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挂空,成州的夜下着小雨。
方琼一脚踩出私人山庄门口就被雨珠击中,说道:“每到晚上就下雨,老天爷晚上在看虐文吗?”
刘伯明跟身出来,笑道:“这是准静止锋,不是虐文小说。”
冬日的雨带着雾,丝丝白汽在两人身间萦绕,方琼点了根烟往停车地方走,笔直修长的腿跨过水坑,笑道:“嘉康最新那个项目你要做吗?他们这次招标只面西南,你成功率很大的。”
刘伯明俊朗的五官透着一股疲惫,眼下乌青大片,一看就是熬了许久的脸色:“我的原材料商倒闭三家,支付公司也倒了不少,我才把断掉的资金链接上,仓库里挤压的货一大片,我没那个钱了。”他静了静,最后又说:“想继续嘉康的合作,怕得要七百万的资金融。算了,我把时代那套房子拿去抵了就有钱。”
在疫情和年初的股市影响下,不少公司倒闭,实体行业进入大萧条。厂商倒闭撤资,国外订单接不上,刘伯明楼上楼下关了好几家公司,他自己公司要不是年初裁人保了核心外加方琼支持,怕也早就倒闭回家了。
方琼手机响了,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看颓废的刘伯明,答道:“七百万而已,我给你投。”
刘伯明怔了下,身影立在原地,看着方琼道:“条件呢?”
方琼道:“没有条件,咱们这么多年朋友,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公司垮了啊。”
这些年刘伯明接受方琼介绍订单的帮助不少,但比起投钱,是从来没有过的。
刘伯明有些疑惑了,不太确定地说:“刚刚和华东老总喝酒我说错什么了?”
方琼开了卡宴车门,劲瘦颀长的身影倚着车门,说道:“没有,只是忽然觉得我们关系应该会很近。”
刘伯明一头雾水,方琼道:“就这样,我给你投钱。你带着标书去西安就行,顺便你该去看看大侄子了。”
说起这个,刘伯明头更疼了,他坐进车里靠着:“他把我拉黑了,我这些天忙着处理违约合同和工作的事,没空手关心他。我也觉得他该稍微冷静一下。”
小凡开车,方琼滑着平板看股票,笑道:“小孩子嘛,气过去了就没了。你还是他哥,见面吃个饭好好聊两句,日子还能回到以前。”
刘伯明靠着座椅,揉着眉心怅然道:“就因为是小孩子才分不清喜欢和依赖,你不是也说了吗?他……有点恋父。”
方琼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笑声,说:“那他现在不恋你了,感觉如何?”
“有点烦和担心,比较担心他过得不好。可一问他朋友,曹惠又说过得好,让我别管,”刘伯明一喝酒就语言功能组织紊乱,“杨泓我从小看到大,能放心吗?一换手机号发消息他就给我拉黑,我当时是做错了吗?我给他看好的人大部分不会错,两个人交往又没什么,他怎么就那么生气?两巴掌……把我扇懵在原地,要不是我扶着沙发,肯定摔地上。”
醉酒的刘伯明脸上通红,打了发胶的头发被手指抓得杂乱,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许雄性的狰狞颓废感。
方琼哈哈地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我懂我懂。你这是又想大侄子崇拜你激发你的保护欲,又不想他对你产生太多的感情,啧啧啧——!大男子主义作祟就是这般没有理由。你这人要是身处什么虐文小说,迟早被上位的忠犬攻干掉。”
刘伯明:“……”
他眼神望着车顶。
方琼道:“我觉得大侄子至少是成年人,有自己基本的情感辨别能力。你不能放任他的感情不管啊,万一他遇人不淑被伤害了怎么办?你能保证他遇到的人十年二十年后会继续爱他吗?”
刘伯明视线转向车窗外,浓墨夜色吞噬了千里平原,林立高楼里传出的万家灯火让他恍惚,恍惚的想起小时候。
“我害怕面对他,感情的很多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美好。他还小不成熟,等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那你这是自卑,”方琼说,“虽然你比他大,但会照顾人就行。”
依旧的,杨泓睡到下午才醒,他听厨房抽油烟机响了就迷糊着眼晃悠过去,见里面有个男人在弯腰做饭,杨泓习惯性地就抱了上去。
正在放盐的阿布肌肉僵硬了下,随即兴奋的不知所措,最关键是的腹肌上那双手还在摸来摸去。如此示爱的举动让他觉得昨天晚上两人分开睡的行为是正确的,杨泓一定喜欢他。
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亲热的话就听杨泓道:“哥等会儿吃什么?”
从未出现过的称呼让阿布身形一顿,可又很快安慰自己,情侣间叫这个称呼也正常。这个称呼又带着一种禁忌朦胧的情愫在,阿布笑道:“葱油鸡和萝卜炖羊排,白灼菜心,蒜香鸡翅,还有想吃的吗?”
听到回答,杨泓松手,看了眼咕噜冒泡的萝卜羊肉汤,愣愣地摇了摇头。阿布低头去看他眼睛,见他面色木木的,疑惑道:“怎么了?”
杨泓对上阿布的眼睛才认清现实,微微笑道:“没什么,我去洗脸。”
阿布没忍住,摸了摸杨泓头发,说:“好。”
吃饭时,两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阿布给杨泓夹菜时说:“还吃得习惯吗?”
杨泓答道:“习惯啊,你做的很好吃。”
阿布笑道:“你喜欢就好,吃完饭要不出去走走?”
“不要,”杨泓说,“我还得去烧烤店兼职呢。”
阿布:“……”
“不去一天也行啊,”阿布真想把自家所有产业都捧到杨泓面前,让他不要再辛苦,“我看那老板人那么好,你请个假休息一下嘛,你都大半月都没休息了。”
“平时上课就在休息啊。”杨泓不解道,“我怎么也得把欠刘伯明的钱还了,免得他说我欠他的。”
阿布道:“我帮你还啊。身为你的男朋友,帮你解决一切事情都是应该的。”
杨泓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阿布思忖少顷,笑道:“好。”
两人开始交往,初次恋爱的杨泓也不知该做什么,也没有那种想跟刘伯明一样随时随地都要在一起的依恋,只觉得阿布是他男朋友。那两人一起吃饭、上课、睡觉、牵手都是应该的。
上下课有个人陪着,杨泓也不是那么孤单。
“这儿——!”杨泓一下专业晚课就看到等在电瓶车棚的阿布,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俊朗外形外站在一众人格外显眼。
杨泓快步走到阿布面前,说:“你不是说要跟萧哥去咸阳一趟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布长腿跨上电瓶车,笑道:“明天去,萧哥今天有事。”
杨泓点了点头,坐上电瓶车,阿布把杨泓双手环在自己腰上,扭动把手,将电瓶车开上大路,说:“想吃什么?”
杨泓道:“都可以。”
阿布道:“明天上午你是第二节课,晚上回家睡吧?明早我送你来。”
风直扑面,杨泓额头抵着阿布的背,看着脚下飞速移动的水泥路,说道:“回我家吧,我得回家拿CPU,电脑最近跑代码有点慢。”
阿布道:“好啊,不过CPU怎么在家里?”
杨泓答道:“刘伯明以前买的。”
两人在一起有四五天,但实质性的进展没有多少,就连亲吻也都止于脸颊和额头。这般轻柔又具有爱意的动作杨泓还挺喜欢,比起跟刘伯明的热烈,他对阿布更像是想要一个陪伴的人。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杨泓也在努力劝说自己爱他。
洗完澡的杨泓擦着头发出客厅,见热得裸着上身阿布坐在沙发边拿着吹风机说:“过来,把头发吹了。”
一切都很好,就是阿布不喜欢穿衣服。
水汽蒸得杨泓明亮的眼眸水雾朦胧,湿润的碎发垂在额前,棉质睡衣堪遮住他衣领下的肌肤。
阿布晃动吹风机,杨泓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玩消消乐。
吹风机声音停时,阿布揉了揉他顺滑浓密的头发,笑着说:“好了。”
杨泓卡在一关上过不去,正在思考,便头也不抬地说:“谢谢。”
随着沙发沉响,阿布坐下来,沉吟道:“那你是不是得奖励一下我?”
用了道具也没打过这一关,杨泓有些丧,侧头看着阿布,他眼眸里还含着未散去的水雾,在客厅暖光映照下显得极为纯澈和懵懂。
阿布把脸朝杨泓面前探:“亲一个。”
杨泓唇微抿一下,凑身而去,将自己嘴唇印在阿布唇角。
一吻既分,杨泓垂着眼看阿布胸肌上的纹身。
那是一只展翅高飞的海东青,野性张扬,充满着迷人的雄性气息。天空霸主动了动,杨泓就被一股力禁锢住,唇上贴来温热的柔软,所有疑惑和抗拒都被对方叼含住。
在一起后的亲吻自然有,但没有今晚这样热情。杨泓后脑被阿布大手扣住,他微仰着脖子接受这个有些急切又生疏的亲吻,他一往后躲,瘦削的腰身就被强行揽住。
吻越来越深,杨泓齿关被点点撬开,不止何时他被放平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阿布捧着他的脸虔诚亲吻。**仿佛干草垛子,轻轻地被风一吹就点起来,杨泓从未有过如此酥|麻奇异的感觉,他揽住阿布脖颈,被蹭高裤腿的小腿贴着阿布的腿蹭。
活了二十来年的杨泓从没接受过这般黏腻深切的亲吻,一时来不及反抗,任凭自己丢了神智去。唇舌交缠,笨拙的吻流连在杨泓颈间,他温暖的腹部肌肤接触到阿布掌心,令他忽然升起一股害怕,被覆压在男人身下的感觉有些怪,他推了推阿布,趁换气时喘息道:“好了。”
杨泓呼吸急促,阿布一时他发觉自己有些失控,再默念几遍清心咒后克制住**,粗喘着俯视杨泓。
“这才是亲嘴,”阿布声音喑哑道,“下次我说亲一个,宝宝你可以这样吗?”
杨泓嘴唇都被吸吮的发红湿润,颀长白皙的脖颈随着喘气的动作一下又一下起伏着。他费力地把阿布从身上掀下来,快速回了自己房间钻进被子里成了一个圆。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布见着那圆包笑了笑,转身去洗澡。
被窝里,杨泓摸着嘴唇,回想方才的迷情和沦陷,体温升高的恍惚时,他想起的居然是那个在车里扣着手的偷吻。
过去了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杨泓你不能再想他了,你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
越想越烦,越烦越想,杨泓蹬着被子撒气。
“宝贝儿你在做什么?”只穿了条内裤的阿布翻身睡进床,稳住杨泓问。
“练习无影脚。”杨泓心情在看到阿布时平淡下来。
不去想了,什么事情都是回忆,如今他和阿布是一对,他不能在想有的没的。既然选择跟阿布在一起,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阿布浑身沾着寒气,杨泓奇道:“你身上好凉啊,你去北极洗澡了?”
阿布脸色有些无奈,把自己捂热了才往杨泓身边凑:“我嫌热水太烫,就把水温调低了点。还冷吗?”
感觉到阿布的接近,杨泓已经习惯,他笑道:“不冷,以后别洗冷水,老了会得偏头痛、关节炎的。”
听闻此话,阿布高兴得不行,额头抵着杨泓额头蹭,活像只求主人讨好的狗:“我不会老的,你也不会。”
肌肤相贴的温度又在两人身间升起,被子里尽是两人身上的沐浴香气,杨泓被阿布拱得痒,推着他健壮的肩膀笑道:“洗冷水洗傻了?睡觉,我明天还要上课。”
阿布狠狠地在杨泓嘴唇上亲了口,把他往怀里揉:“睡觉。”
富有安全感的躯体任杨泓靠着,他听见阿布胸膛里的有力心跳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很快说服自己。
他们在恋爱,他们在恋爱,阿布是他男朋友,抱着一起睡觉是最正常的。
如此念叨下,杨泓精神恍惚的在阿布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沉沉睡去。
翌日上午,闹钟没响,杨泓还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被一股小而轻微的力撞得屁股不舒服。
晨|勃这种常见的男性生理反应让杨泓美梦被顶醒,他往床外躲,想,背脊贴着的厚热胸膛就跟上来。
“别顶我了!”杨泓反手想掐阿布,奈何阿布浑身腱子肉,肌肉硬得很。他没掐起来,只好掐了他的一个脆弱地方。
阿布惊呼一声,捂着胸口嘶气:“宝宝你心好狠。”
杨泓的世界和屁股安静了,他又往被子里缩成一团。
阿布坐起,苍劲的毛发竖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烦躁,但再烦躁也不敢再去打扰即将上课的大学生,他起身进了浴室洗冷水澡。
清晨日光照进空荡荡的客厅,醉酒后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刘伯明蒙然醒来。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缓神,自跟杨泓吵架后,他总有许多这种无意识的放空自己行为。
如此静了十来分钟他才去洗了个澡出来,这段时间工作忙,刘伯明有许久没有看过杨泓在做什么。
西工新苑的电视机绿植旁有一个小型摄像头。
是的,摄像头。
这是当初租房装宽带时,刘伯明多加钱装的,就是怕找不到杨泓时,不知他在家做什么顺便观察家中有没有进贼的情况。而杨泓本人并不知晓这个摄像头存在,毕竟他也不做家务。
书房电脑里有监控视频保存20天左右就会自动覆盖,刘伯明以前在家见不到杨泓时就会闲来无事的看看,只上次吵翻后他就看得少了。
刘伯明翻出课表,对照着空闲时间加速看弟弟有没有回家住的日子。但除了监控第一天下午杨泓回家搬过行李就再也没有人影出现,刘伯明有些难过,前两天方琼的话还围绕在他的心上。
在三十一岁的刘伯明眼里,弟弟杨泓真的算是个心智不太成熟的小孩。弟弟真的明白什么叫爱吗?
在更多的潜意识里刘伯明认为,弟弟只是遇到一个对他好对他赋予关怀温暖的人所以才产生了感情。人都有缺点的,弟弟把他想的太美好太高大,可也忘了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已经三十多的普通人。
一旦等爱情的甜蜜外衣褪去,杨泓会发现其实他有很多缺点和不堪,跟现在年轻又富有知识内涵的人没法比。
等时间久了,几年十几年后,意气风发、成熟稳重的杨泓遇到更好更优秀的同龄人再回望曾经的感情历史,只怕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已经四十多的人一脚踹沟里去。
杨泓二十出头,正是青春蓬勃的时候,不太成熟也不了解什么是爱。可刘伯明不一样,他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许多年了,阅历和道德让他无法接受杨泓的感情。
几团浆糊想法在刘伯明脑袋里打架,他心不在焉地按着加速键,想看看杨泓这大半个月到底回过家没有,没回家就肯定在宿舍和曹惠家吃饭。吃饭口味不同,杨泓能吃得惯吗?下周招标刘伯明想还是得去趟西安陪陪杨泓。
监控保存的视频很快到了昨夜九点后,监控显示门开了。杨泓进门后只开了一个小灯,他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来。
刘伯明放大监控画面,然这监控画面一放大就有些糊,加之摄像头隐匿在绿植里,有些叶影挡住了男人长相,刘伯明如何放大都看不清晰这人脸。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杨泓去洗澡。
估计是暖气热的男人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找到吹风机又坐回沙发上像个等待主人打猎回来的忠犬。
刘伯明快进,杨泓洗完澡出来。
男人给他吹头发,两人说着什么,突然的男人把脸凑到杨泓面前,杨泓顿了一秒在男人唇角亲了下。那一瞬间,刘伯明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眼睁睁看着男人壮硕的身躯将杨泓压在沙发上。
沙发上的物品遮住了男人面容,可刘伯明看得出他们在接吻,期间杨泓想反抗,他推着男人的肩。可男人不容他拒绝自己,一手扣住弟弟的手一手往他睡衣里探。
男人大手撩起睡衣,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腰身。刘伯明呼吸加重,他愤怒地按下倍速键,亲吻持续了近七分钟。杨泓跟男人说完话把他推开满脸绯红的跑进了房间,男人起身时面容又超出屏幕,刘伯明除了得到一张模糊五官就什么也没看清。
男人没追进去而是去洗了个澡,然三小时后男人又从卧室出来洗了个澡。
今早清晨又有人去洗了个澡,杨泓睡到九点多才起来,出门时他精神不太好,揉着眼睛打哈欠,任由男人牵着出了门。
看完这段监控,刘伯明愣愣地坐了许久都不知该做什么,他想打电话问杨泓可又下不去话问,问他那个男人是谁吗?你怎么把他带到家里来?他健不健康?有没有什么病?以及昨天晚上他有没有欺负你?你早上出门时怎么精神不太好?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真的没有欺负你吗?
哥哥给你介绍的你不喜欢?这个你抗拒你不喜欢的男人就喜欢吗?还有纹身,这人真的是良好青年吗?
这些话刘伯明卡在喉咙里呜呜地响,他拿起手机想给杨泓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早就被他拉黑了。刘伯明心揪着疼,他捂着胸口喘气。
有水珠顺着刘伯明脸颊滚落,他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抖动,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因为刘伯明其实也没跟阿布见过几面,所以他对阿布长相不是很深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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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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