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去的路上，夏汀禾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在奶茶店里的场景。
画面最后锁定在文件夹上，落到角落里凸起的那一块。
一刹那，她恍然记起，自己也有一个一样的。
是高中时获得的奖品。
她意外拿了付言辞的，但大抵是觉得麻烦或者根本不重要，付言辞没来找她换回去，夏汀禾便私心留在了自己身边。
她舍不得用，一直放在家里的柜子里保存着。
林越可能是意外买了同款。
夏汀禾想，那付言辞呢？他拿了自己的，还会留着么？
也许只是看过一两眼吧。
心里想着事情，夏汀禾低着头走得快，也没察觉到旁边咖啡厅有人透过玻璃窗看向了她。
陈航约了简辰出来，本想问一下他进课题组的感受，但看到夏汀禾后，又倏地转了话题。
他把咖啡推到了一边，问简辰：“所以你是和夏汀禾在一个组的？你们也见过面了吧？”
提起一个组这件事，简辰就记起不久前夏汀禾叫他不满意可以退出的事。
他没想到一个女生胆子还挺大，尤其是夏汀禾这样看起来温顺的。
他当时直接愣住了，差点忘记了该怎么回怼，但不管夏汀禾怎么说，他就是看不起这种脚踏几只船的。
简辰应了一声：“嗯，她性格反差还挺大的。”
“是吗？”陈航笑了下，“那可能你不是她的菜，对你不感兴趣。她对我可没这样。”
简辰有些无语：“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也还聊得下去？”
陈航伸了个懒腰：“玩玩嘛，毕竟她长得也不错。”
“而且你知道——”陈航停顿了下，意味深长地说：“付言辞喜欢她吗？”
简辰一愣。
他对于付言辞的为人是十分了解的，沉稳可靠，公认的学神，对人也真诚。所以更加不会往付言辞喜欢夏汀禾的方向去想。
在他眼里，夏汀禾是配不上付言辞的。
不过转而想起当时自己在会上怼了夏汀禾后，付言辞拦住他维护的场景，简辰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但你之前不说，夏汀禾和他表白了，他拒绝了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航直接告诉了他，“付言辞家里穷，他亲爹很早死了，家里只有他妈和一个几岁的妹妹，现在都在租老破小的房子住，全家就指望着他呢。”
“付言辞其实挺会装的，死要面子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把这些事让自己喜欢的女生知道？”
简辰更加不可置信了：“他家里条件是这样的吗？以前好像都没听说过。”
陈航耸了耸肩：“所以啊，说他挺会装的。每次我们宿舍一起出去吃饭，都是我和另外一个室友请的，我们俩看他没什么钱，也不好意思和他AA。”
“毕竟是同学嘛，还是得顾及点感情。”
简辰没说话了。
-
在课题组开了几次会之后，夏汀禾慢慢和组内的人熟了起来。尤其是谢临，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个师妹格外热情。
夏汀禾刚进组时确实也很感激师兄的照顾，但等付言辞回来了，知道谢临和他关系也很好后，她便慢慢地有意疏远了些。
因为总能时不时地从谢临口中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夏汀禾并不想再了解付言辞和他喜欢的人的事。
这只会让她觉得更加难堪。
她和付言辞即便在一个组里，也有很少交流。
又一次会议，办公室内的空调坏了。
正好又赶上骤然降温的时候，夏汀禾好巧不巧又坐在了风口处，每次外面一有风吹过来，她都忍不住地缩一下手臂。
夏汀禾本想趁着中间休息的十几分钟回趟宿舍拿件厚外套，但转念一想，反正也就两个半小时的会，忍一下也就开完了。
直到明教授在上面详细讲解一个实验时，夏汀禾专注地看着，突然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一会议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坐对面的谢临道：“汀禾那边是不是挺冷的？要不和我换个座位吧，我这边还好。”
一位师姐也热心，往旁边看了看，拎起旁边椅子上的一件棉服：“诶，这谁的外套？不介意的话，给汀禾穿一下？”
组内的人关系好，借件衣服穿也不觉得稀奇。
只是师姐说完后，回应的人是付言辞。
他是看着夏汀禾说的：“是我的，不介意。”
但夏汀禾并不想。
她迅速起了身，温声道：“我和师兄换一个座位可以了，谢谢。”
谢临看了看付言辞，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夏汀禾已经走了过来。
他一时间有种抢了师弟心上人的错觉。
换了位置后，他便迅速在私底下给付言辞发了消息：【失误了失误了，早知道我就不说话了】
付言辞回了句“没事”，心里却开始有些失控了。
她接受贺祁帮她拉拉链、穿衣服，却不肯碰自己的外套。
是有意在避开他？还是已经对贺祁产生了感情？
付言辞找不出答案，只能在一团乱麻中开完了一整场会。
结束后，等明教授一走，师姐立刻提议去团建聚餐。
毕竟是第一次，组内没人拒绝。尽管夏汀禾以前很少参与这类社交活动，她也不好意思说不。
于是一行人便热热闹闹地去了校外的轰趴馆。
馆内可以玩的项目很多，台球、保龄球、射击等各种运动以及桌游、卡牌之类的常见团建游戏应有尽有。
本就是临时起意的决定，也没什么拘束，进去后自己想玩什么便挑着去。
夏汀禾选了个人少的保龄球。
她以前没接触过，觉得新鲜。正好旁边也有教练，简单学了一些技巧，便开始上手玩了几局。
不断试错再改进，等到一次意外全部击倒时，她高兴得不行，立即给贺祁拍了照片发过去分享。
夏汀禾：【我只学了半小时】
贺祁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笑着说：“这么厉害？要夸你是保龄球小天才么？”
被他这么一夸，夏汀禾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抿了下唇小声嘟囔：“……什么呀。”
贺祁也知道她害羞了，说话的尾音也跟着上扬了些：“第一时间和我分享的？”
“嗯。”夏汀禾眨了眨眼，又问：“你不喜欢吗？”
她怕贺祁会觉得有些烦，毕竟他们最近的联系太频繁了，有时候聊的次数都超过了她和室友之间的。
贺祁轻笑了下：“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要是觉得烦我会直接打电话给你么？”
他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她的首要选择对象，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
话题又开始被他带偏了，夏汀禾没接她这句了，红着脸告诉她自己是在和课题组的师兄师姐团建。
贺祁听着她说完，直接问：“结束后我去接你？”
轰趴馆就在离学校几百米的地方，走路几分钟就到了，根本也用不着接，但是夏汀禾莫名地没拒绝，只温声问他：“你今晚上没课了吗？”
“昂。”贺祁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笑着道：“所以可以陪你一晚上。”
什么一晚上……
他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夏汀禾看了看周围，生怕有人听见了他这些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她没理会贺祁后面那句，只道：“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担心再继续下去，他又会开始说些奇怪的，夏汀禾随便应付了两句就迅速挂了他的电话。
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时，夏汀禾已经慢慢习惯了他讲话的风格，但对着电话和在人多的地方，她还是没办法克服。
感觉到脸颊更红了些，夏汀禾捂了捂脸，又接着玩了两局保龄球收回心思。
她一个人在这边玩得正起劲，忽地听到谈话声靠近。
夏汀禾直起身来看过去。
付言辞和谢临正朝这边走来。
和付言辞对视了眼，她想放下球去其他地方，谢临却正好叫住了：“汀禾，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玩？我们一起呀。”
上次和付言辞一起打羽毛球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很不好意思地找借口拒绝了。
谢临第一时间扭头去看付言辞。
好在付言辞看上去还算正常，也没说什么，只淡淡道：“来比一局么？师兄。”
谢临为了安慰他，答应了。
不过半小时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小子也是半点不留情面，当着众多师姐师妹的面，局局都全中，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碾压式胜出。
谢临最后不得不搭着付言辞的肩膀，小声凑到他耳边说：“好歹给师兄点面子。”
付言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
等到各自都玩得差不多了时，师姐召集了所有人聚在一起，提议来最后一个游戏结束今天的团建。
有人问：“什么游戏？”
师姐想了下：“真心话大冒险，行不？”
“每次不管什么活动都玩这个，没意思。”
师姐努力说服：“哎呀，这是经典的嘛，而且也就当是破冰游戏了。我们稍微改一下规则，所有人轮流来，用小程序随机抽来决定是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内容，这样可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一群人最后还是同意了，绕成圈坐在了沙发上。
夏汀禾从知道要玩这个游戏开始，就有些忐忑不安。
她之前和室友玩过几次，每次运气不好都抽的大冒险，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去隔壁寝室要零食、对着走廊上的人说一些羞耻的话等等，因为被坑过太多次，夏汀禾后来再也不肯参与。
好在她坐在中间的位置，从头开始轮也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夏汀禾认认真真看前面人的惩罚，听到都是些喝几杯啤酒、唱首歌这些算不上太为难的，她又松了口气。
也是。
他们都是第一次举行组内团建，师姐也不会挑一些太大胆的。
直到轮到夏汀禾前面的谢临时。
师姐突然提议：“哎，感觉这个小程序上的惩罚都挺没意思的，我都要听累了。要不换一个吧？”
谢临的死党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用我手机上的这个！保证有趣！”
夏汀禾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谢临一脸无奈地笑：“好好好，就专门弄我是吧？”
大家也都是秉持着活跃气氛的心态，因此谢临也没拒绝：“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他接了递过来的手机，随机抽了一个。
【大冒险：对教授发三条消息，内容由现场的其他成员决定】
这个内容一出来，组内的一行人瞬间炸开了锅。
“谢临，我先说哈，你给明老师发——抱歉老师，今天要交的论文初稿没写。明天也不会写。后天懒得写。”
谢临：“……”
“这个还不够挑衅啊。这样这样——请问老师上次干活的劳务费什么时候发？不是说发了之后再开始下一个吗？要是不发也行，您能帮忙写一下我的实验报告吗？”
谢临：“…………”
后面的几个越说越离谱，谢临这时候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是和一群什么人在做同门了。
不过为了游戏效果，他最后还是挑了应该不会被骂得太惨的第一个发过去。
一发完，他立即打字解释是在玩游戏。
好在明教授被他们这样捉弄了几次，也有经验了，没放在心上，只是认真地回复了：【游戏归游戏，初稿明天不交，你就找别的老师看吧】
谢临痛苦地捂住了脸。
一群人更是笑得不行。
激起了兴趣，接着便有人问：“这个里面的惩罚真挺有意思的。下一个到谁了？到谁了？快点快点。”
逃是逃不过去了，夏汀禾只好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举了下手。
看到是她后，几个师兄师姐安慰说：“是汀禾呀，你和明教授还不熟，等下碰到和他有关的我们会跳过的，不会为难你的，放心吧。”
夏汀禾信了，捧着游戏手机点了下抽牌。
心脏疯狂跳动着。
直到卡牌内容显示出来：【大冒险：发消息给任一异性，让他/她称呼你为宝宝说一句话】
夏汀禾：“……”
她果然还是不该玩这个游戏。
其他人没觉得有难度，安慰她说：“这个还好，也没限定是什么异性，随便发一条给你的好朋友，让他回一句就好啦。”
夏汀禾翻了翻列表，这时候发现可以发的好像也就只有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夏汀禾也不好意思让人等着，心一横，就给贺祁发了消息过去。
夏汀禾：【你可以用一个称呼叫我吗？】
其实她心里祈祷着贺祁没看消息不回。
但很不巧，“叮”一声响，贺祁和以往一样秒回了她：【什么？】
夏汀禾硬着头皮和他解释：【就是……你可以叫我宝宝吗？】
她恨不得立即解释这是在玩游戏，但事先规定好了的，必须等完成惩罚环节才可以解释，夏汀禾只能这么煎熬地等着。
这一次，隔了半分钟，贺祁都没有回她。
夏汀禾倏地觉得有些闷。
明明知道是在玩游戏，但就是挺不舒服的。
又等了一会儿，夏汀禾已经打算和其他人道歉了：“抱歉，我朋友他……”
“叮——”
又是一声响。
贺祁给她发了条语音过来。
周围的人比夏汀禾还激动：“哇哦，是语音诶！该不会是特地说的吧？”
“有戏有戏，这肯定是对汀禾师妹有意思的吧？”
“快点开，快点开！我要在线吃瓜！”
夏汀禾闭了闭眼，在一片寂静中点开了。
听筒里先是传来一声轻笑，而后贺祁清澈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
“团建结束后要我去接你吗，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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