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达早上来到公司等了好久，却一直没见周流。打电话发现他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外出也不方便，好在今天的任务不算多，尤达只能在原地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周流面色不好地走过来。
“怎么了？”周流低头没有说话。尤达看向身后其他人，嘀嘀咕咕各自说着什么。
尤达疑惑，看着周流只是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周流有些回避，但还是低声说道：“我不干了，现在就走了。”
“什么？”
尤达才发现公司内部已经发了通知，周流因为私下接单影响公司形象，所以被开除。
尤达皱眉，她知道周流是有在私下接单，但是从来没有以公司名义宣传过，怎么会被公司发现？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两人的气氛有些凝重。毕竟，谁也知道，开除的决定已经告知所有人，是不可能有挽回余地的，
周流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走了也好，工资这么低的工作哪里不好找。”
尤达也只能跟着做出轻松的样子。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离开公司之后要怎么办，谁也不知道。
失落的尤达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人的眼神有些闪躲。
其实尤达还有很多想要问的，为什么公司会发现，肯定不止周流一个人在做这件事，为什么最后被开除的只有他一个人。
只是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尤达不好张口，只能看着周流抱着东西就这么离开。
走了一个周流没有什么影响。所有人照常上班。尤达看着自己今天的工作任务，用试探的语气向负责安排他们工作的人询问：“周流走了，我和谁一起去啊？”
那个人没好气地说：“一个人也能做呀，现在好多人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做的，之前是实习生多，所以安排两人一组，现在实习生都没几个了，你一个人去也行。”
说完人就走了，似乎一开始进来实习的时候说的必须两人同行，确保专业准确的要求，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说辞。
尤达没有多问，刚才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周流走了就走了，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影响。
借着外出测量的由头追上周流。果然，他还没有走远，独坐在公司外面的台阶上和人打电话。尤达走近，只听近几句“我会承担的，结果已经下来了，我走就是了。”
尤达走上前，看着挂断电话垂下肩膀的周流：“你怎么都不解释一下，我不相信这件事你一个人就可以做到，而且还严重到公司要立即开除你。”
“就算你私下接单了，后续的工作画图、施工也要有人做，我们两个每天都外出就已经够累的了，你怎么还有时间。除了你肯定还有其他人啊？你解释一下也不至于就这么被辞。”
周流把手里的东西往垃圾箱上面一放说：“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我也不想做设计师，每天拿那么低的工资在这个城市都活不下去了。不是被辞退，我也要辞职。”
尤达叹气：“那你辞职以后去哪呢？”
周流沉默，其实他也没想好。
尤达看着周流，嘴硬但身影全是茫然，原本有些怒其不争的心也渐渐平息，两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路上的车不时驶过。
尤达打破沉默：“你为什么要一个承担，肯定有原因吧。”
周流看着路面，眼神放空：“你别问了，反正就算说出其他人我肯定还是要走的，谁承担不都一样。”
尤达想到刚才听见周流说的话，知道这件事不只是因为他私下接单的原因，但尤达都能知道的事，公司难道会不知道。
现在仔细想想，估计这已经是各方平衡之后的结果了。周流推出来被辞退，既表明了公司的态度，又不伤害其他人的利益，相比较而言，还算是最低成本的处理方式。
尤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公司同意，周流愿意，自己在其中也没有不同意的立场。只是，她难免还是有些伤感，因为只是实习生的原因，所以就算离开也没关系么。
周流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看到一旁的尤达也和自己刚才一样对着路面放空。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丧气。出言安慰：“别多想了，你现在都要做设计师助理了，以后顺顺利利做设计师就好。我本来就不喜欢一天天做这些实习工作。而且公司对实习生的态度又不是今天才这样。从一开始，其他人对我们谁是谁根本就不在意，像你这样能跟着设计师学习的就已经算不错的了。你还没发现，这段时间，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实习生熬不住走了多少。”
说着挠挠头：“而且我是真的我觉得我不适合做设计师，我做不下去。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转行。没准，换个赛道跟适合我。”
尤达瘪嘴：“学了那么多年，要是转行容易，你也不用跟我一起熬那么久了。”
周流站起身，拍拍身后：“别担心我了，我一个大活人还能饿死不成。等我努努力，找到新工作了就好了。”
说着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尤达说：“嗯，周樱那你就别说了。要是让她知道我试用期就被辞退了，肯定会批评我，想都能知道她肯定会说，学习的时候不好好学，这下好了，工作也不好好工作。”
周流模仿周樱的语气，说着最后还带一个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跺脚，一看就知道是周樱标志性的动作。
尤达被逗笑，气氛一扫刚才的沉重。周流接着说：“不过以后就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外出了。”
尤达笑了：“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
周流潇洒转身：“放心吧，走了。”
事务所里，王免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最近的氛围很奇怪，大家隐隐约约都感受到了，彼此心照不宣，都在等着一个明确的指令。
时行在自己办公室，看着设计图沉思。现在手上这个室内设计项目，客厅有一个全景大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河景。虽然户主因为装修费用的关系，只要求基本功能就行。
只是时行觉得按照惯常的做法会浪费这个窗景，为了最后的效果，肯定是做全景窗户，围绕这个窗户布置客厅，最后的效果更好。不过，他有些皱眉，如何平衡最后的装修成本和设计效果还是有些头疼。或许，可以从装修材料上找一些性价比更高的材料做替代，降低成本。
比起之前，时行现在更想设计出自己想要效果的设计。即使加入自己的想法会让自己的工作量变大，他也愿意去不断的尝试。
正想着，于顺直接推门而入。时行的沉思被打断，下意识皱眉，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
于顺没有察觉，径直走到时行桌前，语气不善：“为什么我签来的单子你不做？”
时行平静对视：“那批装修好用来出租的单子吗？我之前做了很多，现在不想再做这些重复的设计了。而且，按照你给出的那个价格，我们的设计费根本不够。”
于顺有些语塞。他当然知道时行现在不想做重复设计，可是现在能够签单多难啊，是说一句不想就可以不做的时候嘛。而且设计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做下来，换一下装修材料不一样有利润。
想到这，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于顺重整旗鼓：“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事务所运营也需要成本。你看看外面这么多人坐在那里，每一个人每一天都是我俩的成本，你在这里跟我讲设计。一开始你也不是认同我这样做的吗？现在不做，事务所怎么维持？这不仅是你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
时行看着愤怒的于顺情绪稳定:“我们之前就说过设计上的事情，我来负责。而且你想要做的这些单子不符合市场的要求，现在群租房已经马上要面临取缔了，你现在再去装修，后续会产生很多纠纷。”
于顺语气停顿，他是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有人来找他们设计，抓紧时间做完，把房子装好，把钱拿到，不就行了吗？管那么多干什么？再看时行的表情，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接着说:“这不算设计上的事情，你知道现在做生意多难吗？好不容易拿来的单子，如果不做对事务所的声誉就是打击。再说了，现在你不想做，我们有那么多设计师让其他人做不也就行了。”
时行抬眼说:“我不允许有人用事务所的名义在外面接受这些低价的设计。我已经看过了对方给出的价格。即使压低成本，按照正常来说这一单做下来根本没有利润。”
于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刚开始做的时候，是单子来找你，现在是人要去主动签单。而且你不做销售，全靠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营销，如果现在拿来的单子你都开始挑挑拣拣的话，那以后会更艰难的。”
说着走到时行桌前，把合同递给他：“你现在就把合同签下，这个单子我们继续按以前的分成，如果你不做，那我们要重新商量以前的分成比例。”
于顺接着说：“要知道现在外面其他的事务所可没有设计师就能参与分成的，我当时也是想着照顾你，现在现实已经改变了。人要学会变通。”
时行看着对反，语气淡定：“怎么算是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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