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得接受一个现实。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轻易得到。
尤其是人的真心。
齐斯垂下头，哑然失笑：“抱歉啊学姐，刚才吓到你了。”
盛秋没有和他客套，直言道：“确实。”
“我这么说你今天会好受点吗？”
齐斯轻轻点了点头：“老实说，那天不太能反应过来，毕竟我们之前聊得那么好。”
盛秋沉声：“是我的问题，本来想着是校友又是直系学弟，可能说话没太注意分寸。”
“那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齐斯看着盛秋的眼睛，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今天他没有那么冲动就好了。
盛秋摇摇头，她太清楚齐斯现在这样的状态了，只要给点希望心里那点念头像是又有了复苏的希望，这样循环往复，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
这就是单恋的状态。
盛秋拒绝得很干脆，没有给齐斯留下回转的空间。
他自嘲地笑了声：“好吧，学姐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盛秋听见这句话时轻微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
一来想着断了他的念想，二来……也不算是撒谎。
齐斯那句“可以问下他是谁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盛秋忽地感到身后车门被拉开，原本倚在门上的身体失了重心，控制不住地向后倒。
像是料到了般，后背被一把扶住，缓缓地抵着回到原位。
声音像是从车顶传来，被风吹散。
“在这停半天了，怎么不下车？”
陈迹皱了皱眉，单手支着，身体靠在车上，自上而下地看着坐在副驾的女生。
十分钟以前就到了，陈迹在店里一眼就看到了这小子，不知道两人在车里干嘛，磨磨唧唧地一直没下车。
原本不错的心情有些不爽。
来看看怎么个事。
盛秋仰头，陈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T恤，配淡色牛仔裤，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有些黑。
怎么回事？
今天这两人商量好了，交换穿衣风格？
“这位是？”齐斯看向盛秋，没有记错的话，酒吧那晚就是他站出来帮盛秋解的围。
原来两人是朋友。
盛秋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出于礼貌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
“陈迹，是……我高中时期的学长。”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陈迹的身份才能不那么突兀。
“陈迹，这位是……”
“不用了，没兴趣知道。”
字里行间，明显没有任何友好的意思。
齐斯愣了愣，两人还没打过交道呢，学长气性就这么大？
他看着盛秋窘迫红透的脸颊，又看看面前那盛气凌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学长，慢慢反应过来。
是他啊。
学姐喜欢的那个人。
盛秋瞪了他一眼，陈迹却直接略过她的眼神，垂着头问。
“什么时候能下车？”
没有任何客套想要和不认识的人寒暄的意思。
甚至都没有认识知道对方名字的必要。
盛秋第一次知道，陈迹的性格，原来可以这么狂，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盛秋低着头向齐斯道歉，伸手去解安全带，又朝陈迹翻了个白眼，又没惹他，说话干嘛带刺呢？
齐斯笑了笑，像是无意间提起刚才两人没聊完的话题。
“学姐。”
“嗯？”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陈迹学长吧？”
心脏倏地漏了一拍，盛秋慌忙抬头，下意识去看陈迹的反应。
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后知后觉想起陈迹并没有听到两人之前的对话，这会儿应该是纯粹的不知道。
盛秋气鼓鼓地瞪了齐斯一眼，干嘛这么多话呢？
齐斯只是弯弯唇，没再说话。
学姐确实很可爱。
他也只能帮到这了。
盛秋从车上下来，齐斯便开车离开了。陈迹走在前面，她慢吞吞跟在后面。
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转身，她直愣愣地撞上去，额头磕得有些疼，她下意识用手去扶。
他又心疼又好笑，伸手轻轻揉了两下。
“想什么呢？那么心不在焉？”
“还有，刚才为什么提到我？”
额头残留着不属于她的温度，盛秋眼神有些失焦，只能在心里责怪齐斯，干嘛那么多话，害她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盛秋沉默，没有接陈迹的话。
像是不准备就这样让她混过去一般，陈迹并没有换个话题。
“这小子……和你告白了？”
有阵子没见到她了，一来就是这小子送过来，看样子那天晚上的拒绝人家是一点不往心里去，决定用诚意感动天感动地。
幼稚。
盛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嗯了声。
陈迹的声音冷下去大半：“你答应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盛秋第一时间抬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今天是因为他说有工作上的事要问我，才一起过来的。然后……然后他刚才说这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拒绝了。”
怕是陈迹不相信一般，她继续解释道：“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面前的女生脸涨得通红，急得话赶话，陈迹弯了弯唇，俯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
像是目的终于得逞一般。
“你……”
盛秋望向他深如潭水的瞳仁。
“干嘛这么紧张我的反应？”
仿佛自己那些小心思一眼被看穿，盛秋埋着头快步跑到陈迹前面，推开了琴行的门。
这个点琴行基本都满课，店里没什么人，琴房响起此起彼伏的乐器声，老师们都在给下班下课的成人小孩上课，贺铭一个人在前台转着转椅，听见动静便点脚停了下来。
看见盛秋他点了点头打招呼，顺便问了句：“最近还顺利吗？”
这是盛秋说停课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盛秋始终有些愧疚，只默默点了点头。
陈迹跟在她后面进了店，绕到前台的水吧，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冰红茶，一瓶放在盛秋面前。
贺铭白了他一眼：“我的呢？”
“只拿得下两瓶，”陈迹回了个白眼，“你手断了？”
贺铭：果然有异性没人性。
盛秋小声谢过，问贺铭她的吉他在哪。
贺铭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可以再等二十分钟吗？”
他抱歉地笑笑：“没上课前这孩子多，跑来跑去的，闹腾，就给你搁琴房了，想着你来进去拿的，没想到你晚了些，里面已经开始上课了。”
“等结束了我给你拿回来。”
刚才确实是因为齐斯的小插曲耽搁了一会儿，反正今晚也没什么其他要忙的事，盛秋索性就留下来等。
盛秋坐在进门的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码字。陈迹坐在前台外侧的高脚椅上，和贺铭没着没落地聊天。
虽然打开了软件，也试着敲了几行字，但是看着面前憋了半天不到三行的小方块，盛秋叹了一口气，又从软件里退了出来。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耳朵里。
完全没有办法静心。
“你一个人去能行吗？”
“嗯。”
他的话总是冷得厉害，叫人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
得亏了是贺铭，才能完全不介意。
“唉，那里条件还挺艰苦的，你能照顾好自己？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我真怕你上演荒野求生。”
陈迹轻轻哼了声：“得了吧，你来我是不用照顾自己了。”
“光照顾你来着。”
听到这，盛秋偷偷抬眼向那边望了望。
他们是在说什么？
陈迹要走吗？
去哪？
去多久？
瞬间大大小小的疑问挤占着大脑，盛秋有些疑惑，像是知道她要往这边瞧一般，陈迹的转椅往外侧了点，飘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想听的话过来听，别整那么远，偷听也听不见。”
盛秋：……
她才没有偷听好吗？
明明是他们说话太大声。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一刻好奇还是战胜了抹不开面的尴尬，盛秋乖乖地走过去，在陈迹身边停下来。
她眨眨眼睛，看着贺铭：“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
贺铭看着面前乖乖巧巧的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被陈迹霍霍了呢？
但一想起他的兄弟未来几个月都要在那个艰苦的地方吃土，心里同情的天平又稍稍平衡了些。
“本来接了个活儿，”贺铭慢慢解释道,“楠村知道吗？”
盛秋点点头。
楠村其实就是南城的乡村，不过虽然说地界还是在南城，但很偏远，基本已经快到了和北城的交界地带。
盛秋还没怎么去过。
“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贺铭叹了口气，“答应了那边小学去当代课老师。”
盛秋狐疑道：“音乐课？”
“你说这货脑子抽了吧？”
“滚。”陈迹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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