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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忆碎片

江灿回到空荡荡的教室,指尖抚过池牧曾坐过的课桌。抽屉深处藏着半截蓝色圆珠笔芯,那是他们一起解数学题时折断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影,恍惚间,她仿佛又听见池牧在身后低声说:"这道题换个思路试试。"

她开始整理池牧的遗物。在他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根——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票。背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原来和喜欢的人看恐怖片,比电影本身更有意思。"还有一张泛黄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她随口提过的喜好:草莓蛋糕、下雨天、村上春树的书...

某天,她在池牧的电脑里发现一个加密文件夹。输入他们的纪念日,跳出数百张偷拍的照片。有她低头做题时的侧影,运动会上跑步的样子,甚至还有她在食堂打饭的瞬间。每张照片下面都标注着日期和简短的文字:"今天她笑了三次"、"数学考了满分的笨蛋"。高考结束后,江灿以全省前十的成绩被历城医科大学录取。填报志愿那天,她拒绝了所有名校抛来的橄榄枝。母亲握着录取通知书老泪纵横:"小灿,别因为..."话没说完就被江灿打断:"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大学报到那天,她在校园里遇到了池牧的母亲。曾经高傲的贵妇,此刻眼神空洞,两鬓斑白。她颤抖着抓住江灿的手:"小牧的基金会...需要有人接手。"江灿看着对方绝望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从此,她的生活被课业和基金会事务填满。深夜实验室的灯光下,她解剖着冰冷的标本;周末的会议室里,她与商界精英们商讨着援助计划。每当疲惫不堪时,她就翻开池牧的日记本,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汲取力量。大三那年,江灿争取到了去非洲交流的机会。踏上那片土地时,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着沙尘,让她想起池牧最后一条消息里的"硝烟"。她走访了池牧参与建设的医院,听当地医生讲述那个中国青年的故事。

"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一位黑人医生回忆道,"那天叛军突袭,他明明已经安全了,却为了救那个孩子..."江灿的眼前浮现出池牧桀骜的笑容,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她走遍了池牧曾去过的难民营,在断壁残垣间拼凑着他最后的足迹。

在一个废弃的帐篷里,她发现了半本沾满血渍的笔记本。字迹模糊却依然辨认得出:"这里的星空和历城不一样,但每颗星星都像她的眼睛。如果回不去,记得帮我告诉她..."

回国后,江灿全身心投入基金会工作。她发起了"微光计划",资助贫困地区的医疗建设。每次去偏远山区考察,她都带着池牧的日记本,仿佛他还陪在身边。

某个暴雨夜,她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突然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破旧的教室里,孩子们举着写有"感谢池哥哥"的横幅。消息附言:"这是你资助的第三所希望小学,孩子们想让你看看。"

江灿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多年前那个为她撑伞的少年。原来有些爱,早已化作细水长流,在时光的长河里默默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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