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辅导课定在每周三放学后，教室后排的空位成了两人固定的据点。
这天讲排列组合，黎葭煊转着笔听老师讲题，余光瞥见王嘉铭正对着草稿纸皱眉。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三个站成一排，旁边标着“甲、乙、丙”，显然是在把抽象的题目具象化。
“这里错了。”黎葭煊伸手拿过他的笔，在“丙不能站中间”的条件下圈了圈，“当甲站首位时，乙和丙的位置是两种可能，不是三种。”笔尖划过纸面时，指腹不经意压在王嘉铭的手背上，对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却没抽回。
夕阳从窗户斜切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肩膀挨着肩膀，像被粘在了一起。
下课后收拾东西，王嘉铭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杯，拧开递过来：“刚泡的蜂蜜水，润喉的。”杯壁上贴着张便签，画着个捧着水杯的小熊，旁边写着“每天三杯，治咳嗽”——上周黎葭煊感冒咳了两天，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
黎葭煊接过时，杯沿还带着点温度，像王嘉铭指尖的热度。他喝了一口，甜意漫到舌尖时，听见王嘉铭小声说：“其实……我找老师问过去年的竞赛题，你当时错的那道，今年大概率不考了。”
黎葭煊脚步一顿。原来那天他盯着报名表发呆时，王嘉铭就看出了他的顾虑。
走出教学楼时，赵野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来，老远就喊：“黎葭煊！明天队内赛，来不来？”
王嘉铭的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黎葭煊回头看他，正好撞见他望着篮球场的眼神——有点羡慕，又有点怯。
“一起去看看？”黎葭煊突然说。
王嘉铭愣了愣，耳尖又红了：“我……我不太懂这个。”
“没关系，我教你。”黎葭煊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书包带，像在牵住什么似的，“就当放松。”
篮球场的灯光亮起来时，王嘉铭坐在场边的台阶上，手里捏着黎葭煊塞给他的矿泉水。看黎葭煊带球过人时，他会跟着紧张地攥紧瓶子；投进三分球时，又会低头笑，肩膀轻轻抖着，像藏着只雀跃的小兔子。
中场休息时，黎葭煊走过去递毛巾，听见他小声说：“你刚才那个转身，像解几何题时找辅助线，一下子就绕过去了。”
黎葭煊笑出声，坐在他旁边，汗水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圈。王嘉铭突然递过来颗薄荷糖，糖纸在夜里闪着微光，“含着，凉快。”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没说话。远处的欢呼声、篮球砸地的砰砰声，好像都被拉远了，只剩下两颗糖在舌尖慢慢化开的清凉，和肩并肩坐着的、越来越近的影子。
黎葭煊看着王嘉铭低头剥糖纸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藏在蜂蜜水、便签和眼神里的在意，已经不用再猜了。就像此刻并肩的影子，无论怎么动，都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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