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垂首伫立,避开玄无眠的目光,手却始终按在剑柄上。年轻奴隶照旧猜不透这位英雄士卒的心思,这份未知像藤蔓般缠得他心头发紧。
良久,士卒终于开口,声音沉得像石缝里的风:“我只有一个问题。”
玄无眠与眼镜野天圣同时屏息,目光灼灼落在他身上。
“请讲。” 眼镜野天圣先应了声。
“你说我们须牺牲一人救另外两个,为何是他?” 士卒指了指玄无
“在我看来,你离坟墓更近。”
眼镜野天圣:“这话问得好!我正想这么说。”
“第一次袭击前,他已被你前辈的鞭子抽得血透衣衫。袭击时,同伴的血浸满他身,斗篷上还沾着前任主人的死血。” 眼镜野天圣语调平稳:
“这孩子浑身是血腥味,留着他只会引祸上身 —— 他是最好的选择。”
玄无眠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继而化作怒喝:“诅咒你这满脑子算计的家伙!”
眼镜野天圣的论证像冰锥刺进空气,英雄士卒的脸色愈发阴沉,末了看向玄无眠时,眼底翻涌着危险的光:“确实如此。”
“你的逻辑几乎无懈可击。” 他缓缓拔剑,剑刃映着天光泛出冷芒,“但你漏了一件事。”
眼镜野天圣挑眉,指尖不自觉蜷缩:“什么事?”
年轻士卒猛地转身,笑容彻底消失,周身杀意浓得几乎能攥住:“我认识您,也知道您做过什么,如何沦为奴隶。” 他剑尖微抬,直指眼镜野天圣咽喉,“您那些滔天罪行,单拎一件就够我杀你千百次。若要牺牲,该是您。”
眼镜野天圣瞳孔骤缩:“可…… 可血腥味!”
“不必担心。” 英雄士卒声音冷得像冰,“我会让你流足够的血,盖住这孩子身上的气味。”
一切快得让人反应不及。英雄士卒身形一闪,速度快得不像凡人,下一秒,眼镜野天圣的惨叫刺破空气 —— 他的腿已被剑刃斩断。
未等哀嚎落地,英雄士卒又一脚踹向他另一条腿,骨骼碎裂的脆响听得人牙酸。惨叫声渐渐弱成呜咽,眼镜野天圣彻底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玄无眠只觉血液在血管里冻住。眼前的暴行,与英雄士卒平日优雅的举止判若两人,这反差让他浑身发颤。
士卒转头看他,语气竟依旧平和:“你在这儿等我。”
他拖着眼镜野天圣的尸体走向小路,很快消失在岩石后。几分钟后,风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随即又归于寂静。
原地只剩玄无眠,双手还在不停发抖。“太过分了…… 这简直像场噩梦。”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眼镜野天圣的死会来得这样突然,这样残酷。
不久,英雄士卒回来了,脸上不见半分波澜,仿佛刚才的血腥从未发生。这份平静,反倒让玄无眠更觉不安。他整理好眼镜野天圣的背包,扔掉大半柴火,扛在肩上,转头对玄无眠说:“我们走,得快点。”
玄无眠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默默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荒唐的是,玄无眠忽然觉得一阵孤独,像潮水般漫过心头。
走在石路上比攀爬山壁轻松许多,玄无眠竟有了胡思乱想的余地。莫名的忧郁缠上他,心底忽然冒出个念头:这场噩梦,不管它究竟是什么,或许快结束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英雄士卒先开了口:“别为刚才的事内疚,不是你的错。是我做的决定,只与我有关。”
他走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玄无眠看不见他的表情。
“再说,就算你知道那人的罪孽……” 英雄士卒顿了顿,“其实你最好别知道。信我,杀他是正义之举。”
“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该内疚。” 玄无眠低声说。
夕阳渐渐沉落,天地间被染成深浅不一的赤红。高空的空气清冽,猩红的光在其间穿梭;下方,栗色的云海缓缓漫过山峦;朱红的天幕上,星辰与月亮已悄悄探出身影。
景色本该是极美的,可玄无眠只想着,等太阳完全落下,夜里该有多冷。
好在英雄士卒早为他们找好了避难所。离小路不远的地方,几块高大岩石后藏着一道狭窄的裂缝,一直通向山坡。两人顺着裂缝往里走,避开了刺骨的寒风,最终抵达一个隐蔽的小洞穴。
玄无眠刚要拆出柴火,却被英雄士卒摇头制止:“今天不生火,野兽离得太近。”
没有火焰取暖,露营定然不会舒服,但至少不会冻死在洞里。玄无眠想想另一种可能,还是顺从地放下了柴火。他靠在洞壁坐下,对面的英雄士卒则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神色透着几分古怪 —— 单看他今天扎营后竟忘了保养佩剑,就知道他心绪不宁。
很快,太阳彻底落下,洞穴陷入一片漆黑。玄无眠夜视能力好,还能看清周围;英雄士卒却彻底看不见了。黑暗中,他英俊的侧脸显得高贵,又透着莫名的忧伤。玄无眠望着他的脸,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英雄士卒忽然轻声说:“你知道吗?很奇怪。通常就算在全黑的地方,我也能感觉到旁人的存在。可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好像你是影子里的一部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英雄士卒又笑了:“你睡着了?”
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玄无眠向来不愿与英雄士卒多说话,此刻,黑暗像一层保护色,让他忽然生出几分勇气 —— 或许是这氛围太过特殊,他竟开口问道:
“为什么问这个?你要等我睡着再杀我,还是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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