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好说歹说才叫动府人通报，到最后还得巡抚口谕把人请了出来。堂前凑热闹的哪有不知道这恶霸的？低声哀叹这可怜孩子，却并不挺身而出。
太师椅上双腿交叠云锦宽袍的人终是不耐地“啧”了一声，打破这僵局：“你娘谁啊？”
适才刚将事件原委一一道来的师爷：“……”
这活阎王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啊。
他扭头与张巡抚对视一眼，
“萱堂姜氏。”那稚子也未丢了理智，只是投向一旁仇人的目光实在令人胆寒，自幼高枕无忧的张阳正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安，将一旁的小厮拉到身前挡上。
这小厮名叫刘闭，在欺凌队伍中也有他的身影。此刻面露凶光，冲他龇牙。
“她呀，那个寡妇？我怎么了？我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让她进我们家门做个小妾，干嘛了我？”
“逼人做妾，每天到我们家不是砸就是抢！”少年厉声控诉。
“你少胡说！”张阳正扭头道，“爹！我没有！”
“住嘴！”张颢只觉得头疼，自己儿子半点出息没有便罢了，还如此丢人现眼！要否认干脆全否认得了！
张阳正扭头独自生着闷气。
师爷对这对父子没主意，只能像模像样的审起了底下少年。
少年也一五一十地道来，“草民慕予，京都人，初阳元年随母迁入杭阳。”
张颢不由愣神，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当时京都祸乱乍起，武亲王谋逆，下令斩杀所有皇嗣，受不了战火纷扰的百姓不少离了京。
他也不知是不是向当今皇上俯首称臣的太早，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夜晚还能梦到先皇，醒后冷汗把枕巾打湿，一夜难眠。
前朝那位后宫之主，也是禹南姜氏的贵女来着。
“你说我儿投毒残害这姜氏，证据呢？”
仵作悄然进入，冲师爷耳语几句，师爷匆匆上前拱手，“大人，死者姜氏死于剧毒，有腹泻流涎，初步判断是砒霜所致。”
“张凡昀多次或遣人或亲往草民家中，这都是邻里有目共睹的。”慕予叩首。
“可有人出堂作证？”巡抚扫视一周，那些心有不满的人哪敢上前？皆吞声踟蹰不敢言。
索性仍有人站了出来，行了一礼，“草民王青，是死者的对门，我确实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刘闭一行人强行闯入慕家。”
矛头直指张凡昀，张颢是知道自己这儿子的，正事不干到处添乱！
“说清楚原委！”张颢语气不善。
“今日一早娘亲从西市回来，便嚷着口渴要喝水，我接了井水给娘亲，她喝完后就开始呕吐不止，口中流涎，不及就医便……”慕予声音不禁沙哑，却也不曾失态。
大抵是辰时发生，而现在才刚过了食时。
“你又怎得能证明不是在外面中了毒？”刑名师爷反驳道。
人群中那一抹胭脂色太过晃眼，张颢实在受不住了，张嘴就叫：“常公子！师爷！”
可饶了他吧。
隐没在旁听人群中的月泪闻言微蹙起眉，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监督官员行事的想法，。
映着春晖的衣袂拂开布衣款款而来，一蓬清霜流转腰侧佩玉，却不比金眸中幽澈。身姿硕长，雅致如独间皎月，温润如遗世徐风。
“依您之见，此事儿如何判为妥？”
“与吾何干？”
慕予早将目光钉在对方身上，闻言笨拙失笑。
问菩萨为何倒座，叹众生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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