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昏睡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里,沈砚青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御史台的公务暂且托付给了副手,他每日亲自照看汤药,用温水替萧策擦拭手心,夜里便趴在床边小憩,稍有动静便立刻惊醒。
第三日傍晚,萧策终于彻底退了烧,意识也清醒了许多。他睁开眼,看到趴在床边的沈砚青,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熬坏了。他想抬手碰碰那苍白的脸颊,却虚弱得连指尖都动不了,只能低低地唤了声:“砚青。”
沈砚青猛地惊醒,见他醒了,眼底瞬间涌上狂喜:“你感觉怎么样?渴不渴?”
他扶着萧策慢慢坐起身,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又倒了杯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下。温水滑过喉咙,萧策舒服地喟叹一声,看着沈砚青忙碌的身影,心头又暖又涩。
“让你担心了。”萧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知道就好。”沈砚青瞪了他一眼,眼底却没什么怒气,只有掩饰不住的关切,“太医说你伤得极重,再晚一步……”他没说下去,只是握住萧策未受伤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萧策反手握紧他,低声道:“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的。”
沈砚青别开眼,眼圈有些红。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染血的令牌,正是那日从刺客身上搜出的:“黑石峪的刺客,是户部尚书李嵩的私兵。我已让人查了,他与前几日构陷你的宦官是姻亲,背后怕是还有人指使。”
萧策看着那枚令牌,眸色沉了沉:“新帝年幼,朝中必有宵小趁机作祟。他们动不了你,便来寻我的麻烦。”
“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交给我。”沈砚青语气坚定,“李嵩虽位高权重,但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我早有收集。只待你好些,便可呈给陛下。”
萧策看着他眼底的锐利,忽然笑了:“从前总觉得你身子弱,需要人护着,却忘了沈御史扳倒的贪官,比我斩过的敌首还多。”
沈砚青被他说得耳根微红,起身道:“我去让厨房炖些粥来,你刚醒,该吃点东西。”
萧策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他知道沈砚青要对付李嵩,必然要在朝堂上掀起一场风波,以沈砚青的性子,定会将自己摘干净,独自面对那些明枪暗箭。他怎么能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萧策的身子渐渐好转,已能下床走动。沈砚青白日里去御史台,夜里便来陪他说话,偶尔提及朝堂之事,也总是轻描淡写,只说李嵩那边已有松动。
萧策却从亲兵口中得知,沈砚青为了收集李嵩的罪证,几乎翻遍了户部近十年的账册,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咳嗽又重了些。
这夜,沈砚青刚从宫里回来,便被萧策堵在了门口。他身上还带着寒气,见萧策站在廊下,披着件厚披风,不由得皱眉:“夜里风大,怎么不多穿些?”
“你又咳血了?”萧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他看到了沈砚青袖角未擦净的血迹。
沈砚青一愣,随即别开眼:“老毛病,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萧策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大,“你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住,为何还要硬扛?李嵩的事,我可以……”
“你如今是戴罪之身吗?”沈砚青打断他,目光清亮,“还是说,你想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再被人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萧策语塞。
“萧策,”沈砚青的声音软了些,“我们各司其职,不好吗?你守着边关,我护着京城。你护着天下,我护着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萧策心上。他看着沈砚青苍白却坚定的脸,忽然明白了——他们早已不是谁单方面守护谁,而是彼此支撑,互为铠甲。
他松开手,指尖轻轻拂过沈砚青腕间的红痕:“好。但你答应我,不许再硬撑。若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嗯。”沈砚青点头,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
三日后,沈砚青在朝堂上呈上李嵩贪赃枉法、勾结私兵谋害太尉的证据,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新帝震怒,当即下旨将李嵩打入天牢,其党羽也尽数被清算。
朝堂上的风波平息,萧策的伤也渐渐痊愈。这日,他正在院中练剑,沈砚青端着药碗站在廊下看着。剑光凌厉,映着春日的暖阳,仿佛将那些阴霾都驱散了。
练完剑,萧策走到他面前,额上带着薄汗。沈砚青递过药碗,他却没接,只是看着他:“等过些日子,北疆彻底安稳了,我们去江南看看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春天,比京城暖得多。”
沈砚青握着药碗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他。阳光落在萧策脸上,映着他眼底的期待,像个盼着出游的少年。
他笑了,点了点头:“好。”
春风拂过,院角的桃花落了满地。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仿佛都化作了脚下的尘埃。未来的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彼此,便无所畏惧。
他们会一起去江南看春,一起在京中赏梅,一起将这跌宕起伏的人生,过成细水长流的安稳。因为最好的相守,从来都是你护着我,我也护着你,在岁月里,互为彼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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