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霜化人形
晨光微熹时，欣月醒了。她习惯性地伸手，想摸摸枕边的小狐狸，却摸到了一团柔软的发丝。
欣月猛地坐起身。
床榻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她雪白的头发散乱地铺在干草堆上，一对狐耳从发丝中伸出来，身上只裹着一件破旧的麻布——那是欣月之前用来给霜当窝的布料。
女孩似乎被惊动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双紫莹莹的眸子，在昏暗的石屋里亮得惊人。
“欣月……？”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却让欣月浑身僵住。
——这是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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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是妖族。
准确地说，她是雪灵狐一族，天生能化人形，通人语。只是年幼时遭遇猎妖人袭击，重伤之下被迫退回幼狐形态，直到被欣月救下，养好了伤，才终于恢复了些许妖力，勉强化形。
“我们雪灵狐一族，最擅长隐匿气息啦！”霜光着脚丫在石屋里蹦蹦跳跳，紫眼睛亮晶晶的，“所以那些坏护卫才没发现我！”
欣月怔怔地看着她。
小女孩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发梢还翘着一撮呆毛，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原以为，妖族会是狰狞的、可怕的，像古籍里记载的那些嗜血怪物。
可霜却像一团雪，干净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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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的性格活泼得过分。
她会在欣月发呆时突然扑过来，把冰凉的小手贴在她脸上；会偷偷溜出石屋，摘一堆野果回来，献宝似的堆在欣月面前；还会在夜里钻进欣月的被窝，像只小动物一样蜷在她怀里。
“欣月身上暖暖的！”她笑嘻嘻地说。
欣月却浑身僵硬，她已经太久没有和人接触了。上一次有人靠近她，还是家族取血时，那冰冷的刀刃划开她的手腕。
可霜不怕她。
哪怕欣月手腕上的黑纹浮现，霜也只是好奇地凑近，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疼吗？”
欣月摇头。
霜突然踮起脚，对着她的手腕吹了吹气。
“娘亲说，吹一吹就不疼啦！”
欣月怔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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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的身份并不简单。
某天夜里，欣月发现霜偷偷溜出石屋，站在月光下修炼。
小女孩周身萦绕着淡紫色的光晕，发丝无风自动，眉心浮现出一道冰晶状的纹路——那是雪灵狐王族的印记。
霜回头，看见欣月站在阴影里，顿时慌了神。
“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她急得眼眶发红，“我只是怕你赶我走……”
欣月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我不会赶你走。”
霜眨了眨紫眼睛，突然扑进她怀里。
“那欣月就是我的家人了！”
家人。
欣月指尖微颤。
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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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的出现，让这座冰冷的后山有了温度。
欣月开始学着照顾她。
她会用藤蔓编成小篮子，给霜装野果；会趁护卫换岗时，带霜去溪边玩水；甚至会在夜里，给霜讲一些残缺不全的童话——那些她幼时偷听侍女们讲给少爷小姐们的故事。
霜总是听得很认真，紫眼睛亮得像星星。
“欣月的声音真好听！”
欣月抿了抿唇，耳尖微微发烫。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用“好听”来形容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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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危险始终存在。
某天清晨，霜正在石屋外追蝴蝶，突然听见护卫的脚步声，她慌忙变回小狐狸，窜回欣月怀里。
护卫推开门，狐疑地环顾四周：“刚才好像听见小孩的声音？”
欣月面无表情地摇头。
护卫盯着她怀里的白狐，突然冷笑：“畜生养畜生，倒是般配。”
欣月的手指猛地收紧。怀中的霜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腕。
护卫走后，霜变回人形，气鼓鼓地跺脚：“那个坏蛋！等我恢复妖力，一定冻掉他的鼻子！”
欣月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不要惹他们。”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深深的疲惫。
霜仰头看着她，突然伸手抱住她。
“欣月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欣月怔了怔，嘴角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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