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六人如约相聚。
周明:“你俩可不知道,我在十一中门口等了他俩多久!”
刘皓:“嘿!血口喷人啊!十分钟而已……”
周明:“哼!你俩如果再不出来,你们的门卫大爷就要出来赶我了。”
刘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那学校你从那抽着烟染着黄毛,骑个机车当个鬼火少年从那待一个月都没人管你。”
周明:“……”
江逾白:“……”就不该过来。
两人跟没长大的小孩似的搁这儿拌嘴,余一颖和徐七洛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说会话,倒也闲的自在。
徐七洛这次回来收获也算圆满。她从入秋就开始申请的X国大学几经辗转终于有了回话,出国见了趟她的导师,又在那找的住处才回来。
余一颖:“找地方吃饭去吧?”
陆遥空点了点头,“行啊,随便找家店先把饭吃了你俩再吵。”
被指名道姓的两人:“……”
几人运气还算不错,在这个吃饭高峰期竟然还能找到一家味道不错人还不多的店,最主要的是陆遥空大部分菜都爱吃,所以几人边吃边聊,这顿饭也称得上是愉快。
本来六人打算吃完再去逛逛,但余一颖一看时间不早坚持要回去,刘皓又不放心,无法,两人只得先走,剩下的几人想聚最后也没能聚起来,索性各自回了各自家里。
回去的路上江逾白一直牵着陆遥空的手,他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后面也变得逐渐麻木,但依旧想不通他哥为什么要一直抓着他的手,他又跑不了。
“哥,要不你先松一下?我电话来了。”
江逾白听了这话却表现的异常紧张,“谁的电话?”
“……反应有点大了,周明的。”
“行,你去吧。”
陆遥空甩了甩发麻的手走到一边接起电话。虽然是背对着江逾白,但他总能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如影随形。
我是欠他债了吗?陆遥空在心里默默吐槽,耳朵还得听周明那无用的废话。
我命真苦。
一分钟后,听周明废话完最后一个字他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周明什么事?”江逾白走过来问。
陆遥空按了按眉心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个玩意给我打电话讲了一下他今天的悲惨经历,之后问我们明天出来玩吗,我说不去了,之后给我叨叨,劝我出来,我听烦了就把电话挂了,等会到家了你从群里给周明说一声不去。”
江逾白听得想笑但好在最后还是憋住了,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想来牵陆遥空的手。
陆遥空注意到这一点躲了一下,问:“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从梁医生那出来你就一直想牵我手呢?”
江逾白手抓空了,满脸失落,“我不想再让你离开,天天,我害怕……”
陆遥空一时无话,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不会再走了,是不是今天下午的谈话让你有点恐慌?你们聊什么了?嗯?”
“我问了问你之前的事。”
陆遥空:“……”那这种反应也正常了。
他之前的发生的事他自己都不敢或是说不愿再去听一遍,何况是一个从未经历过痛哭的人呢。哦,不对,他经历过……他的父母因为他去世了。
陆遥空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会比平常人的情感更为强烈,但反应却让人心痛。
“我不会再走了,我们不是约定要不分开吗?”
江逾白把头埋进陆遥空肩窝,良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遥空把他头扶起来,凉风一吹,肩膀处一片冰冷,他愣了一下,再抬眼看向江逾白,才发现他满脸泪痕。
陆遥空:“……”
他又把他头摁了回去,“哭吧,哭够了就把今天晚上的事忘记,只要记住我不会离开你就够了。”
*
周一,两人还没到校一则“惊天大消息”就先砸了下来。
江逾白把手机那远了些,一边吃早餐一边听周明咋呼。
周明:“你知道吗!”那边应该是太激动了,一句话分成了好几句,中间间隔时间还不短。
江逾白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应道:“我不知道,你要明白,我甚至还没有出门。”
周明:“……”
陆遥空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奈何那头的人听觉有时候还算灵敏,捕捉到了这声笑。
周明:“陆遥空跟你在一块呢!我就知道!每次我给你俩其中一个打电话另一个总在场!……”
江逾白和陆遥空就当他在放屁,这人说够了自然会停下,在此期间怎么阻止都没用。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变成了这样:
周明:“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江逾白:“吃这个,这个好吃。”
陆遥空:“嗯,快吃,一会迟到了。”
……
过了一会周明说得口干舌燥,两人却吃的尽兴。
周明:“哦,对我忘给你俩说事了。”
两人:“……”没事,习惯了,不甚在意。
周明:“你记得前几天三中那个事吗?”
陆遥空想了想,说:“是那两个女生吗?”
周明:“对,就是她俩!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关注这些呢!”
陆遥空听了这话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事陆遥空如果再不知道那就真的孤陋寡闻了。因为这事确实闹挺大。
上周一,三中高三一个姑娘有个喜欢的姑娘,想着快毕业了,眼一闭,胆一壮就去表白了。
刚好那个姑娘也喜欢她,于是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这两个姑娘学习都挺好,冲一冲本地不保证,但别的地方的数一数二的大学肯定能够上。两人也都约好了要考一个学校,她们的前程都明亮似太阳,偏偏有人告诉了老师。
那个老师思想封建,认为女生喜欢女生是种病,嚷嚷着把两个女生的家长叫过来了,但奈何四位家长思想都还算开明,震惊了一会,又回家想了一晚上想通了,第二天就去跟老师表明态度了,为此那个老师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本来这事到这就结束了,偏偏有些人“大嘴巴”,什么事都想往外说,于是两人的事就被传遍了校园。
有些人对此接受良好,有些人却看不惯,所以接下来几天,两人流言蜚语缠身,更有甚者开始往两人的课桌上写侮辱的话,在校园论坛上匿名造两人的谣。
有个女生心理承受能力弱了点,受不了,差点在学校自杀,最后还是另一个女生发现才救回来,估计现在还从医院躺着呢。
不过这件事发生之后一直被他们校长压着,直到周六周天才从他们的闲言碎语中勉勉强强拼凑出这件事的经过,但也仅限于此了。
陆遥空:“那两个女生挺可惜的,希望都能早点好起来,之后再找个学校重新开始吧。”
江逾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做着口型“没事”。
陆遥空安抚性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周明:“对,早点好起来,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未来,毕竟两人真的很优秀。”他惋惜了一会,话题一拐,又拐到了他们校长身上,“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咱校长耳朵里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应该是害怕咱学校的学生也和他们学校的学生一样,今天搞了个‘我心生,我新生。’的活动。”
江逾白听地云里雾里的,皱着眉说:“说人话,什么玩意儿?”
周明:“就是今天一整天,好像告白没人管嘛?等会我给你把学校公告拍下来发你。”
没一会群里传来周明拍的照片。
“‘我心生,我新生’活动将于今早七点开始,于今晚晚自习下课结束。在此期间,你可以以任何形式向自己暗恋已久的人告白,不论同性或异性,其余同学不许带有有色眼镜,不许做出伤害其他同学身心健康的事,一旦发现予以处分警告,如果两人互通心意并在一起,保证成绩不下滑,一同进步,并在校期间遵守校规,一旦发现违纪情况一律按校规规定处理,给予处分警告。如果被拒不要气馁,第一时间调整好状态,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以后。人生有诸多遗憾,但记住有得就有失,你在这件事上失败了,一定会在其它事上成功,所以不要过多内耗。他(她)或许并非你的良配。也请被告白的同学,如果拒绝请委婉,告白的同学被拒绝后不要死缠烂打,如果被告者明确拒绝后仍旧受到骚扰,有权报告老师,老师家长有权干涉。活动仅在规定时间内有效,超出时间且继续活动的人凡被发现全校通告批评。”陆遥空照着手机念道,边念边笑。
江逾白那边还和周明通着话,挺久没出声,应该也是在看这通告。
周明:“真好玩,咱校长受哪位高人的启发了,想出来这么一招。”
江逾白也在摆弄手机,“应该不是校长想得吧,我看是文艺部那群人想得,名字起这么文雅深奥,只有他们能干出来了。”
“说真的,今天我非常期待。”周明声音里都透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江逾白调笑:“怎么,你有想告白的人啊?”
周明骂了一声,“起来吧,不过你不兴奋吗?”
江逾白随口一答:“嗯嗯嗯,兴奋,特别兴奋。”
听到这话对面的陆遥空悄悄抬眼瞄了他一下。
他喜不喜欢男生,他喜不喜欢我,他之前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们之前的关系,还是我的病,亦或是……喜欢我?不大可能吧……但我想表白试试……万一呢……
陆遥空想着想着就垂下了眼,眼睫轻颤,显出他焦躁不安的内心。
江逾白应付周明着,抽空还看了眼陆遥空。
他现在到底什么态度?病症好多了,但是好像看不出来他有喜欢我……想表白,但怕吓到他……要不再等等……等等他能适应,不排斥,表现出对我有点喜欢,我就告白。
两人各怀心事,心不在焉地吃完这顿饭,便急冲冲地赶往学校。
看出来对于这次活动二中学生很关注了,十二月下旬的天,加上马上要期末考试,往年这时候别说广场了,就连走廊都没有人,但今天却是个例外——公示牌前可谓是人挤人。
两人由于提前看过,所以面不改色地往前走,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
一进教室周明就开始咋呼。
周明:“哎!还真是文艺部那群人想得,我问徐七洛了,他们当时还想请她当参考,但当时姐刚回来,在倒时差就拒绝了。”
江逾白提着陆遥空的书包走向座位,“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激动?要给谁表白啊?”
周明白了他一眼,“滚蛋吧,你见我跟哪个女生走的近过?”
江逾白无辜地眨了眨眼,朝旁边努了努嘴,“怎么徐七洛不算?”
周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江逾白挑了挑眉,“怎么?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你?”
本来也是开玩笑地调侃,正常人要么手忙脚乱地辩解,要么是真喜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还有是像刘皓那样的,大大方方承认,但却没有人像周明这样,像是说今天吃没吃饭一样平静。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问,干嘛要好奇?”周明满不在乎地反问。
这下可把陆遥空的兴趣也挑起来了。
“徐七洛人呢?”
周明说:“哦,她早自习请假了,在家里倒时差。”
陆遥空问:“昨天一天没倒过来吗?”
周明说:“昨天她有事,我陪她出去了半天,下午好像又自己出去了一趟,总之没怎么睡觉。”
陆遥空“哦”了一声没再多问,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多插嘴。
江逾白:“你给我说说怎么又不止我一个人问了?”
周明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我发现了,你俩思维是真跳跃啊,就这么一会我先跟不上了。”
江逾白“啧”了一声。
陆遥空:“能说吗?”
周明:“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徐七洛没跟别人提罢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别人知道的越多,到最后越不容易脱身。”
陆遥空犹疑地和江逾白对视一眼,“那能说吗?”
“能,可以的,姐之前还跟我说过,说如果你俩问起来说就行,她说她信得过你俩。”
两人:“……”有点承受不起。
周明:“你俩过来点,我给你俩说。”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默契地靠近周明。
“我们初中的时候就在一块,当时我俩一个班,还是住对门的邻居,又因为小,不懂得男女有别,看见性格合得来的就总想上去凑凑,所以自然而然就玩到了一块。
“当时初中就有人磕我俩。”周明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笑了,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继续道:“年龄小嘛,还没有遭受过手机的‘毒害’,单纯的很。不知道什么是磕cp,只知道他们看见我俩站一块就起哄,后面搞清楚的时候早就过了情窦乱开的年纪,但因为他们光磕我俩嘛,也不是没设想过和她在一块,但后面还是给否决了。”
两人听得入迷,都靠得极近。
周明没接着往下说,画风一转开始说起来徐七洛,“徐七洛妈妈管的很严,某种程度上和你妈妈差不多。”他指了指陆遥空,又接着说,“但又有些不一样。伯母希望徐七洛长大能出人头地,能远走高飞,但又希望她能依赖父母不离开。但是这两者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背道而行的,更不要说徐七洛一个射手座向往自由,就更不可能会听伯母的了。”
之前网上火了一段话:有爱的家庭养出自由且恋家的鸟,没爱的家庭养出自由的鸟。
陆遥空家庭就属于后者,所以陆遥空离家一年却从未有任何不适,没有任何想家的迹象。
而徐七洛家又有些不一样,她的家庭可谓是忽冷忽热,时而好时而差。所以她对于家这个字也非常模糊,想要逃离,却总觉得离开家的自己就像漂泊在外的鸟,没有定所。但如果不反抗又实在痛苦。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初三的一次逃亡。
“是的,她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了,这很厉害,难道不是吗?”周明反问,却没在乎两人回答。
她跑到了南方,在南方待了一周。之后被伯父伯母找到带了回去。
“徐七洛通过那一周发现,原来她自己生活要比在家更开心,更自在。所以这也算是一根导火索吧,反正让她认清了,要逃离那个家的决心……说真的,我很佩服她,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她没有给她父母说过,但之前那一次出国肯定是能被他们发现的,所以她从上了高三就申请住校,后面筹备出国的时候就干脆住在了她小姨家,她小姨支持她。”
陆遥空奇怪问:“这和你改变想法有什么关系?”
周明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讲到呢。”
“徐七洛是自由的鸟,她的一生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安定的家,她适合在外漂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别误会这是她自己说的。”周明赶忙解释一句,“她或许有一天会遇到那个能让她真正心安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周明语气肯定,让两人一时间沉寂下来。
“还有什么问题来着?哦,对。为什么我对别人和我俩习以为常是吧?”周明想了想继续说,“当时有人磕我俩,但我俩为什么都没解释呢?是因为我俩长相都出众。不是自吹哈……我俩这样默认的态度能省不少麻烦,比如表白,递情书,追求这类的。”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件事让陆遥空上课好久都没缓过来。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不爱让我自由,有爱使我有家,而我生来就自由。
这句话很适合徐七洛。
或许每个父母都曾渴望过孩子的降世,可在生活的颠沛中早已忘记当初的承诺——我希望我的孩子幸福健康快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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