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高大威猛的怪兽》
/墙里秋千
一个普普通通的月初。
“郑缘,来一下办公室。”上司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
郑缘皱眉,嘴上却忙道:“来了,就来。”
“你被开除了。”
郑缘风风火火赶来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尽管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感,但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不好啊!谁能想到,郑缘刚把上个月的全勤拿到手,还在为自己达到了三十个全勤奖的成就而兴高采烈,这个月的第一天就被开除了。
反正郑缘想不到。
“凭什么?”
上司斜觑她一眼:“自己犯的过错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郑缘看着上司用着一副上位者漠然冷酷的姿态,说着轻描淡写却足以让她的世界天崩地裂的话,心中无比愤怒。
什么过错?呵!如果她一个老实打工人能有过错,那她的领导们岂不是罄竹难书?
郑缘平时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成熟牛马,对上级的指令都是决不多问、严格照办,她一直矜矜业业,从来没做错过什么。
不对,等等……脑内突然闪过什么,难道是三年前?
郑缘心思敏感,总是擅长寻找自己的错误。
上司看她神色变化,便知道她想起来了:“对,就是那次。”
“可是……可是你说过要给我保密的。”
她委屈,她不忿,她想辩解,她细白的长指不知不觉在桌下扣得通红。
那是三年前,自己刚通过公司实习,无意间犯了一个错误,得罪了一个客户,导致损失了一项几百万的合作,第一时间发现的就是眼前的上司,他答应过会帮自己保密,并且告诉她可以将功补过。
为了这份恩情,她几乎把自己整个人都搭在了工作上。
上司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使用他惯用的手段。
软硬兼施。
“我也有心帮你,你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被上面的领导知道了,实在瞒不过去了,你还是自己递辞职信吧!不然,到时候连累了我,你不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吗?”
没良心……
她没良心?
郑缘被这突如其来的责备词弄得茫然无措,说话都不利索。
“可,可是……我……”
可是她真的将功补过了啊!这些年,她朝九晚五,给公司挣得至少也上千万了。
“好了。”上司无情打断:“去跟同事们道别一下吧!”
很明显,上司根本不想听,郑缘只得呐呐地走出去。
这一刻郑缘明白了,这事再无转机,她只是公司里一个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小员工。
郑缘回到了工位上,她很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很容易收拾好。
她要离开了。
想了想,要道别吗?
公司里的男同事较多,平时下班后也就点头之交,交情不深,没有多余的话好说。
寥寥几个女同事,是比她年纪还小的女孩。郑缘一一道别后,把东西搬离桌面,最后她再次看了一眼桌子,这是她呆了三年的地方。
她把最有冲劲、最有耕织能力的青春留在了这里,希望能种出一片鲜花,最后却落得一片荒芜。
走到电梯口,郑缘恰好撞上公司的保洁员廖阿姨。
没有工牌的两人四目相对。
同时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词语。
郑缘:“解甲归田?”不确定,再看看。
廖阿姨:“扫地出门。”很确定,很尴尬。
一个如同带着傲人的荣誉满载而归。
一个却像被人抛弃的弃子落荒而逃。
工牌这东西很有意思,如果用两个词来形容,郑缘会这样形容:“保障”和“自由”。
有了它有了生存的保障,却束缚了自由。
没了它获得了自由,又失去了保障。
郑缘已经看出了个大概,很明显,廖阿姨是前者,获得了自由。而她是后者,失去了保障。
但她还是不确定地问:“廖阿姨,您这是?”
廖阿姨脸上自由明媚张扬的笑还没收回去,正想开口,“唰”电梯正好到了,她挽着郑缘上了电梯,才解释:“阿姨到年纪了,早该退休了不是,要不是为了供女儿读书我早不干了,我那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年前在另一个城市找了好工作,现在也稳定下来,这几天催着我过去享福,我这不赶紧来辞职结算工资呢!要不赶不上待会儿的飞机了。”
和自己猜的大差不差,郑缘忙道:“原来是这样,那很好啊!恭喜你了,廖阿姨。”
郑缘说这话是百分百真心的,绝不是场面上的虚话,她刚来公司的时候比她年长的女同事几乎没有,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都辞职离开了,和她说得上话的只有廖阿姨。
廖阿姨早年和丈夫离婚,独自抚养女儿长大,为此操劳了几十年,确实该休息了。
就像是一只不辞辛苦独自抚育幼鸟的雌鸟,待到幼鸟长大,自己老去,便会收到幼鸟反哺。
郑缘贴心地问:“廖阿姨,这么匆忙?是今天的飞机吗?正好我现在有时间,我可以去送你机场。”
廖阿姨看着懂事的女孩暖心一笑,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郑缘这姑娘是真的善良。
“不用了,我女儿找了出租车,我们打车去就行。
礼尚往来,廖阿姨也问:“那你呢孩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和廖阿姨就像忘年交,郑缘有不顺意的就会和廖阿姨聊几句,不管工作上还是生活中,尽管廖阿姨学历有限,听不懂她工作上的困难,但是有个聊天的搭子她已经很高兴了。
电梯停止下坠,面前的门缓缓打开。
“我……我被开除了。”说着,又有泪意上涌,郑缘竭力克制着。
其实廖阿姨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猜出来了,她拉着郑缘出了轿厢,转身紧紧抱住郑缘,她看出她深深的窘迫,声音也温柔下来:“可以告诉阿姨原因吗?阿姨或许改变不了,但是阿姨可以最后一次倾听你的困难,做你的倾诉对象。”
郑缘便从头讲起,一一相告,越讲心中越委屈。
恍惚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一会儿廖阿姨又重复了一遍,她在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郑缘不可置信抬头:“廖阿姨,你说什么?”
廖阿姨拉着她一直走,直到离开公司楼下,郑缘依旧一头雾水,郑缘看着廖阿姨带着一副揭示公司秘辛的神秘语气说:“孩子,你知道仙人跳吗?”
“加害者通过诱导受害者犯错,从而抓住她的把柄,以此要挟对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郑缘知道是知道,但一时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阿姨你是怀疑……我被公司下套了?”
郑缘透过廖阿姨的话回想了一下,这样的猜测其实不无道理,一个刚通过实习的新人,上司安排给她的任务过重,她吃错的几率太大,明明有其他更有经验的员工,为什么偏偏选她,很明显,有人在引导她犯错。
廖阿姨知道郑缘这姑娘聪明,一点就透。
“阿姨没文化,很多事情看不透,但这都是阿姨亲眼看到的,绝对不骗人,你以为公司的女同事怎么那么少,比你大的女同事几乎没有。”
原来是这样,一切郑缘都想通了,不过……
郑缘:“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做?”
廖阿姨:“女孩子嘛,工作几年就快三十了,要嫁人生子,哪还有那么多精力工作,不如换掉,反正这世界上从来不缺人,新来的实习生更有活力精力。”
郑缘一整个被打击到,三观被击了个粉碎,廖阿姨看着姑娘实在可怜,意图再安慰几句,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廖阿姨一看,立马接通。
话里听着有埋怨,语气却是无比甜蜜的:“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妈又不是不走了。”
“妈没有出事,是遇到了公司里一个善良的姑娘,想着以后见不到了就和她多聊了几句。”
“嗯……嗯嗯好,我就来。”
挂了电话,廖阿姨最后揭力抱了抱郑缘。
尽管她有心帮助眼前这个小姑娘,终究她自己也势单力薄。
只能依依不舍做最后的告别:“有缘再见了,孩子。”
“我女儿在车上等着接我去机场赶飞机呢,孩子,阿姨告诉你真相,不是想你苦恼,你要是有能耐就大胆去闹一闹,即便回不去岗位也说不定能讨回个补偿呢!”
“要是没能耐……”廖阿姨叹了口气。
“没能耐的话也没关系,你只要照顾好自己,总算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首尾,不至于当个被人糊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傻子,以后也能吃一堑长一智就算了。”
郑缘眼眶通红,目送廖阿姨离开:“阿姨拜拜,有缘再见!”
看着廖阿姨走远,上了出租车,又消失在她的世界尽头,郑缘知道她这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廖阿姨,心头一阵酸涩。
又想到廖阿姨刚才的话,她下定决心孤注一掷,转身返回。
正当她雄赳赳气昂昂走到公司大门,前台负责接待的同事,不,前同事用鄙视的眼神瞟了她一眼,问:“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吗?有东西忘拿了?”
郑缘刚聚起来的一口气瞬间松了。
她终究没出声,畏手畏脚退了出去。
没办法,她太怂了。
抬头看天地茫茫,这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落脚之地,郑缘的心突然就空了下来。
回家吗?
回家吧!
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她以后还会有新的工作。
然而老天也像与她作对似的。
连续了半个月晴空万里,倏然在此时狂风雷鸣。
先是连绵的小雨丝扑打在脸上,郑缘知道很快就会暴雨如注。
她很快会被淋成落汤鸡,她必须抓紧离开,想到这里,郑缘顿觉不好,她一般都是骑共享单车回家的,回家路程要三十分钟,来不及赶回家了。
于是,她急跑了几步去骑车的步伐突然又停了下来。
最后一次回家,不如奢侈一把,她第一次打了车。
市中心打车是很容易的,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下有褶子,眼神很明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昏暗的原因,看起来格外真诚。
郑缘没问价格,没有犹豫就上车,因为天上飘下的雨丝,已经滴在她的肩头、手臂,晕成湿滑的一片。
如同郑缘所料想的那样,车子刚启动三分钟,外面雨声渐大,数不清的雨点砸在车窗上,雨珠散开又汇成一片,视线模糊不清,郑缘已经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尽管看不清楚,郑缘却知道这条路越走越不对劲。
好在司机为了看清路,一直在用雨刮器刮动前车窗玻璃。
郑缘清清楚楚看到这车上了高架桥,心里的不安也变为愤怒。
从高架过去虽然也能到达她报给司机的地址,但是要多绕半个城,郑缘骑车从来不会经过这里。
司机明摆着是要绕路坑她钱啊!
郑缘委婉出声:“司机师傅,我是本地的。”
没想到,司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鼻腔出气似的,若不是此刻郑缘正聚精会神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郑缘直接挑明:“你绕远路等于是在欺诈顾客你知道吗?”
郑缘以为自己说的很有威慑力,没想到司机完全没有被揭发的窘迫和害怕,也没有任何恼羞成怒。
他无比淡定地从一旁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慢悠悠点上。
因为要抽烟,车子的车窗被降下一点点缝隙,白白的烟雾袅袅直上,通通被窗外强大的力量吸了出去。
“那咋了?”
司机狠狠吸了一口,不屑一顾地问。
郑缘:“……”好理直气壮。
怂包被怼的哑口无言,满头冒泡泡,正待她思考还能说什么话为自己争取权益。
司机看出她的不服,更是用有恃无恐的语气说:“您坐车我开车,终点你定,路线我定,这不是很公平吗,不想坐就下车。”
说罢,车子还真的慢速了下来,郑缘有一瞬间真想下车离开。
车门只是开了一个缝隙,狂风暴雨扑面而来,她整个一哆嗦。
这一瞬间她真想撕心裂肺地哭,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今天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倒霉的事,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漏又遇打头风,这打头风送行不了,要给她送葬。
她绝不能下车。
郑缘气急:“现在让我下车,你就不怕我有危险?”
司机嗤笑:“能有什么危险?除非你自己跳下去。难不成我们司机主动来撞你,想得美,那我们不得赔你好多钱!”
郑缘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人居然完全不在意她的死活,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赔钱了。这世界上的人真是一次一次刷新她的三观。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面对生命危险最好还是不要迎难而上,她不能死,她还不想死。
她服软,她妥协,她咬牙切齿:“司机师傅,出发吧,把我送到目的地,钱不会少你的。”
“好嘞!”司机把烟抽完,烟蒂顺手扔出窗外。
“早点想通早点回家多好,这不纯耽误功夫!”
司机按照他的路线行驶,足足多跑了双倍的路程。
听到多付的车费,郑缘哑巴吃黄连,拿起手机付款的时候,想要报警的念头蠢蠢欲动,差点按到110拨过去。
最终还是换了微信支付。
可能是怂包的心理又占据了大头,郑缘真不想和这个男人扯皮和争吵。
送走司机,郑缘没有上楼,楼下找了个书店打发时间。
衣服湿湿黏黏的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但是和今天遭遇的事情来说完全值得被她忽略。
从一排排的书架逡巡过去,郑缘找不到自己想看的书。
小说看不进去,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比小说主角更曲折。
专业的书没兴趣,最后找了一本《教你如何就业》。
外面大雨滂沱,屋内格外安静,本是个在室内看书的好天气,郑缘足足看了一天,也没看进去几页。
终于等到天黑,这个点就是平常她该下班的时间。
郑缘朝着楼上走去。
回家。
她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忐忑。
是的,直到现在她仍然没告诉家里的任何人她被公司开除了。
她没有胆量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无论是被开除,还是被司机宰客,尽管都让人愤怒、伤心、失望。
但是,这些和“自己的家人知道自己被开除了”这件让人绝望的事情比起来,都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
郑缘的工作是她的家人帮她规划的。
再往前看,甚至她的学业,或者往后看,她未来的婚姻都不由得自己做主。
如果说郑缘工作的公司是个银行,她就像是父母放在银行里的投资品,她的工资就是回报,可以源源不断拿到报酬。
而现在她被开除了,她已经想象到她的父母知道后会怎样的怒不可遏。
但是,赌一把呢,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虽然在工作之前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说:“在公司要好好干,老板不说的要主动干,老板说的拼死干,不要怕加班,加班不要钱也没关系,要让老板看到你这个人,才不会容易被裁掉。”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其实老板招她就是奔着开除她来的,她怎么努力都没用,但这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呢?
短短几步路上,郑缘想了无数个话语。
最后,进门前,她敲定,先找妈妈说,毕竟……绿豆总比芝麻大,她能感受到,其他家人的对她的爱只有芝麻大,妈妈的爱就有绿豆大,妈妈算是这个家里最好说话的人了。
郑缘鼓足勇气,进门却没看见妈妈。
扫视一周,只有她爸和她哥摊在沙发上玩手机。
这父子俩平常都拿她当空气透明人的,她平时吃啥穿啥做啥他们都不在乎,除了要钱的时候会说两句。
“妈呢?”
郑缘也不想理他们两个,但无法,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在。
郑缘特意没说“我妈呢”就是想着万一他哥会理她一理,结果毫不让她失望,她哥连眼皮都没抬。
“你妈和你嫂子带着正正出去了,要去夜市给孩子买衣服和玩具,等会儿就回来。”她爸带着一副眼镜,把手机离得老远,他倒是回答了,就是也没抬头,敷衍至极。
正正是她的侄子,每个月她都要上交给家里百分之八十的工资,她妈会用来给她侄子买东西。
可怜她每个月寥寥无几的工资,已经穿了很久的旧衣服都没舍得换。
内心的失落消化不了,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差点忘了,她今天居然一整天都没吃饭呢!
知道家里不会有人给她留饭,她想着总能自己做点吧!
去到厨房,一片狼藉。
她退出去问:“这厨房怎么不收拾一下,这碗没人洗吗?”
声音似乎打扰到某人打游戏了,她哥终于抬头看他,“不是说了,妈出去了!”
郑缘忍无可忍:“什么意思,难道只有女人才能做家务?”
这时,没有一同直视过郑缘的两人齐齐抬头:“不然呢?”
郑缘指着两人:“你们……”
她哥脾气爆,她爸爱当和事佬,委屈一方让一方舒气的和事佬:“好了好了,小缘你今天下班挺早啊!没加班吧。你把碗筷都洗了不就好了,都是家里事,不值得争争吵吵。”
看着两个大男人同气连枝,郑缘转身气鼓鼓地洗完,什么也没说回房间睡了。
郑缘都觉得自己怂透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她妈妈回来的声音,一颗想出去找妈妈委屈诉苦的心跃跃欲试,却听见妈妈说:“该,就该她洗,她又没事做,这么早下班回来不收拾家干嘛!”
郑缘的心瞬间四分五裂。
她该吗?可是她今天连家里的一碗饭都没吃啊!
今天真是活得累极了的一天,身累心也累,不知不觉郑缘饿着肚子深深陷入了梦中。
郑缘有一个秘密!
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能力。
她可以穿行到别人的梦中。
不过穿到谁的梦中不是她能够决定的,是随机的。
往往是她不认识的人,她静静地行过,也不打扰别人,了无痕迹。
对别人来说毫无感觉,对她来说,似乎窥探到了一些别人生活的痕迹,和自己怂包人生不一样的痕迹。
没想到今天穿到了自己妈妈的梦中,郑缘想,在现实中不敢说的话,在梦中总可以说吧!
梦中的妈妈忙活得热火朝天,停不下来让她说话,后来,郑缘发现,妈妈似乎既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郑缘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
最后,忙活了半天,五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
欢声笑语不停,和乐气氛不断。
可是……独独没有她。
郑缘想上前又后退,她真想掀翻了他们的桌子,可是就算在梦中她也没有勇气。
郑缘转身离开。
郑缘满身的愤怒无处发泄。
她真想一脚……
真想一脚踹爆这个世界。
“轰”一声。
郑缘仿佛听见脚下地面开裂,整个大地为之震颤的声音,滚滚飞起的沙尘仿佛一场灭世的沙尘暴。
而她就是主宰一切最后灭世的怪兽。
郑缘睁开眼睛,第一次以这个角度俯视着这整个世界,尘世万物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拥有了巨大的力量,仿佛……
她睁眼,荡平一切。
她闭眼,摧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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