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萧无计也带着药师城的人赶到禁地之外。
此时铁索已被洛清依砍断,涧底便是苍山的暗河。萧无计看看被砍断的铁索,再看看眼前的暗河,到底没有直接纵身横渡过去。
他的轻功虽也绝顶,但到底不能一跃便至七八丈之距,要他跳入暗河,虽无致命之危,但对他的毒功却有颇多不利。
左右的小喽啰见萧无计没说话,连忙凑到跟前道:“城主,对岸的铁索被砍断,我看那个黄毛丫头一定就在对面!”
萧无计绿油油的眼睛觑他,小喽啰身体突然打个哆嗦,接着就被萧无计一巴掌拍飞在地。
“本座是没长眼睛?要你来提醒我?”
小喽啰忙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告罪,“是小的该死,城主英明神武,神机妙算,无所不知!”
萧无计目光冷冷的扫过众喽啰,阴测测的说道:“你们确实该死,这么多人连个身负重伤的女人都抓不到,难道不该死吗?”
众人吓得全部跪倒在地,请罪告饶。
萧无计道:“有时间在这里请罪,让我饶命,还不赶快把铁索给本座搭起来?还是你们能浮在水面上,让本座踩着你们的脑袋过去!”
小喽啰们立时骇得魂飞魄散,随即纷纷跳入河中。他们捞起铁索,两人一组,扛着铁索游到对岸,将铁索重新搭起来。
好在这暗河虽冷,水流却不湍急。重新接上铁索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事。
然而,就是这小半个时辰都足以让萧无计心急如焚。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先不说洛清依能否回复功力,若是让那些麻烦的家伙找上门来,到时想要出手抢夺风玉,只怕便没那么简单。
等到药师城重新架好铁索,萧无计脚尖在铁索上两三个起落,便安安稳稳的落到对岸。
一到岸边,带着人就往石阵里闯。先前他们虽在石阵中吃过大亏,但却是因苍山剑派在阵中作祟之故。死阵里面套着活阵,他们当然就没那么好破解。
但现在苍山剑派早已逃之夭夭,就凭这些死阵,萧无计还没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等他真正闯起阵来才发现,事情并没那么容易。
这禁地之前的石阵更加庞大,设计也更加复杂。一座石阵破起来或许不难,但三座石阵层层叠叠,交通联合,若没有破阵的法门,想要闯进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药师城在这石阵中游游荡荡两三个时辰,竟也不得其法,萧无计一直在阵中绕着圈走,始终也没穿过阵去。
最后他心头火起,索性连出数掌推倒面前的石块,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愤懑。
谁知石阵因他这般破坏,竟变得更加无章无法,难以捉摸起来。
但药师城群贼哪敢多话,哪怕点着火把也只能任劳任怨的继续探索这些石阵迷宫。
萧无计看着这帮庸庸碌碌的喽啰,内心愈加不满,当即就将两个在他眼前晃悠的手下直接拍死在石上,引得群贼瑟瑟发抖。
“没用的废物!难道就没一个人有入阵之法?只知道跟着本座杀人放火,作威作福,等到要用你们的时候,居然没半个有本事的?”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我告诉你们,要是在那群讨债鬼赶来之前,你们还找不到进入的诀窍,那你们这些废物便都不要活啦!”
药师城众人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同时心中更生出无限的恐惧来。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声音悠悠道:“萧城主,你说的那群讨债鬼是说谁啊?”
萧无计心中一凛,转过身望去,就看到暗河对岸现出若干些人来。
说话的男人雍容华贵,仪表堂堂,整个人便带着一股贵不可言的气质,他面容和善带笑,就跟画里走出来的财神也似。
在他身后跟着身材健硕的大汉和妖娆婀娜的美妇人,正款款向他走来。
在这三人之后,也有四个人。分别是个身背双剑的老者,还有身着红衣,腰间别着烧火棍的男人。最后走出来的是上身披甲戴锁的铁膺和腰间缠着绳镖的滕索。
萧无计一见到这些人,便暗暗叫糟。
这群发瘟的混蛋,怎的一个个的竟都来哩?
剑鬼魏残灯见他神色不虞,阴阳怪气的高声道:“萧城主在这里忙得好大事?我们这群讨债的不请自来,怕是惊扰了萧城主的好事?”
萧无计心中暗骂,老小子知道就好,嘴上却还要说道:“剑兄说的什么话,贵客临门,萧某正求之不得呢。只是此处荒山野地,萧某只怕无暇招待,怠慢了众位高朋。”
玉绘娘冷冷哼声,没功夫陪他在这里左右逢源,她直接道:“至上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看起来……似乎并不太顺利啊。”
萧无计此时只想将他们赶走,免得他们发现风玉的秘密,因此故作不悦道:“哼。我已将洛清依这丫头逼至绝境,她如今已是我瓮中之鳖,各位这时却来横插一手,坐享其成……说实话,未免有些不够仗义吧?”
祁烧不以为然,道:“哈哈哈哈,瓮中之鳖?哼,亏你说的出口,我看你萧老兄现在想打开这瓮,捉这只鳖,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千眼魔君摆摆手,拒绝道:“捉得到捉不到,这是萧某自己的事,还不需要各位操心劳神,我看啊,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便各归山门吧。”
铁膺最先沉不住气,站出来指道:“萧无计,俺铁膺不跟你废话,也没时间在这看你慢慢的瓮中捉鳖,俺们来就是来捉人的!你要是不行,就趁早滚开!”
“没错!”金满楼附和道:“这是至上交代的任务,你要是不能办,就别站着这位置。”
萧无计心中暗暗生疑,他们虽都归至上的统御,但其实素来各怀鬼胎。什么时候他们办起事来居然这般热心积极,一马当先?
这次他奉暗尊之命设计抓捕洛清依,若是捉住他自然当居首功,就是失败也跟这些人没半点关系,他们却千里迢迢来助他一臂之力,如此大反常态之事,他怎能不怀疑?
萧无计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见他们虽然强装镇定,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惶惶不安之色,立时心中明了,“哦?看来,你们那边也遇到不小的麻烦啊。”
见他们果然色变,萧无计更笃定心中猜测。
赵连城这边略略沉默,这些人眼神交会,暗通心思。最后还是赵连城站出来拱手,他道:“萧兄,实不相瞒。我们这次之所以如此着急的赶来南疆,不为别的,只为拿住洛清依救命!”
“拿她救命?”萧无计啧啧称奇,“你说这话萧某便不解,这小剑圣何以关乎到众位的性命?难道是至上……”
赵连城摇头,道:“我们这次是遇到了个大对头,若是不慎,只怕连萧兄也性命难保啊。”
萧无计像是想到什么,脸色骤变,眼神里都透出十足的恐惧,“难、难道你说的……是、是天衣?”
赵连城摇摇脑袋,叹道:“天衣虽然还没见,但她的爪牙早已伸到西南来!华宗玉的清源流已折损数名弟子,我们要是再跑的慢些,只怕也要遭她们的毒手!”
魏残灯道:“沧海的人武功高强,心狠手毒,迟早是要与我们算账的!”想到这里,他竟也不无唏嘘道,“想我七杀阁纵横西南,威名赫赫,就连秦洛两个老儿的剑宗也奈我不何。没想到,今日却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逼得远走南疆,真是奇耻大辱!”
众人心中如何不是这般作想?但天衣和沧海势大,他们也不得不忍辱负重,逃离西原。
萧无计总算是听出来他们想干什么,知道不是天衣亲至,心中也不由稍安。
“你们是需要洛清依,来当你们的挡箭牌?”
“错!”赵连城断然否道,众人正当不解之时,赵财神看着萧无计道:“不是我们需要,而是你我都需要。”
萧无计沉默,魏残灯道:“赵宫主所言极是。城主难道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吗?要是让天衣知道你正在追杀她的好师姐,你以为她能轻易饶过你?唯今之计,只有我们合作抓到洛清依,再把她押到九幽秘海,才算有一条活路!”
萧无计另有打算,道:“此事不劳各位操心,萧某一人也能将她手到擒来!”
金宫和七杀阁好说歹说,见他油盐不进,便也纷纷亮出兵刃,发起狠来,“看来,你是铁着心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无计一心就想着独吞风玉,等他抓到洛清依,再将她剖腹剜心……最后他带着风玉躲入哪个荒山野地潜心修炼,也好过跟他们同生共死的好。
“萧某没别的本事,就是酒量大!敬酒喝得,罚酒也喝得!”
千眼魔君自恃毒功霸道,也不惧被人群起而攻之。
最后还是赵连城站出来充当这个和事佬,他抬手止住众人,“众位且慢动手!都是自家兄弟,也为至上办事,该同心戮力才是。如今事情还未成,反倒要自相残杀,这样像什么样子?”
他心中也想将这老妖大卸八块,但实在忌惮这萧老妖的毒术。萧无计毒功诡秘莫测,否则元无真也不会让他来对付洛清依。如今就连剑圣洛也已着他的道,自己这边虽人多势众,真要动起手来,只怕不能全身而退,善罢甘休啊。
萧无计不以为意,“本座说过,洛清依由我处置,不需旁人指教。”
赵连城道:“非也非也,赵某看如今的形势,咱们非通力合作不可。这样吧,你我合作先擒住她,再来商讨这邀功请赏的事儿,一切都好商量嘛。”
萧无计还是不允,“本座凭什么跟你们合作?如今她已是强弩之末,本座唾手可得,跟你们合作?让你们白白捡走这天大的功劳?”
“强弩之末?唾手可得?”玉绘娘轻摆水蛇腰,走向前来,“我看未必吧?如今咱们都没瞧见那个小姑娘,要说强弩之末未免言之过早。但你们这些废物被这些个破石头阵拦在外面却是不争的事实。”
“呵,”萧无计不屑,“难道你精通易经八卦,略懂奇门遁甲?”
玉绘娘笑着摇脑袋,坦然道:“不会。”
“不会?”萧无计笑的更轻蔑,“不会就请西财神闭嘴吧。”
玉绘娘意味深长的笑,“我虽不会却有人会,我虽不懂却有人懂啊。现在,小妹就把打开石阵的钥匙给你带过来。”
接着她扬声叫道:“来呀——把人都给我带上来!”
玉绘娘话音刚落,后面金宫和七杀阁的人便押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上前来。被押在最前面的就是灰头土脸的安士凡夫妇,在他们之后则是任轻任静、陶亮温泠等人。
苍山剑派逃走的人悉数在此。
萧无计看到他们时也觉意外,还以为这些人早已逃之夭夭,没想到居然还有重逢的时候。
赵连城道:“萧城主,这是金宫和七杀阁送给尊驾的一点礼物,还望笑纳。”
萧无计走到涧边,遥遥看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安氏夫妇,心中大觉快意。
萧无计阴阳怪气道:“瞧瞧这是谁?啧啧啧,这不是名震南疆的阴阳双剑吗?没想到啊,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狗贼!”安士凡骂道:“有本事你就把我们全都杀了,姓安的宁死不向你求饶!”
“骂得好!”
于慧中夫唱妇随,她赞赏的看看丈夫,再狠狠盯向萧无计,冷笑道,“今日天意如此,合该是我们夫妇的死期!但苍山剑派铁骨铮铮,绝不向你们这些邪道妖魔求饶乞命!”
于慧中仰首望天,不由嗟叹。只怪她们夫妇时运不济,本想先出雁回峰求援,没想到正在苍山外和金宫与七杀阁的人撞个正着。
她们夫妇武功未复,金宫和七杀阁这七大高手更非同凡响,就是她们武功全盛时期也难抵敌住这么多穷凶极恶的魔头。
是以,邪道七人带着他们的手下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们全伙拿住,押上山来。
重新落到萧无计手里,她们就没想着活命。
“想死?”萧无计冷笑,“也没那么容易。”
他忽然运起轻功,横渡过铁索,抽出匕首架在任轻的脖颈。
安氏夫妇和任静骇然色变,“萧老妖你想做什么?”
“萧无计,你这老魔头,快放开我姐姐!”
萧无计盯着安氏夫妇,冷声威胁道:“听着,本座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们在这磨磨蹭蹭的,要么你们把通过石阵的法门说出来,要么我先杀了她!”
说着,短匕轻轻划动,立时在任轻雪白的玉颈处割开一道红线,看得安氏夫妇是心惊胆战。
“老贼,你住手!”
任静更是满眼含泪,心急如焚,她挣扎着要冲到任轻面前。
萧无计却拿匕首指着她,戏谑道:“别着急。我看你们师父师娘是铁石的心肠,我料杀完这个他们也不会答应。等我先杀你姐,接着就会轮到你!还有你们……”
他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苍山剑派弟子便似看到魔鬼般,顿时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姓安的,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我先照例问你一句,你说是不说?”
安士凡和于慧中看着任轻,满眼凄楚,心中挣扎,犹如油煎火烤般。
若是短匕向着他们任何一人,他们都宁死不会吐露半句禁地的秘密,绝不会恩将仇报,出卖洛清依。
但任轻和任静不但是他们最疼爱的孩子,也是未来最有希望继承他们衣钵,光大苍山剑派的人。
安士凡和于慧中早年生有一女,后来被仇家所害,六岁便夭折。后来他们为女报仇之后,回山途中便遇到一对行乞的女孩。
于慧中见她们小小年纪却遭逢厄运,既生怜惜,又动哀肠,索性便将她们带回山中教养,多年来一直视如己出。
要他们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命丧当场,比要他们的性命还要难受。
“孩子,我……我……”于慧中一时不知所措,只能眼眶发红的看着任轻。
安士凡看着看着,最后也只能痛苦的紧闭双眼,将牙齿咬出血来。
任轻看着师父师娘,眼眶也泛着红,她正值花样年华,哪有不怕死的?但即使心中忐忑,她还是笑着道:“师父,师娘。轻儿出身微不足道,幸甚拜入苍山剑派,赖有二老教养,此生便已无憾。洛宗主对苍山和我有天高地厚之恩,如若今日恩将仇报,非但苍山名誉毁于一旦,就连我也无颜再见洛宗主的尊面。”
最后,她深深再看一眼任静,眼神满是哀怜和眷恋,“小静,替我照顾好师父师娘……”
说着,她霍然站起,对着萧无计的匕首就撞上去。
“轻儿——”
“姐姐——”
“任师姐——”
苍山众人满眼骇然,俱都凄厉的叫出声来。
噗嗤……
锋利的匕首没入任轻的小腹,随即她的身体也随之栽倒在地。
“轻儿——”
“姐姐——”
任静哭着膝行着爬过去。她满眼泪花,心中万分惧骇。
“姐姐,你快醒醒啊!姐姐……呜呜呜呜……”
任静两手被绑在身后,只能拿脑袋去拱姐姐的身体,用唇齿去扯咬她的衣裳。
任轻嘴角还淌着血,眼神渐渐涣散,唇边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眼见她脸色苍白,眼底的火苗也即将熄灭殆尽,任静已泣不成声。
“姐!姐,你别丢下我啊!呜呜呜……”
萧无计也觉意外,意外一个小姑娘竟有这样一心求死的决心。这甚至让他有些敬佩起来,但他唯独不会觉得怜悯,不但没有怜悯,他还觉得此事好笑和小姑娘很吵闹。
他直接将沾满血的匕首指向任静,接着看向安士凡夫妇,“好烈的性子,不过白费功夫。反正她迟早都要死在我的手上的,这么死倒是真便宜她。”
“萧无计!你这个老畜生,有什么事冲安某来就是,折磨这些孩子不是英雄好汉!”
安士凡眼中含泪,咬牙切齿的骂,他满脸都是怒气,直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萧无计不以为意,把刀指向还在哭得稀里哗啦的任静的后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教。现在,我便要宰了这第二个……”
说着,便要发劲刺去。
“不要啊——”
“住手——”
安氏夫妇目眦欲裂,金宫和七杀阁却袖手旁观,眼底都是看热闹的笑意。
轰隆隆……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传来。萧无计脚底划动,刺出的匕首擦着任静的皮肤划过。金宫和七杀阁的人却骇然的望向雁回峰高处。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着地动的来源望去,就看到雁回峰的禁地深处,一道气柱犹如白光,冲天而起。
从禁地里传来的震感,居然让身在此处的他们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里必定不同寻常。
就像是被什么事物紧紧攥住心神,他们的视线根本无法从禁地深处挪开。他们恍惚失神的看着那束光,就像看着一把刺向天穹的剑。
安士凡和于慧中怔怔的看着那道隐约若现的白光,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某个念头。
某种可怕却极其可能的猜想。
在禁地那里的是……
难道说……
洛清依到底还是低估了魔剑的魔性。这种剑法不但杀性极重,而且破坏力极大,最重要的是还极其容易失控。
她没想到在她的“十方剑”刚刚小有所成之时,无处可去的剑气居然险些打在身处阵眼的她的身上,最后她只能强行改变剑气的方向,结果就是威力极其恐怖的剑气直接轰塌了暗河的穹顶。
好在她顾及到这“三式魔剑”的威力无法预测,唯恐会毁坏石室,因此她早已将练剑的地点改到石室外的暗河边。
坍塌的石块纷纷坠落,砸进暗河之中,一时暗河水位暴涨,洛清依见势不妙,便连忙顺着穹顶打通的石洞跃身出来。
也不知是这“三式魔剑”真有克毒愈伤的神效,还是她体内真气沸腾产生的错觉,此刻的她竟觉身体生出无穷力量,往时束缚她的枷锁仿佛尽皆崩断。
这股力量如此狂暴,澎湃,在她的经脉内横冲直撞,让她的心都不由为之高昂。
其实这“魔剑”霸道凶戾,并无克毒愈伤之用,但剑法蕴含的剑意对洛清依来说却大有裨益。洛清依的绝顶窥真境界是靠风玉强悍的真气硬抬上去的,她对剑道的领悟还停留在“人剑合一”之境,她拥有先天强者的真气却没有先天的意境,就像是一座脆朽单薄的空中楼阁。
但是现在的她,通过从“魔剑”中领悟的剑意,已经开始踏入“天剑”的门槛,使她对剑道的理解,完全到达新的境界,与先前可谓是云泥之别。
洛清依正站在苍山之巅,登高望远,很快就发现禁地之外的众人。从她这边看,虽然人群渺如蝼蚁,但以她的眼力,还是能看到任轻任静的情况。
邪道群魔虽在禁地之外,但当他们接触到苍山之巅那道冰寒刺骨的视线时,就犹如被魔鬼的眼神摄住,瞬时便动弹不得。
一阵肌骨生寒的冷意让他们瑟瑟发抖,甚至都要忘记呼吸。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就在这时,屹立在苍山之巅的那道身影倏然跃下,开始向他们这边疾射过来。
她踩着山间的参天巨树,仿佛御着风,腾着云向他们袭来。
转眼间不过数个呼吸的间隙,洛清依便已落到对岸。紧接着,她脚步闪转,就已经站在众人面前。
于在场众人看来,她就像是忽然从天而降的神女,如同鬼魅般的降临。
众人竟都屏住呼吸,无人反应过来。杀人的忘记杀人,悲伤的忘记悲伤,在场只有任静的啜泣声。
洛清依没管他们,径直走到任轻和任静的身前。她蹲伏身体,伸指去探任轻的鼻息。
任静这才发现她,一时也怔愣住。“洛姑娘,你……”
洛清依的表情略有松缓,“她还有呼吸,或许还能救回来……”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瓷瓶,倒出九转护心丹给任轻服用,接着扣住她的手掌,向她缓缓渡去内力。
她的真气虽不像小师妹那样有接筋续骨,克毒愈伤的神效,但到底也是先天强者的真气,暂时保住她的性命问题不大。
她专心给任轻渡气,从始至终,旁若无人。
萧无计一见她现身,且以如此鬼魅神奇的身法降临于此,先前要将她剜心剖肺的豪言壮语顿时烟消云散,只有这副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但邪道之中到底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穷凶极恶的人。金煞铁膺看着这女人从天而降,将他们视如无物,心中立时便火冒三丈。
他们纵横江湖,横行霸道,走到哪里不是群魔低首,英雄丧胆?哪里受过这样的无视?
“哈哈哈哈!”铁膺张狂大笑,他迈步走过来,“说什么还能救回来?真是好笑,今日遇到我们便是她们的死期!你就是现在把她救回来,也不过是让她们再……”
受苦……
寒光闪过,铁膺的声音顿止,而风息剑已然回鞘。
她的剑太快,快到众人只看到寒光闪过,只听到一声剑鸣。洛清依甚至还保持着屈膝在地的姿势,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瞟向铁膺。
快到让人甚至怀疑他们眼前一花和耳边的剑鸣都只是一种幻觉和假象。
在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风息剑就已经回鞘,就像它从来没有出过鞘一般。
而铁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神情痛苦的用两只手掐着脖颈,但仍止不住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汨汨流出。
血色从他的脸上迅速消退,他鼓着眼睛,轰然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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