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管经历进化多少年,身体机能如今变得有多强悍,但内心最原始对某种事物的恐惧依旧难以铸甲销戈。
就像有的人怕黑,有的人怕独处密闭空间,有的人甚至惧怕渺小的蚂蚁,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毕竟就像宋离知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有人选择直面恐惧,另外一部分人自然也有选择逃避的权利。
言朗把脸埋在男人肩上,过了好久才鼓足勇气道,“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很没用……”
声音闷闷的,能听得出来情绪不高。
宋离知脚步未停,“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是警察啊。”
“警察并不需要无所不能,也不可能无所不能,更没必要把自己不该承担的责任硬揽到自己身上。”
“这样吗……”
言朗有些迷茫,自从进事务局,除了言学安跟言索,好像还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警察不需要无所不能,也不需要把不该承担的责任强揽到自己身上。
因为是最亲近的亲人,舅舅哥哥在责任枷锁这一块选择将天平偏向自己这一边,但宋离知呢?他又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环紧男人的脖颈,握了满手滑腻的长发。
宋离知这种人的完美显然是由内而外。
连他手里的发丝都黑韧顺亮,美到像是上好的锦缎,无声证实自己主人的耀眼程度。
这样的人,内心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犹豫好半天,他才慢吞吞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问,“那你呢,有害怕的东西的东西是什么?”
“……”
“喂?怎么不说话?”
宋离知这次默了很久,周边静悄悄,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屏息凝神在等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言小狼……”男人回头跟少年湛蓝的眼睛对上视线,明明神情未变,言朗却莫名从中看出了一丝不可言说的悲伤。
“你,你怎么了……”
宋离知却率先移开视线淡声道:“怕被某只胆小又嘴硬的小蠢狼缠上。”
“喂!我才不缠人好吗?!”
当然,这话说出去绝对是除了本人理直气壮,其他人人均“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的程度。
毕竟某人的缠人功夫自宋离知来事务局这半个月,大家有目共睹。
言朗脑子里此时此刻有一箩筐的狡辩,但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一句话,“要怪就怪宋离知身上太香,老是莫名其妙勾得自己往他边上凑。”
这话当事人说不出口,默默把头靠在“受害人”肩上当哑巴。
身体的温热透过衣服互相传递,心跳透过单薄的胸膛彼此都能感受到。
迟钝如言朗,这一刻也能感觉出哪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咚!咚!咚!咚……”
是谁的心跳声犹如鼓雷。
言朗捏着早已发烫的耳尖无声为自己辩驳。
一定是自己今天主动和宋离知分享了怕蛇的秘密,所以自然而然把他划为了属于自己这一方的亲近之人。
不自觉的,就想要更多了解他一些。
……
许承尧被捕落网,公安局那边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审讯。
事务局这一次原本就是以外援身份参与案件侦破,如今证据确凿,大家也都可以安心收金鸣戈,一窝蜂挤到审听室里看案件最后的还原。
单向玻璃内,时与把宋离知两人带回的电脑放在审讯桌上,点开文件夹里倒数第三个视频,然后将电脑屏幕正对着神情阴翳的许承尧。
多亏许少爷舍得昂贵设备,所以画面很清晰。
视频里的少女身穿纯白色睡裙,干净漂亮地像一个天使,可她的整张脸却被表情狰狞的男人狠狠压在枕头下,双腿痛苦剧烈的挣扎。
这是一场由爱人主导的默剧,李雪瑶从拼命挣扎到逐渐脱力,时间只有短短三分钟。
视频言朗看过,如今对比满脸默然的许承尧,只为这个女孩儿感到不值。
窒息而亡的过程很痛苦,这样一段视频出现在众人眼前且成为定案的关键性证据,何尝不是许承尧对她的一种羞辱。
所谓爱人的身份只不过是恶魔最低廉的“狩猎”手段,她的死亡或许能让这样一个施暴狂兴奋到无**。
一场**裸的凌辱,以践踏一个刚满十八岁少女的真心为前提。
许承尧对整个案件的犯罪过程供认不讳,随之很多关于本案未知的谜题也被揭开。
比如令李雪瑶为之心动的初遇,比如李雪瑶死后身体为什么没有被虐待的伤痕,再比如明明女儿尸骨未寒,身为母亲的李晴却只想着赶紧收尸结案……
许承尧是恶魔,早在幼年时就开始以虐杀各种小动物寻找愉悦感。
许继对李雪瑶伸出的不是援助之手,而是将其推向深渊帮凶。
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生了一个天生就有狂躁症的儿子,不舍得将其送进医院强行治疗,所以选择和妻子一起做了帮凶。
许承尧对暴力血腥的渴望幼年时期便初见端倪,他们对唯一一个孩子看似的庇护实则也不过道貌岸然的遮羞布。
毕竟,许大老板可是个慈善家啊,儿子怎么能是个变态呢。
那个送外卖的下雨天,李雪瑶遇到的其实是许继父子两人。
他们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一个在阴暗处窥探,一个在光明处引诱,直到时机成熟,彻底将她这个无辜的猎物收入囊中。
这个年轻女孩儿死亡的原因说来好笑。
许承尧说,她特别像一只自己杀死过的兔子,漂亮,胆小,却又格外依赖自己。
瑟瑟发抖时可怜又可爱,想让人掐住她的脖子,看她在生命不断流失的这几分钟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抗。
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在这对父子之间形成了。
而身为李雪瑶母亲的李晴呢?
不管她是怎么发现了许氏父子的心思,但身为一个母亲最后的良知她确实试图反抗过。
她去女儿的学校闹,去发疯,妄图用最难以收场的方式逼迫李雪瑶离开学校,离开那对父子。
可到了最后,她却屈服于毒品和金钱的淫威之下,选择了默不作声,不闻不问……
李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常年流连风月场所,没有教过孩子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李雪瑶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差不多四周。
不管许承尧如何对待自己,她都想留下这个孩子。
所以她逃跑了,逃出了那所自己住了半年之久的别墅,彻底把自己爱过的那个许承尧抛弃,逃回了儿时最坚实的港湾。
那本日记就是在那时候被留在小巷中的老房子里的。
可她的反抗只堪堪持续了半个月,便被彻底露出血盆大口的魔鬼抓了回去。
李晴毒瘾犯了,她要钱,她出卖了李雪瑶,自己可怜的亲生骨肉。
或许她也没料到,李雪瑶这一走竟是直接没了命,可早就被毒品侵蚀到没有良知的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些事,然后安安稳稳做回她的陪酒女。
那块缺了一根腕表钉的瑞士手表最终还是在许继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他想为许承尧顶罪。
他忏悔,他想弥补,他想保全自己和爱妻唯一的血脉。
可李雪瑶的命就不是命吗,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又该由谁来负责。
许继本就满身罪恶,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企图将所有的真相掩盖,简直恶心又愚蠢至极……
审讯结束,言朗单独见了许承尧一面。
妥善装进透明证物袋的证物被他故意轻飘飘放在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犯罪嫌疑人面前。
“许少爷,知道为什么警方明明既没有发现电脑里的视频,也没有找到那条缺失腕表钉的手表,就能锁定你是杀死李雪瑶的真凶吗?”
对面人不言,言朗并不在意,自顾自接着道:“多亏李雪瑶对你用情至深,让我们发现了不少不得了的东西。她虽然在半年前就开始不住校,但床位老师一直帮忙留着,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深蓝色的铭牌在死气沉沉的乌木桌上闪烁着无机制的金属光泽。
许承尧原本神情不屑,在看到这样东西后却开始牙齿打颤,腮帮的咬肌鼓胀到极致。
最后,恶狠狠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贱、人!”
学生铭牌上清清楚楚的“许承尧”这几个字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剂响亮的耳光,让他自以为的完美犯罪瞬间成为一个笑话。
言朗却迎着他狠厉的视线,将铭牌推到离他更近的面前。
“你不会觉得,这东西是李雪瑶故意留给警方的线索吧?知道我是在哪找到这东西的吗,一条绿色连衣裙裙摆的缝隙里,那是你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许承尧,从始至终,李雪瑶都没想过要出卖你,她一直在等着你改过自新,可你却杀了她。”
“现在,这个东西物归原主。”
临走前,言朗突然想到一件事,笑着对把铭牌狠狠扫到地上的许承尧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她怀孕了,胚胎已经有四周的时间,不过被你亲手杀死了。”
……
那片埋过动物尸骨的泥土路被查封了,连带着一直缩在幕后的开发商也不得已露了头。
他们声称这条泥土路一直被保留的原因是因为资金不足,并承诺在未来的两个月内必会整改完毕,给周围居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究竟是资金不足还是背后有人塞了钱不得而知,可道路整改确实是件好事。
华国人口数目庞大,土地面积虽说占世界前三名,但未来的人口土地利用依旧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样一个别墅区,也许是数不清的工薪家庭一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地带。
许承尧生在罗马,却用自己得天独厚的家世做尽畜生不如的事。
或许人生在一开始是不公平的,但却总会在漫长的日子里潜移默化持平。
有的人生来贫困,通过后来的努力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有的人生来富足,可后天的无恶不作让其免受不了牢狱之灾。
所以,不要对生活或是人生丧失希望,它在某个点值其实一直在保持着平衡……
案件到了最后,许承尧因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动物数量达五十多只、杀害未成年普通自然人类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许继、舒娥因包庇嫌疑人杀人事实、帮忙掩盖案件真,相同样触犯了法律底线,以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死者其母李晴聚众吸毒、□□,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被强制送入戒毒所戒毒。
至此,李雪瑶案件才算是彻底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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