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看着他对面的小姑娘,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
他只听湛子晗没口子地夸她就起了好奇心,却没想到他第一眼没看到湛子晗夸的那些坚忍,悟性高,善体人意,倒是看见了一个小美人胚子。
美人在骨不在皮,遭难了以后饿到瘦脱了相的模样做不得准。
瞧那双眼角微挑的杏核眼,那挺直端正的鼻梁,还有略尖的下巴。别说修道之人个个都能修出一副好皮相,她就是不修炼,只要能好吃好喝地养出点肉来,绝对能跟脱胎换骨似的变模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姑娘的面相……
魏明忍不住在心底啧啧了两声。
这辈子跟平稳安乐就没什么缘分。父母缘浅,漂泊流离,这辈子还有的是苦日子在前头等着她。
小姑娘转眸朝他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她发现他的打量了,没等魏明拉出他战无不利的笑容,她的目光又转向周围去了。
魏明摸摸下巴。
“韶师妹,喝点水。”魏明说着,把竹筒递了过去。
“不用。”比他矮了一截的小姑娘看也没看竹筒,反而看向坐在另一侧的人,“鲜于师兄可以走了吗?”
旁边坐着一个高壮的青年,浓眉深目,仿佛有点异域血统。他靠在树上,脸色煞白,右腿伸直,小腿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包得比大腿还粗,里头露出隐隐的血色。
他名叫鲜于淳,是绣坊坊主的得意弟子。其实这回的任务本是他接下的,魏明仗着跟他熟悉,硬是掺和了一脚。
“叫你平时别一门心思就钻在绣花里,你看看你。”魏明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抓几只鸡也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鲜于淳好脾气地笑笑,“是我拖累你们了。”他试着站起来,蹬了蹬腿,对韶黎说:“我觉得好多了。”
“我走前面。”年纪最小的那个却最是爽利,“魏师兄请走在最后。”
魏明犹豫了一瞬,才点头同意了。
其实把这个小姑娘拉过来不过是临时动的念头,既然遇上了就顺带一下而已,而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在西岬里转一圈。
他前日夜观星象,看到觜宿隐耀,主凶灾将起。他又起了一卦,卦出一个西向大凶、变生肘腋的结果。
他师父正在闭关修炼,他也没个能请教的人。他待要把这卦象上报,一来怕是自己学艺不精解读错误,二来他人微言轻,也不觉得内门长老们能信他。但要是置之不理,他又吃不下睡不着,浑身都觉得不对劲。于是他一咬牙,就决定来西岬看看。
但自家知自家事,他跟韶黎说心里没底也不是假话。
他师门这一脉就没一个能打的。要论起修为,其实他未必比湛子晗差,可要真要比斗起来,十个他都不够湛子晗一个打的。
所以他断后也好,真要遇上事了还有个策应的余地。
不过,也怪不得湛子晗夸她。
魏明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韶黎的脚。
她居然一路都是前脚先落地,于是一个练气中期的修士,居然比鲜于淳这个筑基初期的脚步都轻。
怪不得能在无尽林里活下来。
韶黎脚步突然伸手朝下一压。
鲜于淳和魏明跟着脚下一停。
韶黎回头,先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两人不要出声。然后她点了点鲜于淳,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朝右连点了四下。
这是叫鲜于淳朝右走四步?
鲜于淳照做了以后,魏只见她退后一步,屈膝纵身朝大树一跃,中途只用手拍拉了几下树干,整个人就跟只猴子似的爬上了树梢。
下一刻,魏明就见韶黎抽出那把比宗门制式长剑短了一截的剑,然后腾身而起狠狠朝大树下一团怎么看都是灌木丛的地方劈去。
魏明怔愣一瞬的功夫,韶黎就已经击中灌木丛的边缘。
这团“灌木丛”边缘的草叶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一阵无形的微风贴着地面拂过草叶,其他地方却纹丝不动。
就算是鲜于淳和魏明都看出不对来了。
落地后的韶黎朝远离魏明的方向一跃,然后觑准那因为扭动而露出的缝隙,一剑刺入,然后用力一挑,那一团“灌木丛”就飞了起来。
“魏师兄,火咒!”
魏明好歹也是个筑基弟子,闻言手上掐了个诀,一团火焰朝“灌木丛”弹射了过去。
只见那“灌木丛”发出“咕嘎”一声怪叫,竟在半空中变形出了一双翅膀,拼命扇动想要逃避,却还是被火焰正面击中,“嘭”的一下绿色的草叶燃烧起来。“灌木丛”在空中慌不择路地猛烈扑腾着竟朝鲜于淳飞去,被鲜于淳抽出长剑一下拍落到地面上。
见地上的鸟扑腾着要飞起来,韶黎开口道:“鲜于师兄,这是鹖鸡。”
“诶?”鲜于淳呆怔了好一会,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低头看看地上那一团草,再抬头看看韶黎,最后还是慢吞吞地蹲下去然后把“灌木丛”提了起来,然后喜出望外,“真的!”
这一提,倒是把这团“灌木丛”的真身露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短脖子的绿毛鸟。
这鸟生相奇特,身体扁平,一身绿色里夹带着褐色细纹的羽毛又极似草叶和细枝条,以至于只要把脑袋缩在翅膀下竟然就像一片灌木似的。
鲜于淳这回来西岬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鹖鸡。
“你要的不是鸡毛?”魏明就是故意的,他瞟了一眼韶黎,“这还能用吗?”
被他的火咒一轰,原本草绿色的羽毛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发出焦糊味的黑色斑纹。
小姑娘愣了一下,露出懊恼的神情。
“能用的,能用的。”只是寻着了此行目标的鲜于淳却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一双眼睛就粘在绿毛鸟身上,“所有的羽毛都要抽了羽管然后捻成丝的,不碍事。”他喜滋滋地朝韶黎一拱手,“多谢师妹,帮了我大忙了。”
然后魏明就见那个小姑娘眼神有点飘忽,颇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魏明没再多说,而是转头看了看地上。
如果以鹖鸡所在为中心,韶黎用剑挑起鹖鸡的地方,与他和鲜于淳,以及大树,正好是一个方形的四个角。
鹖鸡被她用剑挑起后又被他的火咒打中,向右飞就等于去撞大树,而向左就是把自己送到了鲜于淳手里。
这是巧合吗?
魏明看向韶黎,“师妹怎知道鹖鸡会朝鲜于那里飞?”
鹖鸡虽然并不强,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妖族,否则鲜于淳也不能答应让他同来。据鲜于淳在书中查到的,说这鹖鸡善于隐匿偷袭,尤其几支毒羽,若是被射中连筑基修士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是这么一只叫鲜于淳郑而重之的妖鸟,却叫韶黎这个仅仅十岁出头的练气修士跟玩似的抓到了。
韶黎抬眼看向他,眨了眨眼,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鹖鸡胆子很小,怕火。而且我前面就把它的毒羽给割断了。”
毒羽割断?
她从树上落地那一击吗?
魏明忍不住挑眉,想说什么的,到底还是没说。
湛子晗言下之意是想让她拜入凌剑峰的。
不过他怎么看,这小姑娘拜入凌剑峰似乎有点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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