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人眼睛发酸。
谢清衍冲进诊室时,兽医刚给小瘸子包扎好后腿。那只总爱蹭季栾沂裤脚的流浪猫蜷缩在保温箱里,右后腿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呜咽,看到谢清衍时,费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它是被人用棍子打的,”兽医摘下手套,语气沉重,“送来时失血过多,后腿骨头裂了,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好在没伤到要害。”
谢清衍盯着猫腿上的纱布,指尖冰凉。小瘸子平时最黏季栾沂,昨晚季栾沂说要给它煮小鱼干,它肯定寸步不离地跟着。
那它身上的伤,是不是和季栾沂的失踪有关?
他蹲在保温箱前,轻轻抚摸猫背,小瘸子抖了一下,却没躲开。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湿冷——不是血,是海水。
猫毛上沾着的,是带着咸腥味的海水。
谢清衍的心猛地一缩。
学校后门离海边有两小时车程,小瘸子怎么会沾上海水?除非……昨晚季栾沂带它去了海边。
可他们周末才刚去过海边,季栾沂没理由半夜再跑一趟。
“医生,它身上的海水干了吗?”谢清衍的声音有些发颤。
兽医想了想:“刚送来时还没完全干,黏在毛上结成盐粒,应该是半夜沾到的。”
半夜的海水。
谢清衍拿出手机,调出那条匿名短信里的照片。素描本摊在礁石上,背景里的浪涛形状他记得——是周末他们去过的那片礁石区,季栾沂在那里画了整整一下午。
他放大照片,盯着素描本的纸页边缘,隐约能看到点暗红色的印记,像被什么东西浸染过。
“来找我”三个字的笔迹,和画室碎纸上的“海会吞噬一切”如出一辙,都是刻意模仿季栾沂的笔锋,却在弯钩处露出了破绽——季栾沂写字从不带这种尖锐的折角。
不是季栾沂发的。
是绑架他的人。
谢清衍捏紧手机,指节泛白。对方显然知道他和季栾沂的关系,甚至清楚他们周末去了海边,这说明……对方一直在盯着他们。
是谁?
那个撬画室的人?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他突然想起画室里消失的画稿。那些画里藏着什么?值得对方费这么大功夫,既要撬画室,又要绑人。
“谢同学?”护士拿着缴费单进来,看到他脸色煞白,吓了一跳,“你没事吧?要不要坐会儿?”
谢清衍摇摇头,接过单子时,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钟——上午十点。距离季栾沂失踪已经过去至少六个小时。
他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回到学校时,警察已经撤走,画室被贴上了封条。谢清衍绕到后窗,那里的铁栏杆锈得厉害,他用力晃了晃,栏杆竟被摇出一道缝隙。
钻进去时,裤腿被铁锈划破,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画室里的狼藉还保持着原样,地上的颜料渍像凝固的血。谢清衍跪在地上,一寸寸地检查,指尖抚过每一片碎玻璃、每一根散落的画笔。
在画架倒塌的阴影里,他摸到个硬硬的东西——是块被踩扁的颜料管,里面的钛白颜料已经空了,管口却沾着点不属于颜料的暗红,和小瘸子伤口的血渍颜色一致。
他小心地用纸巾包起颜料管,放进证物袋——这是他从爸爸的工具箱里偷拿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继续往里摸索时,指尖触到片光滑的塑料——是季栾沂的速写板,藏在画架后面,边缘磕出了缺口。
速写板上还夹着张没被拿走的画稿,是用炭笔勾勒的海边礁石,线条潦草,显然是急着画下的。但真正让谢清衍汗毛倒竖的,是礁石缝里的血字。
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个歪歪扭扭的“7”。
7?
是指七点?还是第七块礁石?或者……七天?
谢清衍盯着那个血字,突然想起季栾沂画海时总爱说的一句话:“每片浪涛都有自己的密码,读懂了才能抓住它的形状。”
这个“7”,会不会是季栾沂留下的密码?
他把画稿折好放进怀里,又在画室转了两圈,目光落在墙角的废纸篓里。
里面有团被揉成球的草稿,展开后,发现是幅没画完的自画像——季栾沂坐在礁石上,左眼的痣被特意点成红色,手里拿着支画笔,笔尖指向海面的某个方向。
谢清衍顺着笔尖的方向想象过去,那里正是周末他们看到的第七块礁石。
第七块礁石。
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旁边的颜料桶,五颜六色的浆液溅了满身,却顾不上擦。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匿名号码,发来一张新照片:
季栾沂的素描本被翻开在某一页,上面画着只猫,旁边写着“等我”。
照片背景里,能看到海浪正在涨潮,礁石的边缘已经被海水淹没。
谢清衍的心脏像被巨浪拍中,瞬间失重。
涨潮了。
如果季栾沂真的被绑在第七块礁石上,再晚一点,他会被海水彻底吞噬。
他抓起书包就往外冲,跑出画室时,封条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面斑驳的墙——那里曾挂着季栾沂画得最完整的一幅海,此刻只剩片空白,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校门口,张警官的车还没走。谢清衍冲过去拉开门:“张警官,去海边!第七块礁石!”
他把怀里的画稿和证物袋塞过去,声音因急促的呼吸发颤:“季栾沂在那,快!”
警车的鸣笛声刺破校园的宁静,谢清衍盯着窗外倒退的树影,指尖死死攥着那张画着血字的草稿。
季栾沂,再等我一下。
这次,我一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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