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如同地宫穹顶的巨石,沉沉压在李玄心头。
石门轰然闭合的巨响还在耳中回荡,母亲泣血遗书带来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眼前又横亘着师父孙邈那张布满皱纹、此刻却只剩下漠然与杀意的脸。
“交出沈昭和她身上的东西。陛下或可留你全尸,或…许你一个傀儡亲王之位。”孙邈的声音干涩冰冷,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师父!”李玄目眦欲裂,胸腔里翻涌着被至亲背叛的剧痛与滔天怒火,远比后背崩裂的伤口更甚百倍。
他将因巨大刺激而瘫软在地、浑身颤抖的沈昭死死护在身后,孤鸿剑呛啗出鞘,剑锋直指昔日恩师,“你也甘心做那老贼的屠刀?!”
孙邈浑浊的老眼在李玄赤红的双目上停留一瞬,似有极细微的波动,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不再言语,宽袖微抬,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毒芒的银针,毫无征兆地撕裂死寂的空气,如同毒蛇吐信,直取李玄身后沈昭的眉心、咽喉、心口!时机、角度、狠辣,皆是致命!
“小心!”李玄嘶吼,身体反应快过思维!他猛地旋身,孤鸿剑舞成一片光幕!
“叮!叮!”
两声脆响,射向眉心与咽喉的毒针被剑锋精准磕飞!然而第三针,角度刁钻至极,擦着剑影边缘,直刺沈昭心窝!
就在毒针即将没入沈昭衣襟的刹那,原本因悲愤交加而瘫软、眼神涣散的沈昭,身体深处那股属于“夜枭”的、刻入骨髓的杀戮本能骤然爆发!没有思考,没有犹豫!重伤虚弱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她猛地向侧面一滚!
“嗤啦!”
毒针擦着她肩头旧伤掠过,带起一串血珠,狠狠钉入她身后的石壁,瞬间腾起一股刺鼻的青烟!
“呃!”沈昭闷哼一声,肩头火辣辣的疼,却也因这剧痛和死亡的威胁,强行从崩溃边缘拉回一丝神智。她蜷缩在李玄脚边,剧烈喘息,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孙邈,恨意滔天——皇帝是主谋,李玄是刽子手之子,眼前这个“药王”,是帮凶!
“冥顽不灵!”孙邈眼中杀机暴涨!一击未果,他不再留手!枯瘦的身体爆发出远超外形的迅捷,药锄带着凄厉的风声,直劈李玄面门!
招式看似朴实,却蕴含着刁钻的内劲,更致命的是,他另一只手掌翻飞,数点肉眼难辨的粉末无声无息地洒向李玄口鼻方向——是迷药!
李玄旧伤叠新创,毒素侵蚀,体力早已透支,全靠一股狠劲支撑。他挥剑格挡药锄,“铛!”一声巨响,震得他虎口崩裂,气血翻涌!迷药粉末扑面而来,他屏息急退,眼前仍是一阵发黑!
“主子!”沈昭嘶哑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看到了李玄的摇摇欲坠,看到了孙邈眼中必杀的冷酷!皇帝要的是她身上的“钥匙”!不能让他得逞!更不能让李玄死在这里!
她不顾肩头剧痛,猛地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孙邈撒药的手腕!
“啪!”
碎石虽未击中,却精准地打在孙邈手腕附近的石壁上,碎石飞溅,逼得孙邈动作一滞!洒向李玄的迷药轨迹被打乱!
“找死!”孙邈怒极,药锄方向一变,带着雷霆之势扫向地上的沈昭!
“滚开!”李玄强行压下眩晕,双目赤红如血!沈昭那不顾生死的干扰为他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怒吼一声,不再防御,竟以左肩硬生生撞向孙邈持药锄的手臂内侧!同时,孤鸿剑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直刺孙邈心窝!
“噗嗤!”
“呃!”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李玄左肩被药锄锋利的边缘划开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狂涌!而他的孤鸿剑,也被孙邈在危急关头以药锄柄格开,剑尖擦着孙邈的肋下刺过,带出一道血痕!
师徒二人瞬间分开,各自喘息,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李玄左肩血肉模糊,脸色惨白如纸,全靠剑拄地才勉强站稳。孙邈肋下受伤,气息也紊乱了几分,看向李玄的目光,震惊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他竟真的为了这个沈家女,对自己下了死手!
“好!好得很!玄儿,你今日是要欺师灭祖了!”孙邈声音嘶哑,眼中最后一点温度彻底熄灭。
“是你先做了那老贼的屠刀!”李玄咬牙,每一字都带着血沫。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地宫深处,云妃骸骨跪拜的方向,那扇巨大的秘库黑石巨门,突然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整个地宫剧烈震颤起来!穹顶碎石簌簌落下,烟尘弥漫!
不是李玄或孙邈触碰!是刚才师徒二人惨烈的搏斗,劲气波及了秘库门前的机关!云妃以命设下的物理自毁禁制,被提前触发了!
只见秘库巨门两侧,几尊面目模糊的巨大石像猛地转动!石像底座裂开,露出黑黝黝的孔洞!
“咻!咻!咻!”
无数淬毒的短箭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覆盖了门前大片区域!
紧接着,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巨大的条石开始松动,眼看就要轰然砸落!地面也随之震动,几块巨大的翻板陷阱毫无征兆地弹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布满尖刺的陷坑!
“小心落石!”孙邈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李玄和沈昭,狼狈地向后急退,躲避着密集的毒箭和头顶砸落的碎石。
李玄一把拽起地上的沈昭,将她死死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石和流矢!一支毒箭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走一片皮肉!
“左!石像后!”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喊叫,猛地从李玄怀中的沈昭喉咙里挤出!她眼神因恐惧和剧痛而涣散,但目光却死死盯住一尊正在转动、即将发射第二轮毒箭的石像!在那石像背后与墙壁的夹角处,有一块颜色略深的石板!直觉!一种源于血脉深处、属于沈家守护者后裔对危险的直觉和对环境布局的某种模糊认知,让她在混乱中捕捉到了唯一的生机!
李玄没有丝毫犹豫!他完全信任了沈昭这声嘶喊!抱着她,用尽最后力气,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那尊石像!
就在他们扑到石像背后的瞬间!
“轰隆!”一块巨大的条石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激起漫天烟尘!
“咔嚓!”翻板陷阱在他们脚边合拢!第二轮毒箭暴雨般射空,钉在对面石壁上,发出夺夺的闷响!
死神擦肩而过!
烟尘弥漫中,李玄剧烈咳嗽,后背被碎石砸得生疼,怀中的沈昭更是气若游丝。他抬头,目光扫过秘库巨门——刚才剧烈的震动和落石,似乎触动了门上更深层的机关。只见那浑然一体的黑色巨门中心,莲花凹槽周围,竟缓缓浮现出一行清晰无比的、用某种荧光矿物镶嵌而成的古老篆文:萧氏血脉,沈门之钥,缺一不可,妄启者殁!
冰冷肃杀的文字,如同最后的警告,昭示着开启这前朝秘藏的两个必要条件:李玄的血脉,以及沈昭掌握的“钥匙”!
“双钥…原来是这个意思…”李玄心头剧震,瞬间明白了皇帝为何非要沈昭不可!她不仅是人质,更是开启这力量象征不可或缺的“钥匙”!
“走!”李玄没有丝毫留恋秘藏!母亲的遗命是毁掉它!当务之急是活着出去!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云妃骸骨朝向的方位——遗书中暗示的逃生水道入口!在石像后方的石壁上,果然有一道极其隐蔽、被藤蔓状浮雕巧妙掩饰的裂缝!水流声隐隐传来!
“拦住他们!”孙邈也看到了那行字,更看到了李玄的动作!他眼中贪婪与杀机交织,不顾头顶还在落石,猛地掷出手中药锄,带着凌厉劲风砸向李玄后背!同时袖中再次滑出数枚毒针!
李玄头也不回,抱着沈昭,用尽最后力气,狠狠一脚踹在石壁那道裂缝旁的凸起机关上!
“咔嚓!轰隆!”
裂缝应声扩大,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水汽扑面而来!
药锄呼啸而至!
李玄猛地将沈昭向前一推!“进去!”
沈昭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推进洞口,跌入一片湿滑的黑暗中。
“噗嗤!”
李玄自己却慢了半拍!药锄锋利的边缘狠狠砸在他后心偏下的位置!虽有内甲阻挡,卸去大半力道,但那沉重的冲击力依旧让他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同时,一枚毒针擦着他的小腿飞过,带起一道血线!
“呃啊!”李玄踉跄一步,几乎栽倒,却凭着钢铁般的意志,反手一剑劈开紧随而来的几枚毒针,身体如同受伤的孤狼,猛地扑进了那漆黑的洞口!
“李玄——!”孙邈气急败坏的怒吼被隔绝在身后落下的碎石之后!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
湍急的水流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刚刚跌入水道的李玄和沈昭狠狠卷走!李玄呛了好几口腥臭浑浊的污水,肺部火烧火燎,后背、左肩、小腿的伤口被冷水一激,剧痛钻心!但他死死咬着牙,双臂如同铁箍,将怀中早已失去意识、身体冰凉的沈昭紧紧抱住!
黑暗!只有耳边震耳欲聋的水流咆哮声!
这是一条狭窄、湍急无比的地下暗河支流!水道曲折嶙峋,犬牙交错的尖锐岩石如同潜伏的怪兽,随时准备将人撕碎!
“抱紧我!沈昭!醒醒!”李玄嘶吼着,声音被水流声吞没。他拼命蹬水,试图控制方向,但激流的力量远超想象!每一次撞击都像被重锤砸中!他用身体作为肉盾,死死护住沈昭的头和胸腹,后背、手臂不断被嶙峋的石块刮擦、撞击!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浊水!
“砰!”一块尖锐的巨石狠狠撞在李玄的右肋!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昏厥!他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靠着疼痛强行保持清醒!不能松手!绝不能松手!
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钢针,疯狂地侵蚀着沈昭的体温。她在剧烈的颠簸和窒息中,被刺骨的寒意激得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意识。
好冷…好黑…要死了吗…
意识模糊中,她感觉到一股强大而绝望的禁锢力量——是李玄的手臂!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碎进他的骨血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如同濒死的战鼓,隔着冰冷湿透的衣衫,重重地擂在她的脊背上!还有他沉重而艰难的喘息,每一次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
为什么…他还不放手…他应该恨她,恨她是沈家的女儿,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他应该像扔掉一件无用的工具一样扔掉她…
混乱的思绪被又一次剧烈的撞击打断!
李玄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沈昭能感觉到,他箍着她的手臂瞬间绷紧到极限,甚至微微颤抖,显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剧痛!但他依旧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窒息感再次袭来。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黑暗边缘,沈昭仿佛听到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沈昭…撑住…这次…我护你…一定…护住…”
是李玄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执念!
这一次…我护你…
祭天台的火光仿佛又在眼前燃烧…那次,他伸出了手,她却因为恐惧和混乱,选择了后退…然后…是那支穿胸而过的毒箭…还有坠落时,他眼中那清晰到刺目的、仿佛世界崩塌般的惊恐与痛楚…
这一次…他说…护她…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攫住了沈昭冰冷的心脏!
恨意如同毒藤缠绕,父亲的血仇,沈家的冤屈,与这个男人脱不开干系!可此刻…在这冰冷绝望的死亡之河里,用身体为她抵挡所有撞击、嘶吼着要护住她的…也是他!
他此刻的守护…是真的吗?还是…另一次冰冷的利用?为了她这把“钥匙”?
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河水,无声地从沈昭紧闭的眼角滑落。她分不清是恨,是悲,还是那被强行压下的、一丝可笑的震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湍急的水流终于变得稍缓,河道也略略开阔了一些。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回响,似乎是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
李玄的意识早已模糊,仅凭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力在支撑。他感觉身体像被拆散了又重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失血和寒冷让他如坠冰窟,视线一片模糊的黑暗。他机械地蹬着水,手臂早已麻木,却依旧死死抱着怀中那冰冷的身体,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终于,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借着水流,艰难地将沈昭拖上了一处靠近水道的、布满湿滑鹅卵石的浅滩。冰冷的石头硌得人生疼,但总算脱离了那吞噬一切的暗流。
李玄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浅滩上,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视线彻底模糊,耳中只有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地下河永不停歇的呜咽。
他用尽最后一丝清醒,侧过头,看向被他拖上来的沈昭。
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冰冷的石滩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得如同透明,唇瓣毫无血色,只有肩头和胸前的伤口在微弱地渗着血,染红了湿透的粗布衣。她双目紧闭,长睫沾着水珠,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
李玄想伸手探她的鼻息,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她死了吗?为了救他…不,是他连累了她…最终,他还是没能护住她吗?
“沈…昭…”他艰难地翕动嘴唇,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无尽的疲惫和失血的冰冷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她沾着水珠的长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黑暗,死寂。
冰冷的地下河浅滩上,只有两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声。水流在不远处呜咽,如同亘古的悲歌。伤痕累累的两人,如同被世界遗弃的残骸,浸泡在彻骨的寒冷与绝望之中。
沈昭在刺骨的冰冷和窒息般的剧痛中,挣扎着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地下河水微弱的反光。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身边那个同样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男人。
他侧着脸,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那张曾经冷硬如石刻的俊脸上也写满了痛楚和一种深沉的疲惫。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头上。
他为了护她,几乎被水流中的石头撞散了架…
恨意如同毒蛇,依旧盘踞在心间,啃噬着她的理智。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他是仇人之子,是皇帝手中那把沾满她亲人鲜血的刀!
可是…
为什么看着他此刻毫无防备、伤痕累累的侧脸,听着他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呼吸声,心口那冰冷的恨意深处,会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细微的波澜?是劫后余生的脆弱?还是…那黑暗中不顾一切的守护,终究在她冰封的心湖上,凿开了一道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裂缝?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们活下来了。暂时地,活下来了。
前路未知,追兵,孙邈甚至可能还有“惊蛰”,随时可能沿着水道追来。而身边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也是此刻唯一的…依靠?
沈昭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恨、悲、茫然、一丝微不可查的震动…种种情绪交织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她艰难地撑起一点身体,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冻得她牙齿打颤。她环顾着这绝对黑暗、死寂的地下世界,又看向身边昏迷的李玄。
活下去…才能找到真相…才能复仇…
一个冰冷而坚定的念头,压过了所有纷乱的情绪。
她咬着牙,忍着全身的剧痛,一点点挪动身体,靠近李玄。不是为了救他,是为了…取暖?为了…在追兵到来前,恢复哪怕一丝力气?
黑暗中,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他冰冷湿透的衣袖,动作僵硬而迟疑。
最终,她只是蜷缩着身体,尽可能地靠近那唯一能带来微弱体温的源头,如同两只在寒冬中濒死的幼兽,在无边的黑暗与刺骨的冰冷里,汲取着彼此那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之火。
地下河呜咽流淌,将这方小小的浅滩隔绝于世。
深沉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唯有两道微弱的呼吸,在死寂中顽强地起伏,预示着风暴并未停歇,只是暂时蛰伏。而在这绝望的依偎中,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