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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要弑君!

药王谷清冽的空气,被皇家仪仗的肃杀与香炉焚烟的奢靡彻底搅碎。

谷口狭窄的山道上,明黄的伞盖如同乌云压顶,禁卫森然的甲胄折射着冰冷的光。

皇帝李崇,一身玄色常服,高踞于步辇之上,珠帘后的目光如同毒蛇,精准地锁定了药庐门口那道浴血挺立的身影——他的儿子,李玄。

李玄站在石阶上,后背箭伤崩裂渗出的鲜血,在玄色外袍上洇开更深的暗红。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线,唯有那双眼睛,赤红如血,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惊疑与即将喷发的暴怒,死死钉在步辇之上。

药庐内,沈昭身上那妖异的金光尚未完全平息,孙邈正全力施针压制藤噬反噬,生死悬于一线。

父皇此刻亲临,带着所谓的“生母遗物”?这绝非探视!是诛心之刃!

步辇缓缓停下。

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大太监高力士手捧一个紫檀木托盘,躬身走到李玄面前。托盘上,放着一方折叠整齐、色泽暗沉发黄的丝帕。

“楚王殿下,” 高力士的声音尖细而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陛下垂怜,特将云妃娘娘临终前所留血书,赐予殿下…以慰思母之情。”

云妃!生母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玄心上!那个在他模糊记忆深处,只有冰冷棺椁和一缕模糊温柔气息的女人!

他死死盯着那方丝帕,呼吸粗重,胸腔剧烈起伏,仿佛有无数利爪在撕扯。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猛地伸向丝帕!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丝绸。展开。

暗黄的丝帕上,是几行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触目惊心的字迹,字迹扭曲,带着临死前的绝望与怨毒:

“贱婢云娘,自知卑贱,蒙天恩垂怜,得沐圣泽。然身怀孽种,污浊龙裔,自知罪孽深重,百死难赎!此孽种非陛下骨血,乃奴婢被贼人玷污所生,留之唯污天家清名!奴婢以命相抵,求陛下开恩,将此孽种…永绝后患!勿令其存世,玷污圣听!贱婢云娘绝笔泣血。”

轰——!!!

李玄的脑子仿佛被万钧重锤狠狠击中!眼前瞬间一片血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即将炸裂的轰鸣!

孽种…污浊龙裔…永绝后患…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灵魂最深处!将他二十多年来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挣扎、所有对“父皇”那点微薄而扭曲的期待,彻底撕得粉碎!

“呃啊——!!!”

一声如同受伤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嘶吼,猛地从李玄喉间迸发出来!他身体晃了晃,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步辇上那张隐藏在珠帘后的、模糊却无比冷酷的脸!

记忆的闸门被这极致的羞辱和愤怒彻底冲垮!

无数被刻意遗忘的、冰冷刺骨的画面,如同锋利的碎片,瞬间涌入脑海,鲜血淋漓:

——刺骨的冰湖!年幼的他拼命挣扎,冰冷的湖水灌进口鼻。岸上,太子李璟得意的大笑清晰传来:“野种!淹死你!” 魏王李琰牵着的恶犬狂吠着,作势欲扑。晋王李琛抱着手臂,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杂碎。”

——阴暗的宫巷!他被几个太监死死按在地上,沾满污秽的靴底狠狠碾在他稚嫩的脸上。魏王李琰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给本王舔干净!你这野狗生的杂种!”

——空寂的皇子寝殿,冬夜寒风如刀。他蜷缩在冰冷的被褥里,发着高烧。内侍的窃窃私语如同毒蛇钻入耳中:“…云妃?就是个爬床的贱婢!生了个野种,死有余辜…陛下没亲手掐死他,已是开恩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欺凌、所有的冷眼、所有的践踏…根源在此!他不是皇子!他是皇帝眼中必须抹除的“污点”!是连生母都厌弃诅咒的“孽种”!

巨大的悲愤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吞噬了李玄所有的理智!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中只剩下刻骨的疯狂与毁灭一切的杀意!

“呛啷——!”

孤鸿长剑带着撕裂虚空的凄厉尖啸,悍然出鞘!冰冷的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指步辇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李崇——!!!” 李玄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第一次直呼其名,“我母…云娘…她在哪?!!”

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山谷都仿佛在颤抖!肃立的禁卫脸色骤变,刀剑瞬间出鞘!杀气冲天而起!

“放肆!护驾!” 高力士尖声厉叫,挡在步辇前!

“杀了他!给本王杀了他!” 步辇珠帘后,传来皇帝李崇冰冷而带着一丝快意的咆哮!他精心准备的诛心之局,终于引爆了这柄锋利的刀!他要看着这“野种”在疯狂中毁灭!

“拿下逆贼!” 禁卫统领厉喝,数名精锐如狼似虎般扑向状若疯魔的李玄!

剑光乍起!血花飞溅!

李玄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孤鸿剑化作一片死亡的寒光,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迎向扑来的禁卫!

他根本不顾自身防御,每一剑都指向要害!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瞬间便有数名禁卫溅血倒下!但他也被刀锋划破手臂,后背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石阶!

场面瞬间失控!玄甲亲卫与皇帝禁卫绞杀在一起!药王谷清幽之地,顷刻化为修罗战场!

“不要——!!!”

就在李玄不顾一切,试图冲破禁卫的阻挡,剑锋直刺步辇的刹那!一声带着巨大惊恐与决绝的嘶喊,猛地从药庐门口传来!

一道纤细、踉跄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混乱的人影,不顾一切地扑到了李玄身前!

是沈昭!

她脸色惨白如鬼,颈侧的金色藤蔓纹路因剧烈的动作而灼灼燃烧,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她甚至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却张开双臂,死死挡在了李玄与那柄指向步辇、饱含杀意的孤鸿剑之间!

“不要杀他!” 她仰头看着李玄那双赤红疯狂、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本能,“他是皇帝…弑君…是死罪!你不能…不能…”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李玄的动作猛地僵住!

剑尖,距离沈昭的眉心,只有寸许之遥!

那双燃烧着滔天恨意的赤红眼眸,在对上沈昭那双因虚弱和恐惧而涣散、却依旧死死挡在他身前的眼睛时,如同被滚烫的岩浆灼烧,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丝极其痛苦的清明,强行刺破了疯狂的迷雾。

她…在保护他?用她重伤垂死的身体,挡在他和弑君的死罪之间?

就在这心神剧震、剑势凝滞的瞬间!

“咻——!!!”

一道阴毒刁钻的破空声,从混乱战场的死角——一名伪装成禁卫的“惊蛰”杀手袖中暴射而出!那是一支通体黝黑、淬着诡异幽蓝光泽的袖箭!时机拿捏得狠辣无比,目标直指李玄毫无防备的后心!

太快!太近!李玄心神正被沈昭所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心——!!!” 沈昭瞳孔骤缩,惊骇欲绝!身体的本能再次超越意识!她竟猛地将挡在李玄身前的身体,狠狠向侧面一撞,试图用自己的肩膀去撞偏那支毒箭!

然而,她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噗嗤——!!!”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那支淬毒的袖箭,狠狠扎进了李玄因沈昭撞击而微微侧转的——左肩胛下方!位置险恶,距离心脏要害不过寸余!

幽蓝的毒芒,瞬间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扩散开!一股刺骨的阴寒混合着剧烈的麻痹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窜遍李玄全身!

“呃…!” 李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阵阵发黑!孤鸿剑“哐当”一声脱手坠地!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单膝重重跪倒在地!毒素发作之快,远超想象!

“李玄——!!!” 沈昭发出凄厉的尖叫,扑到他身边,看着他肩胛下迅速蔓延的幽蓝毒痕和瞬间灰败的脸色,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她自己濒死时更甚百倍!

“拿下!死活不论!” 步辇上,皇帝李崇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残忍快意!

更多的禁卫和惊蛰杀手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狞笑着扑向跪倒在地、毒发难支的李玄!

就在这千钧一发、李玄即将被乱刀分尸的刹那——

“嗡——!!!”

一股奇异的、低沉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沈昭的胸前爆发出来!

是那枚紧贴在她心口的藤蔓纹路玉玦残片!

只见那玉玦此刻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金色光芒!光芒不再是温润流转,而是如同狂暴的金色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将扑近的几名杀手灼得惨叫后退!

更令人骇然的是,沈昭颈侧、脸颊上那些原本妖异燃烧的金色藤蔓纹路,此刻仿佛受到了玉玦的强烈召唤,疯狂地向着她胸口汇聚!

金光所过之处,她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根根凸起,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金色烈焰中的神祇,又像即将被光芒吞噬的祭品!

“呃啊——!” 沈昭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这金光仿佛在燃烧她的灵魂!但她眼中只有倒在地上、脸色迅速灰败的李玄!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愤怒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守护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痛苦!

她猛地扑到李玄身前,张开双臂,如同最坚固的盾牌,将他护在身后!布满金色烈焰纹路的脸庞因剧痛而扭曲,却对着那些再次扑上来的杀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泣血般的嘶喊:

“不——要——碰——他——!!”

这声嘶喊,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

嗡鸣声骤然拔高!玉玦爆发的金光如同有形的屏障,猛地向外扩散!

那些扑到近前的杀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着金焰的铜墙铁壁,瞬间被狠狠弹飞出去!惨叫着撞在远处的山石上,筋断骨折!

就连步辇上的皇帝李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磅礴力量的刺目金光逼得眯起了眼!他死死盯着沈昭胸前那枚如同小太阳般燃烧的玉玦,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贪婪到极致的光芒!所有的算计、冷酷都被这光芒点燃!

“双钥共鸣…金藤护主…天工之力!果然是它!哈哈哈!” 皇帝猛地站起身,珠帘剧烈晃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狂喜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天佑朕躬!长生大道…就在眼前!”

就在这金光爆发、混乱不堪的瞬间——

“陛下!当心逆贼!”

一声清朗却又带着决绝杀意的厉喝,猛地从皇帝身侧传来!

是贺兰屿!

他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步辇,此刻眼中再无半分恭敬犹豫,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手中长剑,不再是装饰,而是化作一道夺命的寒虹,带着毕生功力,快如闪电,直刺皇帝李崇毫无防备的咽喉!目标,竟是要一击毙命!

“臣!贺兰氏遗孤!今日为前朝血脉!为天下苍生!诛此暴君——!!!”

怒吼声中,贺兰屿的长剑已至皇帝喉前三寸!森寒的剑气激得皇帝颈后汗毛倒竖!

“护驾——!” 高力士亡魂皆冒,尖声嘶吼!

数名隐藏在步辇阴影中的皇帝贴身死士,如同鬼魅般闪现,刀剑齐出,拼命格向贺兰屿的长剑!

“铛!铛!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贺兰屿这凝聚了毕生修为的必杀一剑,终究被皇帝身边最精锐的死士拼死挡下!剑锋被数把刀剑死死架住,距离皇帝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

“拿下他!” 皇帝惊魂未定,脸色铁青,厉声咆哮!

就在死士们欲将贺兰屿乱刃分尸的刹那,贺兰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然!他猛地弃剑!身体如同泥鳅般在刀锋缝隙中强行一扭,借着死士格挡的反冲之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金光爆发中心——护在李玄身前的沈昭扑去!

“沈姑娘!接住!” 贺兰屿嘶吼着,在身体被数把刀剑刺穿、鲜血狂喷的瞬间,用尽最后力气,将一截温润的、边缘带着新鲜断茬的暗青色断玉,狠狠塞进了沈昭因惊骇而微微张开的手中!

断玉入手冰凉!

几乎在接触沈昭掌心沾染的李玄鲜血的刹那,断玉上极其细微的纹路,竟与她胸前那枚燃烧的玉玦残片,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微光一闪而逝!

“呃啊——!” 贺兰屿的身体被数把长刀贯穿,重重摔落在沈昭脚边,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他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对着沈昭和李玄的方向,艰难地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混合着解脱与期冀的笑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说了两个字:“…地图…”

随即,头一歪,气绝身亡。

“废物!都是废物!” 皇帝看着贺兰屿的尸体和混乱的场面,尤其是沈昭手中那枚突然与玉玦产生共鸣的断玉,眼中贪婪更甚,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被亲卫死士拼死护着向步辇后退,怨毒而狂热的狞笑声在混乱的山谷中回荡:

“李玄!你与这身负妖力的前朝余孽妖女!皆是朕祭坛之上,开启长生大道的——钥匙!你们逃不掉!哈哈哈…走!”

明黄的伞盖在禁卫的簇拥下,如同退潮般迅速撤出山谷,留下满地狼藉、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药庐门口,金光缓缓收敛。

沈昭身上的藤蔓纹路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她握着那截染血的断玉,身体一软,倒在李玄身边,彻底昏迷过去。

李玄单膝跪地,肩胛下的毒箭幽蓝刺目,毒素侵蚀带来的冰冷麻痹感迅速蔓延。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皇帝消失的方向,又缓缓移到身边昏迷不醒、如同破碎琉璃般的沈昭身上,最后落在她掌心那枚与玉玦残片隐隐呼应的断玉上。

钥匙…祭坛…长生大道…

贺兰屿临死的眼神和无声的唇语…

巨大的阴谋如同深渊巨口,在他面前缓缓张开。

而他和她,似乎早已是这盘棋局中,注定的祭品。

恨意、疑惑、冰冷刺骨的杀机,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因毒素而逐渐冰冷的心脏。他伸出未受伤的手,用染血的指尖,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拂去沈昭脸颊上沾染的血污和泪痕。

“钥匙…?” 李玄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那就看看…是谁打开谁的炼狱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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