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坦然指出此事的破绽。
“我听说有人吃地芬诺酯被抓了。”
裴锐了然一笑,“放心。”
地芬诺酯的毒性和成瘾性自然不如阿片类,但胜在尿检显示阴性,自然是转移警方视线的不二之选。
“虽然有个别被抓,但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条件去做血检和毛发检测的。”
江辞陷入了沉默。
哪怕一百个瘾君子中九十九个被抓,只要有一个幸存者就已经足以弥补九十九个被抓带来的损失,即便成本不高,但经过大小拆家层层剥削、掺假之后,其利润已然能达到几百上千倍。
“那就这样定了?”
裴锐漫不经心问道。
江辞应下。
从工厂到海城外国语中学的路程并不算远,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明天见。”
江辞说完就下了车。
裴锐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神色慢慢淡下去。
颂帕从后视镜里瞥见他的表情,提醒道:“老板,八点半还要和白鲸见面。”
白鲸算是业内有名的大拆家,如果能和他搭上线,带来的收益绝对是惊人的。
裴锐方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手表已经八点零几分。
“走吧。”
普拉多发动,不多时消失在车流中。
……
高二九班。
江辞进去的时候,吴瑾沉正被压轴大题难得抓耳挠腮,眼睛余光瞄到他来了,立马眼睛发亮地跳起来。
“快来快来,帮我看看这道题的电阻怎么求。”
江辞接过题目扫了一眼:“给你讲了也不一定懂。”
吴瑾沉大怒,“你说点人话可以吗?”
“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一定会,做自己会的就行了,没必要死磕。”他把卷子扔回桌面,找了个空位坐下。
吴瑾沉气得不行,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像他这种基础差的能把填空选择做完已经算不错的了。
好在他气来得快散得也快,物理写完就没作业了,二人一起走出教学楼。
暮色四合,只有不远处的高三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传来声声晚读。
海城外国语学校奉行自主学习,因此除了高三之外,高一高二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半就放学。
江辞所在的一班绝对是卷王之王,即便放学了教室里还是满满当当,很多人甚至学习到晚上十点才离开,和高三同步作息,不过并不包括江辞。
他永远是到点就走,绝不浪费时间。
吴瑾沉所处的九班相比之下就松快许多了,普通班学习风气到底差了一些,因此一放学教室里立马就空了。
“饿得想吃人。”
吴瑾沉伸个懒腰,一整天高负荷的学习用脑,他现在只想胡吃海塞。
“王叔叔快到了,速度快点。”
江辞对吃没兴趣,却也不会阻拦他。
担担面在学校斜对面,需要穿过马路,江辞站在原地看着他小跑穿过马路牙子,忽然停下来转过头朝他咧嘴一笑。
“那你要不要?”
挺傻的。
但浑身朝气蓬勃的少年意气无可抵挡。
江辞摇头。
吴瑾沉从店里一出来就看到马路对面停了辆黑色保时捷,看样子还有点眼熟。
他和江辞平时上下学基本都是大众接送,一方面是江辞身份特殊不宜高调,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小少爷不在意。
难道是……
他心里膈应,快步走到保时捷后瞥了一眼,瞧见熟悉的车牌号,登时翻了个白眼。
拉开车门,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十分钟。”
江楚看了眼手表淡淡说道。
意思是等了他十分钟。
大少爷一向不喜欢拘束的西服,今日穿着果然足够随性,黑色短袖配牛仔裤,脚蹬一双黄油色马丁靴,看上去像个悠闲的时髦青年。
但眉眼细微的痕迹还是暴露了他的年纪,哪怕没有身着正装,那种久居高位的压迫感还是让人心头一紧。
吴瑾沉嘴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地坐进车里,重重关上车门。
旁边正在浏览iPad的江辞熄灭屏幕,他拍了拍江楚的手背,温柔笑道:“哥哥,是我让他去买的。”
江楚定定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许久很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头顶。
一晃眼就是两年过去,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抽条长高,从最初那个青涩胆怯的少年长成如今坦然镇定的模样,霎时感慨万千。
“少吃外面的东西,一般都不太卫生。”
江楚笑着说道。
他当然知道是江辞在为吴瑾沉开脱,毕竟自己的弟弟平时连零食放眼前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对街头小吃感兴趣。
“嗯。”
江辞含笑不语,打开iPad打算继续看资料,却被江楚伸手摁灭,只听他问:“最近在学校如何?”
其实他私下经常和江辞的班主任联系,知道小少爷情况大体如何,但还是想听听当事人自己的想法。
“老师对我挺好的,同学们也很友好。”
江辞表情仍然不变,语气温柔平缓。
江楚一听就晓得他没说实话,登时皱眉。
要说老师对他好肯定是正常的,毕竟成绩好的学生在哪个学校老师都喜欢,这点在重点班尤为明显。
不过同学真的友好吗?
海城外国语作为老牌的贵族学校,有钱人的孩子数不胜数,即便都是有钱人也有层次之分。
像江辞这类私生子,进去基本上都是被霸凌的对象,原因无他,能进来的大多都是各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再不然也是旁系的婚生子,对于私生子自然是厌恶至极。
就算江辞成绩好还背靠江家,老师最多也只能保证他不遭受霸凌,但冷暴力根本没有办法处理。
江辞进学校的第一个学期,许多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还有人愿意和他说话。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得知他是私生子之后,权贵子女远离他,普通人家的孩子为了不得罪二代们,理所当然也选择了疏远。
“你说。”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实话,江楚转向一直沉默的吴瑾沉。
车内气氛立马紧张起来。
吴瑾沉瞥了眼江辞,后者看似表情温顺恬淡,实际上眼睛里死寂漠然,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
“你都知道何必问我。”
吴瑾沉一向心直口快,却也不是没脑子,直接就把皮球踢回给江楚。
这次轮到江楚沉默了。
从来不会和他提半句不是,从小受尽母亲的折磨,来到江家之后继续承受着轻视和白眼,江楚想象不出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也难怪刚来的时候会选择割腕自杀。
抛开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此刻他也只是个心疼弟弟的兄长。
“要不转学吧。”
江楚闭眼叹息,他头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到他这种身份,其实很少有他做不到的,可惜身份这块他注定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弟弟了。
按照江家的规矩,私生子甚至不能入族谱,而入不了族谱就意味着不被承认。
不被承认的后果就是,只要江辞还在江家一天,他就永远摆脱不了这种处境。
江辞面庞上掠过讥诮,眉目依然低垂。
这时候才想起会不会太晚了点?
“哥哥不用担心,还有吴瑾沉陪着我。”
他扬起眉毛笑意盈盈,声音温软轻柔。
“没人打扰我学习也很好,还有一年半就结束了。”
只要考上大学他就有理由脱离江家,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只要远离江家就够了。
江楚心底五味杂陈。
很久后他终于点头:“好,那就如你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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