死者来来往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愿意一直守在这里?她就不曾后悔过吗?不曾怨恨过天道吗?

孟秋回到圣域,点开背包里的通天符,选中在彼岸花海的坐标又飞了过去。他根本不管周围的敌人,就那么按着自己的步调去看自己想看的风景,被杀一次,他就再飞来,死了一次又一次,他也不在乎。因为死太多次,最后他的装备耐久都掉到了0,天宠也因为寿命见底解除了融合。他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就那么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把彼岸花海重新丈量了一遍。

当走到尽头看到云雾中的奈何桥虚影时,孟秋知道这就是终点了——这里踏不上奈何桥,也无法接近。他不过站了一会儿,屏幕又黑了,也不知那些敌对怎么那么闲,能追他到这儿来。这次孟秋没有点复活,就那么看着黑白色的奈何桥……他突然觉得,他跟陆旻岚是不是在做那个奇遇任务时就注定了结局?孟女和道煌没有争来他们的相守,他和陆旻岚又凭什么呢?

就在孟秋感到眼睛又开始酸涩,他才把角色复活了起来,今天已经不知第多少次进到地府。这次,他并不打算出去了。

就在孟秋打算关掉游戏时突然跳出一条关注主播的开播消息,是朱源一。他动作一顿,点了进去,就当是最后再去看一次亲友的直播吧。直播间的氛围很是欢快,朱源一这几年早就练成了一个老司机,嘴里巴巴的从来不冷场。出能吹牛打屁逗乐子,入能谈天说地醉生梦死,就好像没有他不会扯的,所以一堆观众就爱看,一看就不无聊了。

孟秋是笑不出来的,别人都在乐,但那些快乐都与他无关。怪不得文豪说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今日他才算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那种好像天塌了找不到归处的感觉差不多持续了半年,之后孟秋才慢慢从那种抑郁的状态走出来。重建崩塌的内心除了时间好像也别无他法,世界从灰暗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晚上也不再动不动就流泪,就好像那些感情已经随着眼泪流光了一样。

之后孟秋的日子就恢复成了跟高三时差不多的状态,拼了命去补以前落下的学业,该参加的活动也都尽量参加,“刻苦”两字都无法形容他的表现。加上有爱搞研究的岑晓寒,两人真是一拍即合,除了是饭搭子又成了学习搭子。虽然两人不同系,可学的很多科目都一样,也有很多可以交流的地方,果然跟脑瓜子灵光的人相处就是舒服。

孟秋后来就再也没上过游戏,以前觉得一定放不下的东西,想不到真有事时也是说丢就丢。关明还会偶尔玩一玩,但整个宿舍已经没了玩游戏的氛围,他基本也玩不出太多乐趣,慢慢的也就不再碰了。至于朱源一,偶尔会约孟秋和关明出去玩儿或者吃饭,有时能约上,但大多时候他们时间都凑不到一起。不管是多好的关系都是要靠心来维系的,孟秋和关明要忙学业,而朱源一比起他们来就要闲很多,久约不成后,势必就会渐行渐远。而当孟秋某天突然想起时,才发现朱源一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们联系了。

大学里也有人向孟秋表示好感,可他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半年枕着湿枕头入睡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他不想让自己再陷入这种感情的漩涡,最后都拒绝了。不谈恋爱其实也挺好的,所有的时间都由自己支配,也不需要再想着谁、念着谁,不管活成了什么样子,起码都是为自己而活。

拖拖拉拉那么久,罗然和孟智晖最后还是离婚了。那天罗然给孟秋打电话时很是平静,只简单陈述了下既定的事实,同时告诉孟秋H市的房子会留给他,也让他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她跟孟智晖会一人出一半,他读到什么时候都行。

孟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没到最后那一刻他就觉得好像还有希望一样,而现在刀真的落下了,避无可避。他闭了闭眼,带着很浓的情绪说:“房子你们自己处理掉吧,自己都不想待的地方,难道以为我会住得下去?”

罗然沉默了会儿说:“……好吧。”

孟秋直接挂了电话,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陆旻岚,一股苍凉感涌上心头,眼泪决堤而出……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释然了,到头来,一遇到事他最先想到的还是陆旻岚。他所自以为的已经看开了,此时此刻才发现不过是虚像,有些人造成的影响哪怕是结了痂,他也依然在那儿。

这次孟秋比以前任何一个夜晚都哭得凄惨,以前他都是默默流泪,这次他就那么一个人在学校没人的角落嚎啕大哭,独自舔舐伤口。他现在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家,也没有了那个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此时此刻孟秋才有些懂了什么叫“一辈子”,也同时懂了,这词,只有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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