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使一路疾驰,日夜兼程,仅用了五天便到了于阗。
甫一到王寺,他当即下马,将信件送出。
“劳驾,有净光法师的信件,自敦煌而来,是急件!”
寺中步出一名男子,穿着卫士服饰,腰间配一把响铃铃的大刀,他一把抢过了信件。
端着脸,上下左右仔细查看着什么。
此人一看就不是王寺之人,驿使偷偷想将信件扯回来:“这位壮士,信是给净光法师的。”
卫士眼睛一定,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聒噪。”他将信揣进胸口:“快走吧,我会给净光法师的。”
都揣自己兜里了,怎么也不像会给净光法师的啊……
驿使被催赶,心里嘀咕道。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到主家给的那么多金币,又念起他们的慌张模样,他咬咬牙往回走:“壮士还是将信还予我吧,便不劳烦你了。”
“什么?”卫士抬起头来,看着点头哈腰的驿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缓缓抽出刀来。
驿使毫无所觉,祈求着对方能将信件还予他。突然颈上一阵疼痛。
……
一股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卫士的脸,他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沾了血的刀刃,嫌弃地随意扔下。
驿站瞪大着双眼直直地倒下。
他嫌恶地撇撇嘴,伸腿在他身上踩下狠狠碾了一番,才转身进寺。
他高呼道:“来人,将尸体处理了!”
随着他的出声,从隐秘处跳出许多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将地面清扫干净。
那厢,卫士脱下了衣裳,侍人默不作声地为他擦拭血迹,又在旁为他换上新衣。
玄衣纁裳,头戴六旒玄冕,饰耳饰,由白玉红珠相间。
外间传来消息-
“启禀王上,裕法长老来了。”
“让他进来。”尉迟胜耀换好衣裳,扭了扭脖子。
侍从从旧衣物中拿出信件,他接过,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他今日本意是来偷偷看净光的情况,没料到还有这等收获。
他倒很好奇这封信究竟会是什么内容?该不会是净光与官员的密信吧。
裕法长老一进来,就看到王上背影,赶忙跪下:“王上。”影子随之缓缓转动。
“你来了,最近可有送予净光的信件?”尉迟胜耀并不拆开,将信拿在手中把玩。
“有许多。”裕法长老斟酌道:“不过都是自敦煌而来。”
尉迟胜耀“哦”了一声,颇感兴趣地问道:“都是写的什么?”
“老僧不敢查看,只叫人阻拦。”裕法长老嗫嚅道,又觉头顶呼出一口寒气,慌忙道:“老僧这就去取来。”
他爬起身,拖动着身子出门。
“蠢货。”尉迟胜耀骂道,坐回高位,这才拆开信件。
【净光法师敬上
若生在店中遭遇不测,不见踪影,恐为奸人所劫,郡公不欲相救,只能求救于法师,求法师念在与若生的往日情分,劝谏郡公派人寻找。
急急急!】
尉迟胜耀看完信件,感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还以为是什么密信,竟是这种小事,看起来还是平民所写,王弟闲心,做这些浪费时间的善事……
他翘起腿,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指节屈起扣响桌面。
随着扣响声渐渐急促,裕法长老颤颤巍巍地跑来,将一沓信件递出,足有两指之厚。
“这么多?”尉迟胜耀挑起眉头。
“近来每日都有一封。”
尉迟胜耀暗暗猜测着,应该是平民送来的求救信。
漫不经心翻看着,这些信件所写不过一些繁琐小事,什么今日赚了多少钱?有什么奇葩的客人……
可落尾处无一例外都是“若生”,搭配着求救“若生”的信件,这就很有意思了。
他喊来另一人:“在敦煌时,净光法师可有与什么人传出谣言?”
此人正是尉迟胜耀专门调查净光法师之人。
“启禀王上,在敦煌时法师曾被郡公请去讲授佛法,名声高涨。若是说起什么谣言,怕是法师与一女子有情,不过为道听途说,属下认为不可轻信。”
果然如此,尉迟胜耀嘴角噙起一副原来如此的笑。
“你错了。”尉迟胜耀举起书信:“确有此女子。”
显然这名叫“若生”的女子,便是传出与净光传出有情的女子,但是净光是否对她有情就不得而解了。
不过……
他站起身来,逆着阳光:若是叫净光知道,“若生”因他的施救不及时而亡时,以他的性子,怕是也要悔恨终身吧。
尉迟胜耀哈哈大笑道:“这些书信再过半旬交予净光。”
下属茫然不解,但还是应道:“是。”
石窟中
若生已经被困在石窟中十天,她非常老实地“坐牢”,守卫送了饭就吃,到了点就睡,绝不提任何想走的念头。
甚至有几次外人寻到这,她被拖走,捂住嘴,也没敢极力地求救。
基于她的配合表现,劫匪以为她想开了,与她说话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自主买来奶茶料,想央求她做奶茶。
若生听之任之,不仅做奶茶,甚至提出—你们这么多大男人也不会做饭,还不如我来吧。
起初,他们还会警惕地盯着她做饭,一是怕她跑了,二是怕她放毒。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若生不仅没有表现一点逃跑的念头,而且做的饭很好吃,不去抢根本抢不到。
于是,在她做饭时有人守着,做完后便没人再管她,只简单给她打个绑便得了。
“店主,实在对不住。”一年轻男子拿着绳子,歉意道。
“没事。”若生双手背后,十分熟练地握紧便于他捆绑。
见一个小娘子这么听话,年轻男子更是愧疚不已,将绳子绕在她的手腕上。
“我系松些,店主也松快些。”
“多谢。”若生依旧一副乖巧的模样,任其绑住,听到同伴对他的催促声,她还劝他:“快去吃饭吧,等下没了。”
“好,我这就去。”年轻男子最后转身望了她一眼。
若生朝他露出一个浅笑,男子面上一红,窜进人群中,不见踪影。
【不好意思了,我要逃了】若生在心中歉意道。
若生等这次太久了,天知道她装听话乖巧有多难!她站起来,向石窟走去。
路上之人以为她是如往常一般回去,温和地向她问好,若生也笑着回礼,背后的手却在偷偷松着绳子。
幸好系的不紧,不用费尽心力用石块隔断,而离着两个时辰后会再有人为她重新捆绑,所以现在正是逃跑最佳的时机。
她走到石窟前,趁着无人,悄声往旁一躲,同时手上一松。
她小心地趴在石壁上,平复着心跳。察觉无人发现后,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往外跑,直跑更远后,她撒开步子快步跑。
沙粒在她的脚下飞舞,若生竟有种第一次穿越来沙漠的感觉。
也是这样的无助、失措。
她用力地奔跑着,心跳加速地鼓动。
她跑过石窟、戈壁,希望着在路上遇见僧人,可一路未见踪影,千佛寺似乎也遥远不堪。
曾经与法师走过多次的路程,竟是如此漫长么。
她心中计算着时间,脚步渐停,思考片刻后,看着远处的千佛寺,又往侧边看着空寥无际的沙漠。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一定会以为她往更近的千佛寺跑。
她本来的念头也是这样。
可是没时间了……
她转头,一个劲地冲进了沙漠中。
与此同时,石窟中有人惊慌失措地查找着女子的踪迹。
“店主?”
“在外面有捆绑的绳子!”
“店主不会是去如厕了吧?”听见系绳年轻男子的幼稚言语,众人狠狠一瞪。
“该死的!她跑了啊!”
年轻男子头顶被狠狠敲了个栗子,他不知所措地捡起绳子:“那怎么办?”
“快去禀报郎君。”一人指出几人:“你们沿着周围先寻找一番。”
“是。”
还不待年轻男子禀报,李儒就已听见声响,同黎东走了出来。
“出了何事?”
“那女子跑了,吃饭时便不见了。”有人指着石窟,又指着绳子。
黎东立马火大地嚷道:“就知道这娘们迟早要跑,你看看你。”他指着李儒骂:“早说杀了便是,你非不听!”
“要是叫官府知道我们的下落,此次计划定要失败!”
李儒听着骂,闭了闭眼。
他也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太过良善,父亲早就说过战场上同情善良是大忌。
可是……他明明都礼遇她了,为什么还要逃。
李儒睁开眼,眸底犹如寒潭般沉寂。
“往千佛寺方向去寻人,若找到。”他顿了顿,一个从未说过的词缓缓吐出:“格杀勿论。”
黑夜笼罩天际,并不静谧的夜晚很快来临。
若生不敢放松脚步,即使身体疲惫地发出警告,到处都是呼啸声,大风鼓起她的衣裳,卷起风沙,吹响起呜咽的寒声。
若生深一步浅一步地跑着,完全没有心思留意会不会有流沙。
她也在心中吐槽着自己,沙漠似乎与她格外有缘,竟是又要在此露宿一番了。
天际的星光熠熠生辉,如果不是在逃跑路上,若生真想好好欣赏一番。
这是不同于记忆中的零星几颗的星星,她能清晰辨认出北极星的位置。
紧随着北极星的方向,在沙漠中便不会再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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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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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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