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向雪抬眼看他，认真地将眼前的人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像是不太相信这魔修能这么好心。
魔修也看懂了他这个动作言外之意，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怕我。”
“怕你做什么？若是想下手杀我，我也应当早就死了千百遍了。”景向雪心想，这魔修至少还没怎么拿威压压着他都直不起身。
但景向雪也怀疑魔修是别有所图，虽然他身上除了炼丹也没什么别的好图的了。
他苦苦压着自己修为已经数年了，这些年他一直不敢突破那曾瓶颈。他畏惧火毒在他晋升元婴期时带来足够毁灭他的威力，但又心有不甘，这种心思在心底堆积已久，也让景向雪不知不觉有了执念。
景向雪自嘲完后，心思一时间飘忽到了远处，但他在选择压制修为再徐徐图之这条路时就已经知道这样的情况了。
有舍有得罢了，再无力，也是他早就做好的选择。
景向雪这些想法也不过是快速在脑中闪过，短短时间内，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魔修只是慢悠悠道：“那你很聪明。”
景向雪不搭理他这话，反而问道：“那你说说，这是什么地方？”
魔修伸出手指，修长的手指遥遥指着天生那只眼：“这里是那只眼睛的城池。”
景向雪面色平静地看着魔修。那个时候，其实他在自我说服，一个化神期修为之上的大能应当不会这么恶趣味地开这般的玩笑。但景向雪的直觉告诉他，这魔修就是单纯地在扯淡。
“你不信？”魔修看到景向雪的表情，知道他根本就没信。
景向雪道：“你自己信吗？”
魔修摸了摸下巴，端倪那只眼睛，但他与那只眼睛对视许久也像是没受到半点的影响，他只道：“我为何不信自己？”
景向雪又道：“你说这是那只眼睛的城池，那这一片海呢？”
魔修笃定道：“也是那只眼的。”
景向雪不说话了，只是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样子倒是把态度表现得很明白，他是不会再信这魔修的话了。
魔修笑了两声，追上了他，这次倒是再没说些有的没的：“走这处。”
景向雪觉得这一幕似乎和先前那个假顾念山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时有些相似，他迟疑地扫了两眼魔修，很快就放下了原本的猜测。
像顾念山那般呆板的人，尸灵装得都不能说很像，只是像有了顾念山的记忆和习惯，让景向雪有些吃惊。
但像魔修这般，有些非常人行为的人，那些尸灵怕是更难装了。
“那尸灵原本是要带着我去哪里？”景向雪下意识就觉得眼前的魔修应该是知道得比他更多的。
魔修正经道：“是这个城池吃人的地方。”
景向雪盯着他的脸，但是魔修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面具之后，他也看不到魔修的表情，更别说去分辨魔修所言是真是假。
只是看着魔修嘴角的笑意，景向雪说不出来得不爽。
他迟疑了，但却又觉得魔修可能说的也是真话。景向雪不知道魔修原本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但是想到了先前那个模仿顾念山的尸灵，他的心却轻微地提了提。
很轻很轻地提了起来。
轻到了景向雪自己都忽略了，并且自顾自地有了别的理由，若是顾念山在这里出了问题，出去会不会影响厉起波和他的合作。
虽然厉起波看着对顾念山也不算多好的样子，但万一他其实很喜爱这个徒儿呢。
“你知道在何处吗？”景向雪又道。
魔修听到景向雪的话，奇怪地沉默了下来，他盯着景向雪看了片刻，然后才道：“怎么，你是担心谁？那个剑修？”
景向雪不反驳，只是道：“这是和我同行的人，和他一同行动也自然更加安心。”
魔修怪异地笑了两声，但是他奇怪的行为太多了，景向雪也不打算搭理他这莫名其妙的笑。景向雪只是追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哪里？”
魔修点了点头，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知道倒是知道，但不可能就这么白带你去吧？”
景向雪半带着反问意味地道：“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
“那景长老就先欠我个承诺吧，日后若是景长老修为精进至我之上，我再找景长老兑现这个承诺如何？”魔修倒真敢开口。
景向雪听到这个条件，其实是打心底想笑两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算活下来，他五灵根的天赋，也不知道能在修仙这条路上走到多远。
不过这魔修自己提出来的，要是到时候他无法兑现，那也怪不上他失言了。
“可以。”景向雪其实有种占到便宜的愉快。
魔修还真的就领着景向雪往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随着他们深入这个城池，周围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周围也渐渐出现了人。
景向雪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这些能不能称得上是人，他们像是寻常修士的模样，但若是仔细看，能发现这些人的眼睛都像他之前在海面上见到的那些个尸灵。
两只眼睛漆黑得像是两口见不到底的洞。
也许是景向雪的目光太过直白，被他看着的尸灵突然回过头。景向雪心中一紧，正要下意识地躲闪目光，一只手却突然盖在脸上。
那双手是温热的，这个认知让景向雪心下一松，但他还是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出于这尸灵空白的认知，他并不知道如果长时间盯着尸灵并被尸灵发现会发生什么。
过了会儿，魔修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别眨眼了，有些痒。待会儿笑出声了，可就要惹出事情来了。”
景向雪很想质疑一介大能是否能因为这点事情就会感觉到痒，但是出于这未知城池的警惕和对魔修这了如指掌表现的信任，他还真就乖乖地闭着眼不动了。
一直到魔修撤开手，说：“好了，它们继续了。”
景向雪睁开眼，故作不经意地去看那些尸灵，才明白魔修所说的继续竟然指的是这些尸灵继续模仿普通的城池市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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