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时,江宁再次捂着肚子从办公位上起来颤悠悠地往卫生间跑,旁边的同事已经收拾好桌面准备离开,见她又跑卫生间,有些担心,“要不要去趟医院?”
江宁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不用,再去一趟卫生间就好了。”
江宁心里其实很懊恼,恼自己贪嘴多吃了两个蓝莓冰激凌,其实她吃的时候就猜到肚子可能造反,挣扎到最后,还是没能禁住诱惑。
后果就是踩着下班的点儿接二连三地跑卫生间。
终于把存货清空,肚子总算不疼了,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十五分钟。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发了个誓——以后再吃蓝莓冰激凌,我就是汪星人!
回到办公区,还没见着人就先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下班不回家,却躲在大办公室里抽烟真是又奇葩又没素质,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向自己的工位。
作为程静的助理,她工位就在程静的办公室外。
转过拐角,她的脚步顿住。
办公位上靠了个人,此人背朝办公区大门,面朝程静黑漆漆的办公室,默不作声地抽烟,从头到脚都写着落寞。
江宁走路的动静不小,可对方完全没发现,直到江宁从自己的工位上拎了包准备悄悄溜走了,对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回头看向她。
“怎么招呼都不打?”
穆青城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
江宁把包挎在肩上,撇了撇嘴,“这不是怕打扰你睹物思人么……”
穆青城被气笑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江宁跑厕所跑得有点虚脱,她其实根本就不想说话,但瞧着穆青城心情实在不怎么好,只能打起精神道,“亲爱的表兄,你想让我说什么好听的啊?”
说到这儿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现在不流行躲在背后默默伤情,既然喜欢她就拿出霸道总裁的魄力去追!实在不行强取豪夺啊!你这样真是看得我想吐血,讲真的,我觉得你就是活该!”
穆青城挑眉,觉得江宁跟了程静些日子,本事长没长不好说,胆子确实肥了不少,不过有一句话他倒是觉得江宁说得没错,他活该!
如果当初在BK,他没那么混账地试探程静,没逼着一无所有的程静的签那份私人契约,或许如今根本就没顾琉琛什么事儿了!
江宁见穆青城罕见地没回嘴,心里有些难受,寻思着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分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哎,表兄大人,你就别想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计划书已经过了审核,下一步就是签合同,你不应该兴奋么?要不找个地方嗨一嗨?”
计划书通过审核,算是过了第一关,拿到玖荣签章的合约,项目正式启动,才是真正的板上钉钉。
不过计划书过了审,穆青城心里的确踏实了不少。
只要拿下玖荣集团的项目,以后他再做任何决策都不用再担心白玲那边卡他脖子了。
虽然顾琉琛对他个人来说不太友善,但对青城集团却是个重新焕发生机的机会。
只是,这初步的进展,令他心里升腾起两种矛盾的情绪,一会儿为青城集团得到解除危机的契机而兴奋,一会儿又为程静因工作和顾琉琛接触频繁,越走越近而心堵。
在这两种交替的矛盾情绪中,他不知不觉来了程静办公室外。
顾琉琛出现以前,程静的办公室总是熄灯很晚。
近来,她的办公室很少在晚上亮灯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程静真的离他越来越远,就连她曾经无比看中的工作似乎也正渐渐失去挽留她的力量。
他看得出,程静在一点点从青城集团抽离。
这是她没有宣之于口的决定。
就算他想挽留也找不到机会。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于公他只是她的老板,白纸黑字的劳动合同写得一清二楚;于私,于私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早已用白纸黑字把两个人的关系钉死。这两年他渐渐摸清楚了自己的心,却早已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她总是严阵以待,但凡他有越线的意图,她总能先发制人。
在她的定义里,他只是值得感激值得拥护的老板上司,也或许算得半个朋友,但永远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说到底,是他自己一开始就把两人发展的可能给扼死了,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霸道总裁?强取豪夺?他其实很想劝劝江宁,那些狗血网文少看点。
江宁见穆青城又有些走神,心里很郁闷。
她并不知道以前穆青城和程静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觉得一向果断的穆青城突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顾虑重重,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实在太败人设了,便动了小心思,想推穆青城一把。
“表兄大人,要不我把程姐叫来你们一起喝一杯?程姐为了这个项目奔忙这么久,虽说只是初步进展,按道理说你作为体恤下属的领导,也该单独犒劳犒劳程姐的。”
穆青城被烧到头的烟烫了手指,本能地缩了一下,“是么?”
江宁暗暗翻了个白眼,“是!当然是!您平时对程姐以外的女人应付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就连尤佳那样的人间尤物也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怎么到了程姐这儿就这么瞻前顾后了?!尤其最近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嘛?”
穆青城扯嘴角苦笑,只说,“我自己约吧,你先回去。”
江宁一听他要自己约,立刻换了副贼兮兮的面孔凑到他面前手肘一拱,“看好你!加油!希望你最后能全垒打拿下程姐!”
穆青城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你都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当然有自己的《葵花宝典》!要说起来,表兄你也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别束手束脚的,想要就伸手去抓!”
江宁在给穆青城做军师献策的时候,顾琉琛正坐在高档餐厅里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一瞬不瞬地盯着一脸肉疼的程静。
“让你请我吃个饭而已,怎么跟要宰了你似的?”
程静从菜单里抬头,看向他,“我爱财如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故意选这种一个汤都要三位数的地方?”
看着程静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抠门,顾琉琛啼笑皆非,“你的计划书过了审核,也就相当于打开了青城集团与玖荣合作的一个好开局,虽说合同还没正式签订,但只要你们青城集团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接下来的事情,也算**不离十,让你在比较有格调的地方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顾琉琛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从桌面的插瓶里拈出一支红艳欲滴的玫瑰,捏在手里轻轻转了转,继续道,“再说,我之前也说了,其实你可以在自己家里做顿家常便饭作为答谢,经济又实惠。是你拒绝了。”
程静扫了他唇瓣上的伤痕一眼,淡然一笑,低头继续看菜单,“在家做饭太麻烦,我厨艺又很烂,怕入不了你的口,所以我才决定在外面请你。但顾少爷,你起码选家性价比高点的馆子,这里除了环境美哪里都不美。”
两人隔着一方小桌,雪白的桌布上勾勒着清晰的玫瑰纹路。
顾琉琛将红艳艳的玫瑰花枝在桌布的纹路上轻轻描了描,倏地探身凑近程静,略带调侃意味,“真好奇,你跟在穆青城身边这几年他是不是总苛待你。这些年你陪他出场的应酬应当不少,那样纸醉金迷的世界竟然都没能把你熏出点骄奢气来,这不合常理。”
程静下意识地向后让了让,与他拉开些距离,皱眉瞧着顾琉琛,“我不是天之骄子也不是豪门贵女,哪儿来的资本养骄奢气?不过,跟在穆青城身边自然不能给他丢面子,谁还不会装了?反正跟他出去的时候,吃穿住行又不用我掏腰包!”
现在是自掏腰包,抠门基因自然觉醒。
顾琉琛凝视程静好久,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那支玫瑰花又插进了插瓶里,“既然这里性价比不高,那你有什么性价比高的地方么?我可以跟你去,不过你小区门口那个小摊不行。”
程静翻菜单的手指一顿,再次抬眼看向他,好一会儿才说,“其实这里……挺好。而且,你带着伤招摇过市也有损形象。”
说完把菜单推到顾琉琛跟前,“你说得对,这次我的确应该好好请你吃一顿,点吧!”
顾琉琛听完她的话顿时黑了脸,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
他负气地拿过菜单随手翻随手点,点得程静心里直哆嗦,她其实有点摸不清自己又是哪里得罪这位祖宗了。
这顿饭吃得相当艰难,程静是心肝疼,顾琉琛是心堵。
所以菜他点了不少,还是净挑贵的,但他们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最后顾琉琛干脆撂筷子看向程静,尽可能冷静地说话,可言辞之间还是带了几分赌气的味道,“节俭如你,一定要多吃些,这些饭菜如果剩下,倒掉的可是火红火红的人民币,你的人民币。”
程静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后槽牙也疼了起来,她不是没那个经济实力去浪费,而是一直以来节约惯了不大见得奢侈浪费,当然重点在于浪费的是她辛辛苦苦赚的米。
可她不能指责顾琉琛什么。
拿到合同之前,他是爷得供着,拿到合同之后他是金主爸爸,还是得供着。
只要她一天没从青城集团离职,她就得爱岗敬业对得起穆青城给她的信任以及丰厚的薪资。
要对得起穆青城的信任及薪资,顾琉琛就不能得罪。
于私,她也没有跟顾琉琛抱怨的资格。
她发现顾琉琛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复杂的存在,自己对他的定位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其实很害怕这种模糊的感觉,所以总是试图跟他拉开一些距离,但……只要跟他相处,她就会不自觉地暴露一些被她掩藏很深的本性和习惯。
“浪费可耻,你点了这么多,光让我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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