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县在淮州主城的正东边,车夫同他们说,因为要绕路和歇息,从京城出发到那里至少需要半个月。
一路上车帘都没放下来过,就算是突然下起了雨宋晏安都会很开心,尽管前些时日还会因为马车坐久了头痛。
快要到淮阳县的那日,一行人停在一条溪边歇息,准备在一番休整后,趁着天色还早尽快赶到淮阳县隔壁的桐丘县里过夜。侍卫检查了周边情况后停了车,宋晏安拉着关山河跑下马车到处看,最后在小溪边捡了个树枝划水玩,“关山河,有鱼!”
“你想吃吗?我给你抓上来烤了吃。”关山河已经把袖子捞起来了,说起来好久没吃过野味了。
“你怎么看着什么都想着吃?它游得还蛮快的,你抓得到吗?”宋晏安笑着说。
“戒备!”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叫声,还没等宋晏安反应过来,关山河已经把他从溪边捞起来塞进了马车里。这种事不常见,他们带的东西不少,里面不乏金银珠宝之类,一出京城就不时会被打劫,不过关山河应对这些很有经验,更别说是手下还有人的情况下。
从马车里抽出一把刀守在车前,“怎么回事?”关山河问赶来的侍卫。
“又是一帮劫匪,人不多,已经制服了。”侍卫也很头痛,自从进了淮州这地界,打劫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把他们的行程拖慢了很多了。但好在都是一些没什么手段的,今天抓到的这些甚至还有饿得皮包骨的,根本都不用打,“把为首那几个带过来。”他朝身后押着人的几个侍卫说。
侍卫把那几个带头的劫匪押到关山河面前,个个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饿得没办法才会来打劫的。
“怎么瘦成这样,灾情和暴乱不是已经平息了几月了吗?”宋晏安在车上拉了些车帘问,关山河说过外面有情况的时候不让他下车,他就乖乖坐在车上看着。
听到他这么说,其中一个绑匪冷哼一声,“也是,看你这模样定是别处来的少爷吧。淮州的灾祸何曾平息过?原先从京城来了个公主赈灾,那会是好过了,但也好过了不过半年,她一走,又回到原先那样。”接着就不说话了,也不知是饿了还是觉得说了没用。
宋晏安皱眉,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们吃的和银钱,但作为交换,可否与我讲明淮州的情况?不瞒你们,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若是清楚此地情况,或许可以规避很多不好的灾祸。”
那人听完立马答应了下来,从侍卫那里拿了许多银钱和食物之后更是跪在地上感谢,他们里面的人甚至是刚拿到食物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得宋晏安心里一痛。
“恩人,贱民可否把食物带回去给等在附近的妻儿吃,他们快饿死了。”有个把拿到的食物放在手中迟迟不吃的人说道,跪在地上求他们。
“叫他去罢。”宋晏安叫人再拿了些食物给他带上,转头对先前答应了他的那人说,“跟我讲讲吧。”
那人被松了绑,在原地对着他说,“贱民从淮州南面的平阳县来,名叫江迟,从小就饱受官府欺压,但那时还好,欺压得并不厉害,贱民家中也不算贫瘠,能供贱民读些书,只要不招惹到那些有权有势的刺头,按理来说还算过得不错的。可随着贱民年岁大了起来,官府的欺压与日俱增,两年前,一场水灾将庄稼淹的七七八八,贱民家中已然要揭不开锅了,官府的人却开始收更多的税,不给就抢,不仅抢粮,还抢人,所有他们看上的,都要拿走。”他将手握成拳头愤愤道,“贱民就带着一众弟兄逃离了家乡...”
话被打断,远处的侍卫又戒备起来,又来了一批劫匪,看模样不难猜出是方才放走的那个人带来的。原本在原地又是示好又是讲故事的那个绑匪头头江迟却突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向宋晏安刺去,被关山河结结实实地挡下后,又是一掌打到江迟腕处,匕首将那人的脖颈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向后飞了出去,几个侍卫向前将其重新押了起来。
另外一边不久后也平息了下来,侍卫来报已将再来的一批劫匪制服围剿。
“猜到了,如果是我,我也会叫人来把这一车东西劫下瓜分,那远比原先拿走的那一点好处要多得多。看来淮州的情况确实如我所料十分严重,”宋晏安对他说,“我不杀你,你别让人再来杀我了。”他们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成王败寇,那人再也没做挣扎,“你应该是京城来的吧,京城来的人都是这样,光鲜亮丽,高高在上,不过少有你这种长得又俊俏又聪明的,甚至还会对我们这样的人心软。放心,刚刚再来的那波人,已经是除了老弱病残之外最后的手段了。”他笑着说,后悔就不该暗地里让人回去叫人再来,想来也是死伤惨重。
“彼此彼此吧,你也不傻。好了快说快说,我还要赶路去淮阳县。”宋晏安悄悄藏了个地名在里面,假装很急的样子。
听到淮阳县那人果然一愣,“你要去淮阳县?”
虽然说这种自爆行踪的方式不可取,不过还是得知道一点那边的情况,“嗯,我其实是去探亲的,近来家那边没什么消息,父亲派我去淮阳县的祖宅那边看看。”说着便面露担忧之色。
“淮阳县去不得啊,小公子,”一听是同乡,江迟直接说了出来,“淮阳县已经没了,什么都没了,里面还有很吓人的东西。我们路过过那里,见城门无人看守便进去想找个地方歇歇,找点吃的,城里没有活人,街上也全是废墟,甚至还有怪物,我们损失了很多弟兄。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去了,你家里人肯定都没了,或者逃掉了,但肯定不会在淮阳!”
“什么!那我的大舅母他们岂不是......”宋晏安故作伤心,忽然又逗他似地突然笑了出来,“逗你玩的,才没有什么祖宅呢,我是去查案的。”转身叫了侍卫来交代,“立马给京城传消息叫增援来,进入桐丘县等待增援到后进入淮阳县。”
“你诓我!”江迟挣扎了几下,被侍卫摁得更狠了些。
“你不是也诓我了?虽说我不来自淮州,但在他面前我们也是同乡嘛,”宋晏安指着关山河说,“好了,我要走了,走之前再多给你们点粮食,都到这里了,你们应该是要出淮州了吧,但你们肯定要回来的,就算你们不回来,你们的子孙也会重新回到这片土地的。希望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淮州的所有奸人都抓走了,你们回来再也没有人肚子挨饿还挨打了。”说罢就拉上关山河上了车,一行人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去往桐丘县了。
“等等!”江迟被松绑之后冲要上马车的宋晏安喊道,“你是来查案的官员,你叫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关山河推着宋晏安往马车里进,生怕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宋晏安把关山河的手推一推,回他,“我叫徐佑音,如果还能见面,希望你不要再这么狼狈了。”明明是和关山河差不多的年纪,一个旅行,一个却是流浪,让人看着难受。
马车再次驶往前方,关山河看着外面拿着食物往回走的饥民和仍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江迟,有些不高兴地对宋晏安说,“你把名字跟他说做什么?”
“反正是假的,就当留给他做个念想吧,好歹我也算是来救他们的,人若是一直在没有庇佑和固定的住所的环境下艰难生存,是会做出比偷盗更过分的事情的。”宋晏安说,“之后我就不说了,不过你怎么不叫我名字了?”
“念不顺口。”关山河说,他真的对宋晏安这张脸叫不出除了宋晏安之外的名字了。
“好说,”宋晏安笑着把他的脸掰到面向自己的这一边,“看着我,念两百遍徐佑音和佑音。”
到了桐丘县,关山河已经完全可以熟练地叫宋晏安为徐佑音了,甚至对侍卫也可以张口就叫徐佑音。
嗯会不会以为晏安会被劫匪真的打劫成功呢,不会的,他的聪明和博学还是超乎常人的,同时又是国师和太子带大的,还被时央带着学了很多坏坏的怪怪的东西,包括断袖这个词就是从时央给他带的话本里知道的
写到黎民百姓就会很难受啊,作为普通人,多少都会被时代的浪潮卷入其中蹂躏的,但苦难从不是该歌颂的,该传唱的应该是人们反抗苦难的精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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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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