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养十天后，任初善重新回学校上课。
除了校园里多了许多反对校园欺凌的标语，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不过蒋颂冬在学校里开始经常找她，有时是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有时是放学等她一起回家，她知道，他是害怕再出现同样的事情。
自从学校里知道蒋颂冬是他哥哥后，对她热情的女生瞬间多起来，任初善也明白了之前他说的麻烦是什么。
不过还好，有宋镜仪替她挡在前面，别人要塞礼物或者信件要她帮忙递给蒋颂冬时，她会毫不犹豫地帮她拒绝。
“蒋颂冬不吃巧克力，蒋颂冬不喜欢红色发带，蒋颂冬周末没空，蒋颂冬不收女生的信，你们可以走了。”
有人不服：“你又不是蒋颂冬的妹妹，你怎么知道？”
宋镜仪理直气壮地挺胸：“我是他妹妹的好朋友，初善想说的话，我都知道。”
她在旁边笑着点头。
至于虞欢欢那群人，信达已经不见他们的踪影，初中部张贴的开除通知她并未看到，担心她想起不好的经历，他们也闭口不提那些人的名字。
是半个月后在食堂吃饭时，大电视机上容城都市频道播放的午间新闻，主持人说到“虞某作为校园欺凌案的主谋，法院判处一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她才知道最后的结局。
看到她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蒋颂冬把自己没用过的勺子递给她。
“我听妈说，她家里很有背景，请的律师也很难缠，不然能多判几年。”
任初善颔首。
“我知道，谢谢你们。”
她听闻过虞欢欢的事迹，她逼走过好几个女生转学，她们明明是受害者，最终连带着父母的无可奈何一起拜倒在金钱和权势下。
刚从医院回家时，徐襄灵每天有打不完的电话，她刚来南方不久，几乎动用了她所有能用到的关系网。
她在钢琴上天赋极佳，她这个级别的艺术家炉火纯青到眼里难容沙尘，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只教乐理理论，不喜欢一对一教学的原因。
但这次为了让她们接受应有的惩罚，她答应给红圈律所的金牌律师六岁的女儿免费授课。
后面有一天，虞欢欢的父母带着她登门拜访，一如往常态度倨傲地想花钱了事。
徐襄灵没给他们一个眼神，直说法庭上见分晓，秦姨气到拿起厨房的扫帚往他们身上扑。
见她们态度强硬，虞欢欢父母开始着急，他们自然知道如果真要进监狱这孩子的一辈子就毁了，赶忙让虞欢欢跪下道歉。
而她也狡猾地收起平日的张牙舞爪，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仿佛痛彻心扉的悔悟。
“阿姨，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把任初善叫出来，我当面跟她道歉！”
“阿姨，我才十五岁，真的不想坐牢，求您原谅我好不好？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爸妈都能给的！”
“……”
“放屁！”从小接受高雅教育的徐襄灵气到爆粗口，她将桌上的茶具狠狠砸到地上，虞欢欢吓得浑身发抖，“谁在乎你们几个破钱！你给我女儿带来的伤害，能用钱抹平吗？”
她嘴唇微颤，眼圈不自觉红了。
“初善是个多敞亮的女孩，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没有什么烦恼，可现在呢，她连睡觉都不敢关灯，你现在来说原谅，当初伤害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不会让步的，不管你们家有多厉害，我拼了命也会替初善讨回公道！”
“……”
楼下传来哭闹声，当时的任初善想下楼看看情况，被蒋颂冬一把拉回他的房间。
他把他的耳机给她戴上，扶住她的肩膀，漂亮的眸子印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初善，不要让你的善良变成别人伤害你的武器。”
说完，他按下手机的音乐播放器，耳机里开始播放ican的新歌，一首舒缓柔和的乐曲，仿佛听见春天的生机勃勃。
她听着他为她精心挑选的歌曲，不知不觉坐在地毯上睡去，等醒来时发现她躺在蒋颂冬的床上，而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房间出来，天已经黑了，任初善下楼时发现一楼的狼藉已经一扫而空，蒋颂冬端着一个大蛋糕从厨房出来，徐襄灵在旁边激动地捧手。
“妹妹刚好醒啦！快来看哥哥和妈妈一起给你做的蛋糕，庆祝你出院！”
蒋颂冬冷冷地瞥她一眼，语气无奈。
“妈，你就摆了个水果，别邀功了。”
秦姨在一旁偷笑，忍不住骄傲地竖起大拇指：“小冬真厉害，说要自己做蛋糕一天就学会了，不过甜品店那么多种蛋糕，为啥非得自己做呢？”
任初善弯弯眉眼与蒋颂冬对视，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哥，你学会了下次教我做。”
“没问题。”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吃了一顿寻常的晚饭，享用了蒋颂冬亲手制作的蛋糕，期间，没有任何人提起那件事，也没有刻意宽慰的话语，但任初善却获得了十足的勇气，因为他们厚重坚定的爱为她筑起一道围墙，让她把所有恐惧与怯弱封存其中。
察觉到大家都停下吃饭的动作，关切地看自己，任初善赶忙转移话题。
“别说我啦，周末我哥舞蹈比赛的决赛，大家要来一起给他加油吗？”
蒋颂冬皱眉：“任初善，我好像只叫了你吧？”
旁边的宋镜仪已经激动地拍手了，她学舞蹈，自然知道蒋颂冬跳舞多有天赋与灵性，可她心里有些怵他，满眼期待地与任初善对望，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哥，我跟傅月淮学过摄影，可以帮你拍视频，宋镜仪是专业的，可以帮我们解说比赛，还有楚霆威，他，他嗓门大，喊加油一定很有士气！”
“我们各司其职，就是一个专业团队！你就让我们去吧！”
她皱着鼻子撒娇的样子，丑死了，蒋颂冬伸出大拇指拧开她的额头，嫌弃又傲娇地答应了。
“行吧，别让妈知道。”
任初善和宋镜仪默契拍手。
“妈周末要去京城出差不在家，哥你就放心吧！”
COD街舞大赛决赛在商圈中心的广场举行，相比同龄参赛选手被父母或祖辈围绕，从整理妆发到端水递饭，上台前的一切都准备妥当，蒋颂冬的后援队伍显得有些七零八乱。
任初善到了才发现她的相机拍视频时不能变焦，傅月淮从背包里掏出他跟爷爷借的长枪大炮，两个孩子因为不懂操作，躲在附近便利店门口现场打视频跟爷爷求助。
宋镜仪有舞台表演经验，她同她联系的化妆师一起因为晚高峰被堵在半路上，迟迟没出现。
剩下一个楚霆威，他举起他刚买地金嗓子喉片，对蒋颂冬露出灿烂的微笑，表示：“兄弟，等会我的加油声一定是最大的！”
蒋颂冬耸肩，看来一个都指望不上，简单整理额前的碎发，将衬衣在腰间系上死结，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轻装登上舞台。
“欢迎少年组7号参赛选手，来自Momentum舞社的蒋颂冬！”
听到他的名字，任初善仓促跟视频中的爷爷道谢后，扛着装好的长枪大炮往人群中冲，傅月淮望着她的背影，一时失神。
挂完电话，他把帽檐往下压，戴上口罩，跟随她的轨迹走进人群中。
他最讨厌去人多的地方，对舞蹈也没兴趣，更不喜欢凑热闹，只是她说想要一起，他就不会拒绝。
音乐响起，一束追光笼罩他的周身，没有任何妆发加持，他肤白似雪，清爽干净的五官瞬间抓住所有人眼球。鼓点响起时，他的身体如电流过境爆发，脚步精准踩住骤起的贝斯重音，将Hip-Hop的原始律动注入Urban编舞的锋锐框架， Popping与手臂Wave在机械与柔韧间无缝切换，每一次转身像刀刃劈开空气，干脆利落地双膝砸向地面后起身，核心力量稳定到可怕的地步，最后以咬准音乐碎拍的breaking结尾。
裁判席短暂陷入沉默后，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这首歌的编舞，是你自己原创的吗？”坐在正中的热门综艺的街舞冠军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是。”他锁骨上沾着剔透的汗珠，声音略带喘息，聚光灯下，美得像一幅画。
“你才十二岁！十二岁就能编出这么成熟的urban dance，小孩，你真的很了不得！”
“他的基本功和技巧，在他所处的这个年龄段，也让人无法挑剔。”舞蹈学院的专业老师点评道。
蒋颂冬深深鞠躬道谢。
台下，楚霆威费劲地踮着脚叫他名字为他助威，带动周围观众一起为他呐喊。
“蒋颂冬！最棒！蒋颂冬！冠军！”
“……”
她的脸颊从摄影机前移开，默默望着台上的他，眼里闪烁着崇拜与欢喜。
“傅月淮，你知道吗？urban dance融合多种舞种，比一般的街舞要难很多，不是简单炫技，更注重整体视觉效果。”
“这些都是我哥教我的，虽然我还是一知半解，但在我心里，他就是舞台上最耀眼的人。”
傅月淮侧过头默默看她，因为举着相机，她鼻头浮现点点汗珠，眼睛聚焦于台上的少年，长睫遮不住眸中的惊艳。
台上的人拥有让人艳羡的自信与张扬，对于习惯隐匿人群的他而言，这些都是自卑的基石。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任初善的身上，一瞬间很庆幸，他们亲近不过如此，也只是兄妹。
明天要请个假，阿珠修下文，囤个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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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聚光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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