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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倒计时的浪花

季栾沂开始在放学后去画室待上两个小时。

那间画室藏在教学楼顶楼的旧储藏室里,是前几届美术生偷偷改造的,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画稿,角落里堆着颜料管和画架,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灰尘混合的味道。季栾沂说他是从班主任那里要到的钥匙,"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用来画画"。

谢清衍每天都会陪他去。他坐在画室角落的旧沙发上刷题,听着季栾沂铅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偶尔抬头看一眼——少年站在画架前,侧影被窗外的夕阳镀上金边,左眼的痣在光里明明灭灭,专注得像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

他画得最多的是海。

不是课本里那种蓝得发亮的海,是带着点灰调的,浪涛翻涌的海。画布上的浪花卷着白色的泡沫,拍打着礁石,远处的天空压着厚重的云,像随时会落下雨来。

"为什么总画海?"谢清衍放下笔,看着那片灰蓝色的浪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季栾沂说"想去看海"时的声音,带着点雀跃的颤音。

季栾沂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颜料在画布上晕开一小片灰蓝。"不知道。"他转过身,脸上沾着点蓝色的颜料,像只花脸猫,"就是觉得...海能装下很多东西。"

装下没说出口的话,装下藏不住的泪,装下那些在夏天里发酵的秘密。

谢清衍想起第十二次轮回时,他在季栾沂的书包里找到过一张单程车票,目的地是海边的小城,发车时间是九月一日清晨。原来那时的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去看海,只是没来得及。

"下周末,我们去看海吧。"谢清衍突然说,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有点发飘,"就去你画里的那个地方。"

季栾沂的眼睛猛地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他丢下画笔,跑到谢清衍面前,颜料蹭在白色的校服上,蓝一块灰一块的,却笑得格外灿烂:"真的?"

"真的。"谢清衍看着他眼里的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我查过了,坐火车只要两个小时。"

"太好了!"季栾沂抱住他的脖子,像只兴奋的小兽,"我要带画板去,把真正的海画下来!"

少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过来,带着松节油的味道和阳光的暖意。谢清衍抬手回抱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的脊椎,凸起的形状硌得人心疼。

他知道这场奔赴海边的约定,像根悬在头顶的线。前十二次的经验告诉他,越是靠近期待的事,越是容易被现实撕碎。可这次,他不想再退缩了。

哪怕只有一天,他也想陪季栾沂去看看海。

去看那些画在画布上的浪涛,去听那些藏在风里的声音,去把这个夏天的温度,刻进彼此的骨头里。

周末的火车在清晨出发。

季栾沂背着画板,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的膝盖处磨出了破洞。他上车时有点紧张,手紧紧抓着背包带,左眼的痣在晨光里跳了跳:"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

谢清衍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从背包里掏出两盒牛奶,是热过的,用毛巾裹着保温。"先喝点热的,海边会冷。"

季栾沂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纸盒,突然红了眼眶。"谢清衍,"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可怜到连火车都没坐过,可怜到连看海都要别人陪着,可怜到连快乐都要小心翼翼的。

谢清衍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伸手,擦掉季栾沂眼角的泪,指尖沾着点湿润的温热:"不是可怜。"

是心疼。是十二次轮回里积攒的,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是想和你一起。"他补充道,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季栾沂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倒退,像被拉长的时光。少年突然笑了,露出颗小小的虎牙,伸手擦掉脸上的颜料,却蹭得更花了。

"你看我,"他指着自己的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跟小花猫似的。"

谢清衍拿出纸巾,笨拙地帮他擦脸。指尖划过他的脸颊,触到左眼那颗痣,小小的,暖暖的,像颗落在皮肤上的星。

火车在海边的小城停下时,天空正飘着细雨。

季栾沂背着画板跑在前面,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却挡不住他眼里的光。沙滩上没什么人,只有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和他画里的一模一样。

"你看!"季栾沂转过身,张开双臂,雨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是海!"

谢清衍站在他身后,看着这片灰蓝色的浪涛,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原来他画了那么多次的海,是这样的。带着点忧郁,带着点壮阔,能真的装下很多东西。

季栾沂把画板架在礁石上,开始写生。雨越下越大,他却好像没察觉,任由雨水打湿画布,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勾勒出浪涛的形状,云层的阴影,还有站在礁石旁的谢清衍。

"你也来画一笔?"他把另一支铅笔递给谢清衍,笔尖还沾着点灰蓝色的颜料。

谢清衍接过笔,在画布的角落画了只小小的猫,歪着头,尾巴卷成个圈。

"这是小瘸子?"季栾沂笑着问,眼里的雨珠像碎掉的星星。

"嗯。"谢清衍把笔还给她,"等回去,我们带它一起来看海。"

季栾沂的动作顿了顿,笑容淡了点。他低下头,继续画画,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的雾:"它可能...等不到了。"

那只瘸腿的流浪猫已经很老了,最近总是趴在纸箱里不动,连最喜欢的小鱼干都吃不动了。

谢清衍没接话,只是看着远处翻涌的浪涛。有些告别是注定的,就像有些夏天注定要结束。他能做的,只有陪在他身边,把这一刻的海,刻进记忆里。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夕阳穿透云层,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金红,浪涛卷着碎金般的光,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响。

季栾沂收起画板,坐在礁石上,把鞋脱了,光着脚踩在湿软的沙子里。海水漫上来,没过他的脚踝,凉丝丝的,带着点咸腥味。

"谢清衍,"他突然开口,声音被浪涛声裹着,有点模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走了,你会记得我吗?"

谢清衍的心猛地一沉。这个问题,季栾沂在第十二次轮回的站台前也问过,那时他说"不会忘",结果季栾沂只是笑了笑,纵身跃下了铁轨。

"会。"谢清衍走到他身边,在沙滩上坐下,指尖触到冰凉的海水,"会记得你画的海,记得你吃蛋糕的样子,记得你左眼的痣。"

记得所有在夏天里发生过的事,记得这场迟到了十二次的海。

季栾沂转过头,左眼的痣在夕阳里亮得惊人。他突然凑过来,吻住了谢清衍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海水的咸和阳光的暖,像片羽毛落在心上,又像颗石子投进深海。谢清衍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少年的睫毛在颤抖,像怕被惊醒的梦。

"这是...约定的一部分。"季栾沂离开他的唇时,呼吸有点乱,脸颊红得像天边的晚霞,"记住这个吻,就像记住我一样。"

谢清衍握紧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是握画笔磨出来的。"好。"

他们在沙滩上待到天黑,看着星星一颗颗亮起来,听着浪涛一遍遍拍打礁石。季栾沂把头靠在谢清衍的肩膀上,像只疲倦的猫,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歌,是首很老的童谣,大概是他妈妈教他的。

回去的火车上,季栾沂睡着了。他靠在谢清衍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在做什么好梦。谢清衍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

里面传来火车行驶的轰隆声,季栾沂轻微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的海浪声。

他想把这些都记下来。

记下来这片海,这个吻,这个在夏天里偷来的、完整的一天。

火车到站时,已经是深夜。谢清衍叫醒季栾沂,少年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像只刚睡醒的猫。"我们...到家了?"

"嗯。"谢清衍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快回去睡觉吧。"

季栾沂点点头,却在转身时突然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像怕一松手就会消失。"谢清衍,"他的声音埋在他的颈窝,带着点哭腔,"我好怕。"

怕天亮,怕夏天结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谢清衍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别怕。"他说,"我在。"

可他知道,这句话有多苍白。

距离九月一日,还有十五天。

倒计时的浪花,已经开始拍打着沙滩,发出越来越近的声响。

谢清衍看着季栾沂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里还攥着那支沾着灰蓝色颜料的铅笔。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的海浪声还在继续,像在为谁倒数。

这个夏天,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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