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家收拾好东西，三三两两散去，片场很快空了大半。
我嘴上说不想，脑子却很诚实，那些画面、那些触感、那些声音循环播放。
乔思与齿间玫瑰危险的颤动、颈侧被烙印般的滚烫吻痕、唇舌交缠时令人窒息的湿濡触感以及那压抑不住的喘息声。
哎呀，能不能别想了呀，一些身体和嘴唇的物理碰触而已，在回味什么呀！没出息！没见识！大惊小怪！
可是物理接触也是我第一次嘛，初吻懂不懂，初吻！也不知道乔思与是不是初吻，她怎么那么淡定。
算了算了，世界人均初吻年龄是十二点六岁，中国是二十五岁，我们也算没拖祖国母亲的后腿不是。
“导演，收工了，我们先撤了？”灯光组的师弟探头。
“嗯，辛苦了。”我应了一声，声音发飘。
他点点头，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门“咔哒”一声被带上，彻底隔绝了走廊的喧闹，逼仄的出租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她。
乔思与正慢条斯理地对着出租屋的镜子补口红，我余光不由自主地飘过去，恰好捕捉到她唇瓣上残留的、微微红肿的印记。我下意识地想看得更真切些，不料，她的目光通过镜子的反射，精准地锁定了我的眼睛。我赶紧低头躲开，假装自己很忙，研究帆布鞋上的污渍，像模像样地用纸巾擦拭光洁的鞋面。
“导演，今天拍得尽兴吗？”她合上口红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声音带着笑。
来了来了！又是这种明知故问的腔调！她只有憋着坏水的时候，才会这么毕恭毕敬地叫我导演！哪家小演员像她这么嚣张！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工装裤膝盖处一根冒出来的线头上，手指揪住它，无意识地绕着圈。：“……还、还行吧。”
“你在害羞吗？脸好红哦。”乔思与轻笑一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谁害羞啊！干我们这行，这不很专业很……正常吗？！我就是有点热！今天片场通风太差了！” 我梗着脖子，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说着还用力用手往脸上扇了扇风，假装嘲笑她大惊小怪。
“哦？可你不是学编导的吗？难道拍了两天戏就想转行做演员了？入戏这么深？”她拖长了调子。
乔思与你个大聪明！你咋那么能说！能闭嘴吗！能不能给年轻老人留点体面！
急火攻心下，我深吸一口气，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悲壮，试图用“导演的威严”眼神压制她。然而，目光撞进她含笑的眼底时，脑子一抽：“乔思与？”
“嗯？”她微微歪头，刚补好的红唇美艳得惊心动魄。
“那个，”我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声音弱了下去，手指绕着那根可怜的线头又打了几个死结，“咳，那个……洗头的事……还去吗”
话音落地，我想立即咬舌自尽！林初霁！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现在不是该说‘哑巴为什么长寿，是因为他会闭嘴’的嘛！洗什么头，就你会洗头！
“啊！不是！我是说……其实我刚掐指一算……” 我指向窗外高悬的月亮，“那个……今日黄历，它、它‘忌沐发’！对！就是‘不宜洗头’！水逆啊水逆！”。我赶快找补，化险为夷。
我心想月亮要是能听懂，高低会赞叹一句：你们人类真是复杂。
“怎么？”她挑眉，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林导想赖账？刚占完我便宜，转眼就想翻脸不认人？”
她把“便宜”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小锤子敲在我心口。
“别瞎说，我们是专业的。”
我心想你占的便宜更大好吗？！那可是我的初……呸！
好的，我发现了一个比要奖励的乔思与更不要脸皮的乔思与。
“没有！绝对没有！”我矢口否认。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导演的威严，但失败了，“只是……只是今天都这么晚了。洗了头发湿漉漉的，一时半会儿根本干不了，那不得着凉感冒？多耽误事儿啊！对吧？”
我使劲眨着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真诚可靠。
乔思与双臂环抱，静静地听我胡扯完，漂亮的眉毛先是蹙起，又了然地舒展开，染上浓浓的笑意。她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来更好地欣赏我这高超的表演。
“噗嗤——林初霁，你这找借口的技术含量，跟你聊天的技术，一样贫瘠。”
大概也觉得时间确实不早，她没有再步步紧逼。只是拿起桌上那串钥匙，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行吧，知道您‘日理万机’，还体贴周到，连洗头都得看黄历择吉日。那改天？反正……”她拉开门，侧身站在光影分割处，回头对我眨了下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哦”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细高跟踩在走廊的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喂！我为什么要躲！回来，把话说清楚！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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