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无数双眼睛看着,岑旎没有退路,她颤抖着指尖接过烟,微微垂头,学着傅让尘的姿势,唇瓣接触到烟嘴的那一秒,刺鼻的尼古丁气息呛得她猛烈咳嗽起来。
白皙的脸颊染上生理性的绯红,傅让尘漫不经心笑着,“还试吗?”
这支烟,像他一样烈性,很难被轻易征服。
岑旎鼓了鼓腮帮,羞窘极了,“我之前没抽过……”
以前跟着沈轶出席各类场所,都知道她是沈轶的闺蜜,哪个少爷公子哥敢为难她,别说抽烟了,连烈酒都没沾过一口。
岑旎被沈轶保护得太好了。
傅让尘和周政然混迹在一处,当然也听过不少有关岑旎的话语,周政然甚至有些吃味,说女朋友其实是个蕾丝边,“我怀疑她最爱的人是岑旎,我只是她光明正大搞百合的一个幌子!”
傅让尘嘲笑道:“那你也找个gay,互相利用多好。”
周政然更不要脸,吊儿郎当凑过嘴巴来,“兄弟,你有意向吗?有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
真够恶心的。
正想着,周政然的电话打过来,傅让尘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
岑旎靠他很近,一垂眸就也看到了,神经立刻绷紧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兄弟,我回京市了,有空来机场一趟么?”
为了平息事端,周家把他发配去了国外,周政然呆不住,就偷偷摸摸飞回了国。不敢惊动家里人,只好麻烦好兄弟了。
傅让尘轻笑了声,“我哪敢帮你啊,家里老爷子明确下了禁令。”
周政然如听到玩笑般,“笑话,要是老爷子能管束你,我就跟你姓!抓紧的,外面冷死了。”
说完便挂断收线。
傅让尘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正打算喊司机过来,忽然觉察到身侧那道灼热的目光,岑旎在进行头脑风暴,拼命寻找一个能跟他一起离开的理由。
“会开车么?”傅让尘气定神闲问道。
岑旎连忙点头,“会的。”
“那走吧。”他起身,丢出口袋里的钥匙,岑旎呆呆接住,脑子里的杂念疯狂乱窜,难道他是故意给她机会的?
一切都无比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岑旎从小生活的环境导致她警惕性很高,她咬了咬嘴唇,在原地踌躇着。
她怔然不动,目光锁在傅让尘颀长的背影上。
“发什么呆呢,快跟上去啊!”
旁人出声催促,岑旎下定决心般,起身追上傅让尘。
男人腿长,迈出的步子阔大,她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到了停车场,傅让尘停在限量款保时捷前,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岑旎第一次开跑车,有些忐忑地躬身上车。
鹿眸环视着车载设备,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余光瞥了眼沉默不言的车主本人,眼帘轻阖,毫无讲话的**。
看来只能自己摸索了。
岑旎试探地伸出手,还没碰到按钮,一道沉冽的声线落下:“安全带。”
岑旎囧迫垂眸:“好、好的。”
虽然拿到了驾照,但岑旎真正上路的次数很少,好不容易把车龟速挪出了停车场,一出闸口,立刻汇入了车流湍急的主路,左右两侧的后视镜被后面紧随而来的车辆占据,她谨慎把控着车速,换来的是无数车鸣提示音。
半个小时的车程让她无限延长至一个小时。
期间周政然打来电话催促,傅让尘倒是耐心极好,语气凉凉:“催什么?不知道现在下班晚高峰?等着。”
全程没有责备过岑旎一句。
这让她莫名安心下来,后半程大胆踩下油门,体验了一把速度与激情。
车子安全停在车道边,傅让尘斜睨了眼女孩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好笑道:“慌什么?”
岑旎皱了皱鼻尖,诚实说:“怕给你撞了。”
不远处,周政然坐在硕大的行李箱上,瞧见熟悉的保时捷,拖着箱子,带着新女友,不紧不慢走过来,“搞这么久,闹呢?”
他撑着车窗,注意到驾驶座上的女孩,脸色骤然僵住,“岑旎?”
她怎么和傅让尘在一起?
“好久不见啊,周政然。”岑旎露出个看似和善的微笑,却让周政然脊背发毛。
周政然一把揽住傅让尘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故意整我?”
傅让尘佯作不懂,眉梢挑起。
后面的车忍不住滴了喇叭,周政然不得已松开他,示意身后的女友先上车。
这是岑旎第一次见唐诗予,长发波浪卷,生来娇矜的神情。
像一朵从小被温养起的秾艳玫瑰,和沈轶有着不同的感觉。
唐诗予上车后,就拿出电脑查看这些天拍摄的照片。
傅让尘下巴轻抬,“不介绍下?”
周政然扬起拳头,摆明是觉得他在挑事。
不着痕迹瞥了眼岑旎,小姑娘沉默又谨慎地开着车,面色淡淡,辨不出喜怒。
岑旎此刻在发呆。她飘忽的视线落在迎面驶来的大卡车上,有那么一秒钟,她很想打转方向盘撞过去,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但阿一在天上看着,肯定不希望她这么做。
唐诗予处理完手头的事,撑着下巴打量主驾驶的女孩,她脖颈纤细,即便坐着,也能看出完美的身材比例。
浑身的装扮却不高级,和她纯净的容颜格格不入。
身为摄影师的职业病发作,唐诗予看着岑旎不太顺眼,“傅少,这是从哪找的女伴?才几天不见,品味下降这么多?”
唐诗予多数时候被捧着,没人敢反驳什么。
傅让尘却目光凉淡地瞥了眼后视镜,“哪不好了?我看着挺好。”
他的话无意间冲散了唐诗予品头论足带来的尴尬气氛。
岑旎紧绷着一口气,艺术学院不缺雌竞,她早已习惯,唇角的笑意温软,“傅少品味高雅,我就是一个负责开车的司机。”
唐诗予漫不经心补充一句:“还是个不算专业的半吊子司机。”
周政然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们俩之前不认识吧?这么针对阿旎干什么?”
唐诗予一听男友替其他女人说话,更不乐意了。
“周政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周叔叔打电话?”她冷声威胁,“没有我打掩护,看谁能保得了你。”
两人眼见要吵起来,岑旎还想打听些关于阿一去世的隐秘,试图相劝,却被傅让尘一个沉冽的眼神制止。
她轻易读懂了他的深意。
唐诗予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就连京市金字塔顶端的傅家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她算什么呢。
一个穷苦无人庇护的学生罢了。
在大多数眼里,她实在没必要趟这浑水。
就连沈轶去世,沈家都默许了是意外,父母都能漠视女儿身亡的真相,她一个被资助的孤儿,又何必去招惹这群人?
但岑旎不甘心。
她还陷在这段阴影中无法走出,每每午夜梦回,她的阿一会在梦的尽头啜泣,质问她为什么不能替她洗刷污名。
唐诗予在城西的柏悦府有处房产,岑旎送他们去那里。
一路无言,车子驶入小区正门,建筑风格富丽堂皇,意式白玉雕刻的喷泉涌出汩汩清澈水流,声音如鸣佩环。
“既然都到门口了,不如进去坐坐?”
唐诗予邀请道,傅让尘却兴致不佳,垂着眼帘没吭声。
周政然在国外呆了半个多月,烦闷极了,一群老外根本不懂他的兴趣爱好。
好不容易回国,自然不肯放好兄弟这么离开。
“来都来了,喝点酒再走。”
他附和着,熟稔的口吻宛如这个家的男主人。
岑旎抿唇,心底弥散出物是人非的感觉。
周政然和阿一交往大半年,也不见得这般熟络,凭什么换了一个人,就这样天差地别?
她眼底的憎恶一闪而过,本以为掩饰很好,但尽数被傅让尘捕捉到。
他奚落一笑,“还没订婚,你俩就住一起?”
唐诗予嗔怪道:“那你把他带走呗,我反正懒得伺候周少。”
周政然像只臭皮球,被人推来踢去,他目光幽幽盯着傅让尘,那意思大概在质问好兄弟难道真忍心让他去睡大街么。
无声的拉扯持续了半分钟。
傅让尘懒得再看周政然谄媚的笑脸,推门下车去了。
这让留在车上的岑旎进退维谷。
毕竟她充当司机的角色,跟着进去不太合适。
留在车里,好像也打探不到什么,那今天岂不是白跑一趟?
岑旎秀气的眉心蹙紧,小脸愁容满布。
倏尔,驾驶座这边的玻璃被敲响。她闻声望去,男人冷白骨感的食指蜷起,不轻不重的两下,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岑旎狐疑地落下车窗。
“还等我请你下车?”傅让尘居高临下垂着眼皮,冷淡神情里掺杂着几分玩味。
岑旎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也要进去吗?”
傅让尘唇角勾起顽劣的弧度,下巴点了点花园最右侧垒起的狗窝,“它好像缺个呆傻的玩伴。”
岑旎:“……”
原来骂人也可以不带脏话。
岑旎亦步亦趋跟在傅让尘身后,真有些害怕这男人一个恶性突发把她扔进狗窝。
余光小心翼翼瞥了眼不远处的藏獒。
恶犬正吐着红润润的舌头,巡视领地般盯着他们。
她头皮一紧,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衣摆。
身后传来轻微的拉扯感,傅让尘脚步顿了下,黑眸眯起,歪头看了眼对着唐诗予谄媚的狗子。
岑旎的脸色无意间泛白,嘹亮的叫喊声激起了生理性恐惧。
傅让尘存了逗弄的心思。
“唐诗予,你家狗叫什么名字?”
他作势往狗窝的方向走去,岑旎迫不得已松开了手指。
“他叫十一。”唐诗予沉浸式撸着狗,把脸凑到狗脸的旁边,“我跟他长得像不像?我家儿子是柏悦府最拉风的崽!”
狗子非常捧场地“汪”了两声,音量震天响地。
岑旎的心脏险些受不住。
“那个,要不我还是回车上……”她唇间呢喃着,脚步一寸寸往后退,但傅让尘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接过唐诗予手里的缰绳,在藏獒炯炯有神的眼瞳前打了个响指。
平常只有保姆喂食的狗子哪里见过那么多玩伴,兴奋地原地蹦跳起来。
傅让尘用力压住上扬的弧度。
三步并作一步,拉着藏獒就朝岑旎走去。
一人一狗两道身影凝缩在眸底,岑旎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她努力维持镇定,可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令她浑身发颤。
狗吠声越来越近。
直到藏獒利用前爪缓冲,疯狂摇晃的尾巴扫过岑旎裸露的小腿,她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周政然下意识想上前搀扶,“岑旎!”
唐诗予拉扯住他的衣袖,警告地提醒:“周政然,别多管闲事啊。”
岑旎宛如马戏团里引起狮子兴趣的小羊羔,自知逃不过一劫,便面如死灰坐在地上等待死亡降临。
男主是个好人!!!他只是想让妹宝知难而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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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糖霜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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