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宣殿中再无声响传出,只闻得殿外御剑飞行之声,弟子们念着口诀,专心修行。
渃舟玉眸微淡,眉间瞧不出喜怒。
白帝善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没给她半分逃离的机会,应是想起自己方才的轻薄之举,即便没有情丝,她也略有些避开白帝的眸光。
“你想如何?我这没有你所图之物。”渃舟问道。
“谁说没有,只要你将你的情丝归位,我便不计较你方才的轻薄之举。”
这便是白帝善渊的目的所在。
“我将情丝藏在了妖盒之中,上头施了咒法,只有妖族灵气复苏时,才能打开,你不如换个条件。”
渃舟淡淡说着,随手将指尖的情丝还给了白帝,她没有去细想白帝的情丝会亲近她的原因。
她只是在想此时该如何摆脱,白帝善渊对她的纠缠,渃舟静候着他的回话。
白帝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
“换个条件也成,日后你回妖宫,需带上我一道,不可让我守在宗门候你回来。”
白帝善渊观察着渃舟的反应,心中泛起片刻的紧张之意,渃舟愣了愣,用着很怪异的眼神望着他。
“你回妖宫因何要带上你?你住白帝山,而我居玄冥,两处隔天地之远又不同路。”
“这些你不必管,只需告诉我你答不答应?”
白帝善渊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渃舟不大明白他的用意,想起自己方才对他的举动,她不由得开始心烦起来。
“你想同去便同去吧!莫要暴露身份便成,若是小妖们知道你就是白帝,万一要打你出气,你可别求我帮你,我向来是护着她们的。”
白帝明白渃舟的意思,小妖们之前也说过,要好好教训那个退妖君婚书的仙族,他哪敢多言自己的身份。
好在世人只知他的仙号,不知他的名讳。
“你还有事吗?”
过了良久也不见白帝离开,渃舟似有似无的施法将殿门打开,这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白帝善渊咳了咳,似在掩盖什么,他低声故意说道:“今早你为沈怀沂下厨,那道鸡汤闻着很香……”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日的汤只有我没喝到,渃舟你下次……下次再熬鸡汤时,可否先让我尝尝?”
白帝略带请求的话在耳边响起,没有情丝的渃舟只觉这人难伺候,她化出仙君镇某一家面馆的景象,里头似乎也卖着鸡汤。
“我不会熬汤,今早的鸡汤是在这家铺子买的,只怕被笑话才倒进锅里热了热,你想喝就自个去买,那铺子还剩下不少。”
“你并非是特意为沈怀沂下厨。”
白帝心头一喜,看的渃舟云里雾里,这人的喜怒也变的太快了一些。
“今早莫名有了下厨的念头,做师父的待徒弟好也不奇怪,晋汐与远山也喝了鸡汤,你可别胡言我是为了某一个人。”
渃舟指了指天色,下了逐客令。
“白帝现在可以回你的洛神殿了吗?我明早还要下山去赚灵石,现在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你勿要耽搁了我的要事。”
白帝还欲说些什么,渃舟拂袖将他推了出去,青宣殿没了人,总算是安静了。
渃舟活动活动了手腕,看向一旁的无相剑,它颇为神气的靠近渃舟,似想说自个将白帝剑教训了一顿。
与此同时,白帝剑躲进了洛神殿,直到见了白帝善渊,他才委屈的靠过来。
因无剑灵,只是吸收灵气有了神智,它并不能人言,见白帝剑惧怕的模样,白帝善渊招手将它唤了过来。
“打输了?”
白帝剑点了点剑柄,算是答了话,本以为主人会安慰一番,却听闻白帝善渊尽是些幸灾乐祸的语气。
“输给无相剑又不丢人,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不知无相是神族之物,你一个仙器同它动什么手,吃亏了就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意施法。”
哄它的话没有一句,教育它的话倒是说个不完。
白帝剑颇为气恼的跑出了洛神殿,若是它能化人形,此时便是一副生气的模样,才刚出殿就瞧见无相剑从青宣殿出来。
白帝剑赶忙又躲了回去。
白帝善渊见它如此胆小,亦是摇了摇头。
“瞧你……竟害怕成这样。”
白帝剑颇为不服,又不敢真去寻无相剑的麻烦。
它指了指殿外,示意白帝善渊去殿外看看。
渃舟正好出现在洛神殿外。
“我要提前回妖宫一趟,你去不去?”
“当然去。”
白帝善渊立刻应下,跟上了渃舟的步子。
渃舟并未施法去往妖宫,而是缓缓朝未见山下走去。
“这不是去妖宫的路,渃舟你还有什么打算?”
“无相捡了张招贤令,说是古州王朝的太子晋佶招慕修仙强者,意图壮大古朝皇室,听说做其供奉,不必日日呆在长安城,只需皇室有难时来相助,那地方每月都有灵石相赠,我打算去挂个名字。”
古朝皇室是人间最为富庶之地,这地方不缺灵石,渃舟正打算再去赚上一些,靠自己得来的灵石也干净,妖宫从不做争抢他人之物的事。
趁这时候,渃舟正好去收收账,她在长安城置办了产业,此事也只有妖官子楚知晓。
见渃舟走进仙袍阁,白帝善渊不明所以,但瞧见其掌柜将灵石上交时,他亦是一惊。
“仙袍阁是你的产业?”
渃舟没有隐瞒,直言道:
“我一百年前化名阿渃开了几间铺子,见人族喜新衣,便置了个仙袍阁,生意还算不错,还有几家酿酒的铺子,以及几处当铺,我眼下已不缺灵石,但妖族修行耗费大,总也有用完的时候,多聚一些,也能让妖宫过上更好的日子。”
渃舟戴着面纱,偶有风起,她便施法将风挡了大半,她可不希望真容被瞧见。
既是御灵剑宗的宗主,又是长安城不见容貌的神秘幕后老板,这两个身份若让人族知晓,也是麻烦。
她向来谨慎。
待到最后一间当铺,其掌柜似得了件宝物,爱不释手的把玩了许久。
那支看似普通的金钗,其间似乎还闪着雷电似的淡淡道意。
瞥见渃舟时,当铺的掌柜赶忙将金钗献上。
“主子,三日前我收了一支金钗,你且瞧瞧是不是仙物。”
渃舟细细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
“只是半仙,还算不上是仙物,其主人命殒久,此物也暗淡了,不过对于人族而言,这雷电外露,也算稀罕物,是谁在你这当了此物。”
“回主子,是个小叫花子,没钱吃饭便当了此物,他说是捡的,我也没多算,就给了他十五万灵石,主子可是觉得亏了。”
“此物也配得上这个价,这金钗我收下了,那人若是要赎回,你再来寻我。”
掌柜的摇了摇头,只道那小叫花子说过不会再赎,渃舟便放心带走了金钗。
去往太子府的路上,白帝善渊见她一直瞧着手中的金钗,似乎很中意此物,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渃舟,我殿里也有一支金钗,它是凤凰族的圣物,比这支还要好上几分,我正好带着,见你喜欢……便赠你好了。”
白帝善渊从怀中取出凤凰金钗,小心翼翼的递向她。
渃舟一直注意着金钗上的雷电气息,突然瞧见晃人眼的另一支凤凰金钗,她眼前一亮,也道此物上的仙意不凡,但她并未收下,只是不解的抬头瞧着白帝。
“无缘无故的,为何要赠我一支凤凰金钗?”
渃舟淡眸合了合,侧目看向了他。
白帝善渊赶忙掩饰了过去,连目色也佯装着随意。
“人族常言金钗配美人,白帝殿都是男子配不上此物,此物正好衬你。”
“拾离仙官怎不是女子,你为何不赠与她?”
渃舟平静说着,压根没去看那支凤凰金钗,她透着暖阳去细观那道雷电的纹路,只觉熟悉。
“拾离是麒麟族的公主,我送她金钗恐让众仙误会。”
“送我金钗,他们难道就不误会了?”
渃舟没有去接,她正思索着这道雷电是哪处来的,有一句没句的回着白帝善渊的话,并没有发现他的失落。
看了人族的金钗片刻,渃舟恍然大悟。
她已探明金钗上的雷电,是人族飞升时才有的雷劫,渃舟顿时明白了什么,转头正要同白帝分享,却见他拿着凤凰金钗,心绪低落。
“好了好了……我收下就是了。”
白帝善渊侧目看向渃舟,温玉般的眸子似失了理智,他淡淡说道:
“你之前明知沈怀沂别有目的,却还是收了他给的妖若果,反倒是我的东西,你看也不看一眼,却将人族的破金钗当成宝贝。”
渃舟也不知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莫名对她有了不满,她本是不想理会他,但想到这一路白帝善渊待她还算不错,她耐着性子哄了他几句。
“日后我不收沈怀沂给的物件,只收你的可好,阿渊给的金钗,自然是最好的。”
白帝善渊怔了怔,瞧着渃舟的狐狸眼看了许久。
“你的媚术是不是还没解干净?”
白帝善渊可不信这是渃舟会说的话。
“渃舟,你不如再念几句清心咒。”
渃舟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很是登对的公子与小姐,将方才她妖识探到的景象映于白帝的神元中。
那位公子因瞧了几眼酒楼两侧的对联,让同行的小姐误会他在看酒楼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心中颇为吃味。
“你再瞧她,我便不嫁你了。”
那公子心中一急,自知解释不清,那位老板娘正挂着对联,他不想越描越黑,赶忙哄道:
“日后我不会看向旁人,只看阿泠一个可好,以阿泠的容貌,自是长安城最好看的女子。”
两人顿时和好。
渃舟一本正经的看向白帝,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同那个人族学的话,你瞧……对你学着说了一句,一哄就哄好了,真是管用。”
白帝善渊颇为无奈,谁让渃舟没情丝呢?她怎知这法子只有她说的,才会对他管用。
白帝善渊心中微动,上前替她将凤凰金钗插上,他眸中的情意,渃舟向来不知。
“此物很衬你。”
白帝温声笑了笑,一时移不开眼。
“像方才哄人的话,你学了不可用于旁人。”
白帝笑着牵起她,渃舟没有挣开,唯见眸中的不解又深了些许。
“善渊,你说的明白些,我情丝不在,未听的清楚。”
“你唤我阿渊,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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