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公众号的评论区能看到IP属地,樊星从来不留言,视频号也能看见,他没开。不是微信,其他社交媒体他也不玩,除了微博。
就是微博,没别的可能。
微博现在的内容全是投稿没什么怕人看的,住在一起时樊星刷微博不会刻意回避李聿庭,现在想想他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樊星本来觉得李聿庭看他微博是无所谓的事,但真实地感觉到被人视奸他有点不舒服了,打开粉丝列表把七月份到现在新增加的粉丝筛了一遍,费了半天劲还是没找到可疑的账号。
有的账号IP属地会莫名其妙地变来变去,单从这一条判断有可能会漏掉一些该在本地但显示错误的账号。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避免跟踪的手段,李聿庭要是了解那些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他。
在次卧床沿坐了一个多小时,樊星心里那股子一探究竟的劲头渐渐消散了,情绪也恢复平静了。他叹口气决定算了,直起腰捏捏酸疼的颈椎,突然想起李妈妈介绍的那个女孩刚刚给他发过信息,赶紧切到微信跟人家道歉、确认时间地点,态度谦和有礼。
应下这件事时樊星只想走个过场就完了,可跟李聿庭大吵一架之后想法变了——他需要谈个恋爱,对象是男是女无所谓。于晓喜欢他,不行,相亲对象没那么大压力,可以,但他仍然对即将展开的新关系充满了抵触。
跟女孩加了微信之后樊星只主动说过一次话,告诉对方自己出门旅游了,问她假期最后一天见面行不行,女孩爽快地答应了,之后他就没再跟人联系过。
樊星不愿意应付这个差事,能拖就拖,连后面的约会怎么躲都想好了——下周末只休一天,有足够的理由不约见,再见面就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樊星想到了再见面,想到了以后,想到了自己工作之余的时间一半陪女朋友吃饭看电影一半跟男人打炮,像那些用女朋友当挡箭牌的男同一样,三观炸裂,令人不齿。
这不是我非常厌恶的行为么?怎么我自己也会做这样的事?跟一个不正常的人赌气,我是不是也变得不正常了?樊星看着女孩发来的小猫表情包,忽然间退缩了。
夜里樊星没睡好,睡眠节律总是被梦境打断,醒了觉就接不上了。他就那么迷糊一会起来去趟厕所,迷糊一会起来抽根烟,瞌睡到天亮才睡踏实。再次醒来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樊星安抚完晨勃的那个东西才起床,用一根烟的时间决定好待会怎么表演,之后洗漱出门了。
想让别人喜欢自己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想让别人讨厌自己却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樊星几乎对女孩表现出了自己社交方面所有的缺点,抽烟、说脏话、不善言辞,还为了打低分装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女孩深谙此道似的,告诉他不用这样,她也不愿意相亲,随便聊聊天吃顿饭交差就好了。这份淡定让樊星由衷地佩服,自叹不如。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樊星终于能表现得正常一点了,闲聊间还跟女孩学了一些躲避相亲的方法,一顿饭吃得挺愉快。饭后女孩教他跟家里反馈的话术,之后就散了。
回家的路上樊星跟李妈妈发信息说了学来的话,任她再怎么劝也不松口,直到那边不再说了他终于长出一口气,高高兴兴迈着四方步回家了。
假期的最后半天樊星打算休息了,懒懒地往床上一躺安抚社畜拒绝上班的心,可四周太安静了人难免会想东想西,微博的事还是冒了出来。他翻身抄起手机,一点开微博的访客列表立刻皱了眉——人太多了,简直是大海捞针。
筛新增粉丝筛得他有心理阴影了,这么多人一个个看太费时,而且就算全部看一遍也不一定能挖得出来。如果他只看了某条微博没有访问主页,或者用某些特权删除了访问记录,或者用别的什么方式隐藏了痕迹,访客列表里根本不会出现他的账号。
樊星发怵,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傍晚了,手机收到了那个招聘的人发来的信息,问他下周能不能过去面试。
樊星推脱要上班,先问问能不能请假,之后对着微博发了会呆,一咬牙一狠心点开了访客列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樊星不停地翻看IP属地,过滤符合条件的账号,突然看见了那串拼不出单词的英文字母。那个ID下面有小字提示这个账号近几天多次访问他的主页。樊星不记得他发过私信或者留过言,点进他的主页一看,IP属地本市,下面一行字写着“他已经关注你3162天了”。
八年零两百多天,那就是……初三那年的寒假,刚注册这个微博一个学期。
樊星知道他是个老粉,但没留意到他关注时间那么早,更没注意过他的IP属地,这一细看发现巧合实在是太多了。时间,地点,相似的经历,如果……
樊星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他往上扒拉了一下,空的,又点进私信翻到第一段对话核对时间。
那个人第一次给他发信息是临近五一,到七月份断断续续聊过几次心里的纠结。接下来是搬衣柜那天,李聿庭回老房子住了,樊星把他轰回家之后那个人问他“如果是你,你怎么办”。再下一次是跟于晓吃烧烤那天,李聿庭跟女朋友约会去了,他睡前锁了门没让他进。夜里那个人发私信说直男不直了,但是黑不提白不提的,简直跟樊星身处的扭曲的关系一模一样。最后一次是几天前,他刚刚跟李聿庭大吵一架那个人就说发现直男跟女孩约会,问他该怎么办。
把李聿庭的时间线放进去就会发现,那个粉丝每一次倾诉、提问好像都是为了面对选择、岔路时探听他的想法,谋定而后动似的。这么多次不可能是巧合,不可能。
这么一想,又有两条线索浮出水面——生日卡片上写的“那道光”,李聿庭问过“你喜欢看我笑对么?”。有关光、喜欢看他笑那些话樊星从来没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说过,除了发微博。
还能更巧吗?
原来他不是点一下关注就完了,他一直在看。从初三那年寒假开始,那些心动、纠结、猜测他全都看得见。
他一直都知道,一直冷眼旁观。
冷——眼——旁——观——
砰的一声,手机被狠狠砸在床上,又弹起来跳了两下,最后顺着床沿滑到了地上。
樊星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死死抓着枕套边缘,浑身紧绷,脸憋得通红,在脑子里用所有他知道的脏话把李聿庭骂了一遍。
过了一会心跳终于平稳下来,樊星爬下床捡起手机划拉划拉灰尘,屏幕亮了。
死了没人埋的心机狗,看我傻了吧唧地被你迷住很有成就感是吗?到今天还在装,耍我那么多年好玩是吗?来!看看到最后谁玩死谁!
樊星骂完拧起眉毛,解锁手机把那个账号拉黑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