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了？？？】
【完全没注意到，所以李芩这个打分其实是合理的？】
【什么情况？？？】
弹幕瞬间被这两句对话给点燃，屏幕铺天盖地都是问号，演播厅也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就连原本打算先行离场的陆宁都停下了脚步，驻足看向评委席。
“我失误了两次，”燕晓云神情自然，不见尴尬，“抱歉。”
“……确实有两处失误，”程熠轻声接了一句，“不过这两处失误并没有破坏整个节目的完整性。”
“燕老师应该是因为身体原因才……”郁彩霓迟疑着开口。
“原本不打算说的，”燕晓云失笑，没想到这位素不相识的小辈能帮她说上一句话，她叹了口气，“……陈年腰伤，有些时候确实耽误事儿，不过失误就是失误，也没必要多做解释。”
【还真有啊……在哪里，我学舞蹈的都没注意到】
【可能当时运镜避开了？】
【没，是特写，有两个抬腿动作都没起来，看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了，我还以为是演出效果，结果居然是失误】
【失误了还能得分这么高，公平吗？】
【从节目本身或者观看效果来说，这点瑕疵确实无伤大雅】
【也不是得满分，还可以吧……】
【好双标啊，江子佩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无失误都要被他们说做的还不够】
【你不然看看两个人舞台效果相差多大再说双标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江子佩请合唱团是努力，燕晓云请民乐团带舞蹈团，还要安排道具跟后面的动画就不努力了是吧？】
【优等生失误考九十七分，跟超常发挥了才考七十六分的有可比性？】
【就算失误了也是今晚最厉害的舞台，再说评委也酌情扣分了，不能因为这点失误否定整个节目】
【程熠为什么不扣分啊，他给了满分】
屏幕上方飘过的文字吵得不可开交，底下的窃窃私语也有些明显。评委席的冼晟名抬头给了燕晓云一个眼神，通过手边不显眼的小屏幕，他是能看见弹幕风向的。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要选手自己说点什么才行。
注意到冼老师的信号，燕晓云斟酌着开口：“其实……之所以来到这里，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神踏》这部作品已经编排完成了很久，也进行过演出，但我们考量了很多舞台，都不足以让它呈现出最完美的效果。”
“一直到梁导找到我，带我看了星月于你的录制舞台，我才找到了最好的展现它的办法。”
“我们的团队为了在这里演出，找了几名专业动画师与建模老师来设计屏幕效果，也一直在调整音乐与舞蹈，最终才呈现出舞台。”
“这是大家共同的作品，我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名成员，最大的贡献就是得到了来这里演出的入场券。”
“只可惜，”燕晓云敛了眼眸，“唯一的缺憾也在我身上。”
“我早已经不适合登上舞台。”
“这部作品的主角，也不该是我。”
*
陆宁没有继续听下去，但她还是懂了燕晓云的意思——燕老师因为身体原因，其实是可以拒绝跳舞的，像一些演员一样唱歌，借着以前的作品与业内人给她的高评价，也能得到一些个人热度。
不过她选择了服务于团队，服务于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如果主角可以换人，她一定愿意换上另一位不会出现失误的、身上没有伤病的姑娘去完成舞台。只是，节目组不会允许选手脱离舞台太远，默许了她这么大的阵仗，已经是对燕老师的宽待了。
这一举措有利有弊。
好处在于团队获得了热度，舞台得以呈现。而坏处，一方面是燕老师身体对负担太大，另一方面，则是网络上的舆论。这种彻底的团队作品，打分究竟是评价整个表演，还是要只看燕晓云本身的表现。如果她拿了高分，又算不算德不配位。
如果是自己的话——陆宁想到——她大概还是会选择一个人上场吧。
团队的压力太大，期待也是某种无形的负担，况且，并不是团队中的每个人都会懂得燕老师的苦心。陆宁并不是舍己为人的性格，也不会做任何可能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走入一号化妆间。
之前和柳晗月一同进来时，陆宁就注意到的蜷缩在门口，身上带着烟味儿，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女人。
此刻她身上的烟味比之前更重了，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时不时抓挠一下小臂——白皙的小臂上，满是道道伤痕，新旧交错，烙印在她的身上。顺着小臂往下看，一直到她的指尖，就会看见被咬得犬牙交错的指甲，和因为用力而发白的骨节。
与本人气质完全不符的火红色舞蹈服并没有让她变得有生气，那件衣服还带着不少金边勾线，那么热烈浓重的颜色，却只显得这人更加苍白无力。与衣服配套的长手套随意地放在身侧，要是没看见，进门都会在那双手套上踩一下，但看样子，手套的主人也不在乎。
这就是陆宁在彩排时碰到过的女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宁的凝视，女人偷偷抬起头，在看见是陆宁后瑟缩了一下，小声开口：“……抱、抱歉……是不是影响到你了，我换一个……”
“没事。”陆宁收回了稍显不礼貌的视线，走到刚才化妆时最里面的位置，找到放置在这的包包，戴上耳机听一会儿歌。
耳机中正在播放的，是已经听了无数遍、牢牢刻在记忆中的录音室版《轮回》。
现场应该会表现得更好一些吧……陆宁放空自己，漫不经心地想。
*
“别找了程哥，”助理小明伸手在自家艺人眼前晃了晃，递了瓶水给他，“人早就进后台了。”
程熠收回视线，接过水矜持地喝了两口，勉强压下了几分不耐，才正色道：“我知道。”
小明：……
叶今明无语地接过水走了，程熠转过身，不再看向选手席，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闭目养神。
他向来不爱接音综选手之外的综艺，当嘉宾要听一群不熟的人扯皮，当评委要耐着性子看许许多多水平参差不齐的节目，程熠会觉得浪费时间。不像做选手，自己的部分过去了就能理所当然地避开reaction环节，在角落摸鱼。
如果没有陆宁也参加，他是不会来这里的。
第二十位选手表演结束，还有两位选手就轮到陆宁。程熠迟来地有些紧张，年轻的、无数次被誉为神颜的唱作人看着自己助理远去的背影，隔着太多人也不太好开口叫住，只能转而看向邻座的郁彩霓。
“嗯？”小姑娘注意到身旁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主动开口问，“程哥，怎么了？”
“……有镜子吗？”程熠小声问，“借我一下。”
从郁彩霓手中接过镜子的程熠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形象——妆容没什么问题，挑染了紫色的发型也没乱，其实在来之前他还纠结过到底要不要染头发，后面为了配合开场曲的风格，才用一次性的染发剂做了点挑染效果，耳朵上的耳钉是之前表演后没卸下去的……
从没关心过自己的妆造，完全是按照团队指示去打扮的程熠，突然感到了几分无措。
“录制准备——！”导演组那边开始通知了，再过几分钟就要继续直播。程熠把镜子还给郁彩霓，做了个深呼吸。
早在来节目之前，经纪人刘雯还特地把他喊去公司了一趟，为的就是给公司这位管不住的摇钱树提个醒，泼点冷水让他冷静一下。一直到他再三保证，即使看见了陆宁也不会慌到控制不住言行的程度，刘雯才放他离开。
……现在看来，这个保证还是做早了。
光是之前一直被陆宁看着背影，程熠都如坐针毡了半场。现在是陆宁上舞台，在最佳vip席位不买门票观看表演，还要强制他冷静下来进行评价——对于一位死忠粉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
“宁宁，”舒言春拍上陆宁的肩膀，“快到你了，准备一下，乐团那边老师我已经安排好了。”
“行，”陆宁摘下耳机，把手机收进包里，她的眸中似有些许冷意，已然沉浸在了歌曲的状态中，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走吧。”
“……柳晗月给你改完了？”在陆宁抬脸的时候，舒言春就注意到了陆宁妆面的变化。之前化妆的时候她全程在旁边，现在打眼一看，就能看出女人妆容与之前的区别。
之前的妆面虽然是走了民族风，但还是在致力于让人更加“好看”，但柳晗月改完后，脸上那些自然的斑痕与少量的瑕疵反而让陆宁所扮演的角色变得更为真实具体，再加上服装与配饰，还有作为点睛之笔的，嘴唇上类似血迹的痕迹。
现在的她，就像真正的、从那片永夜草原走出来的姑娘，身上带着孤寂与绝望……
还有隐藏起来的疯狂。
“怎么样？”陆宁问道。
“……特别好，”春姐看着她的眼睛，喃喃回应，“真的，很好。”
两人走出一号化妆间，原本蹲坐在门口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进入走廊，演播间那边传来的话语声变得更为清晰，这是对陆宁前一位选手的评价环节，似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二十三号，陆宁老师——”选手管理在进入舞台的入口喊了一声，在看见春姐抬手示意后提醒道，“乐队可以提前进场了。”
“我去那边安排了，”春姐捏捏陆宁的手心，“好好唱。”
“嗯。”
陆宁告别经纪人，靠在墙边等待上场信号。耳边是嘈杂的交谈声与机器运转的声音，但她暂时屏蔽了一切，只是凭借剩下的本能在走着流程。有人对她说了什么，陆宁其实听不见，或者没有往心里去，但她知道，自己可以上场了。
她接过麦克风，迈入舞台。而在身边，一身火红裙子的女人与她擦身而过，还伴随着隐约的哭声。
【涅槃，结果没重生，倒是死透了】
【好惨的阮青姐。。】
【心理素质太差了】
【她这个精神状态还是静养最好吧，参加节目害人害己】
【姐姐有病可以治病而不是来舞台卖惨】
【刚刚摔那一下我看着都疼】
【评委都已经是留了情面的了，彩霓宝宝还在关心她，彩霓好】
【真为难李芩老师从骨头里挑鸡蛋来夸了】
弹幕还在讨论着上一位选手，一直到灯光暗下。
【下一个是谁】
【啊，来了】
【……轮回？？】
【是那个轮回吗？】
【我靠，是陆宁】
【？！！】
她走入舞台中央。
一轮巨大的圆月出现在无边的暗夜。月光明亮，勾勒出女人的轮廓，可不知为何，那月光好似带着幽幽冷意，让人不由得心底生寒。
随后，音乐声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宁宁初舞台了……（瘫）
橙子，死装男。
橙：我知道她不在，我就看看，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你别管我。
助理：？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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