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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阡禧城某茶馆。

厢内。

窗棂边独坐一人,银狼面具覆面,拿起青花瓷杯,摇摇头细抿道:“好茶。但,还是没有咸味啊。”

忽而,厢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来人身着浅绯色,低垂眉,脸庞瘦削,见窗边人独饮,倒是道了一声:“右贤王好兴致。”

“叶长史倒也是百忙之中赴约。”右贤王的声倒是戛玉敲冰,却摸不着内里夹着的心思。

叶长史——也就是叶擎云,毫无避讳地在对面落座,将一枚密函放于案上,指尖轻点其面,哂道:“我忙么,怎么比得上右贤王大人。”

“这就是……”右贤王两指夹过。

“舆图。”叶擎云不紧不慢地执壶为自己添茶,顺带给右贤王续上,“中原的茶,每一泡也许是不同的味道。得细细等水温,方显回甘。”

他抿了一口继续道:“嗯,这泡,果然甘味十足。”

右贤王听着,不可置否,看向窗外的郁郁葱葱,枝叶婆娑:“关中大旱已两年……可你瞧这阡禧城的草木,竟比愈发繁盛。真是……怎么都比草原肥沃的土地啊。”

右贤王转头对着叶擎云笑了一声,面具下的目光幽深如寒潭,“小小边陲,倒真算是个人间盛景。”

叶擎云见他还不进入正题,将茶盏推至一侧,语气一转:“右贤王,我为您提供了无数药人,我们的约定……不该迟了吧?”

却听右贤王自顾自讲了起来:“宁和四年,庄平帝李胤康御驾亲征。我还小。记得那时,苏和大汗率我苍厥铁骑突围,却被晏慎之、郑起等人围困四方。你们大穆人称之为‘四面楚歌’,我也学会了这词。”

“我们苍厥人啊,没有你们大穆人的人心叵测,也不懂你们的尔虞我诈,更看不清……你们的盘根的氏族关系养出的是什么血肉……”

右贤王一顿,黑瞳打量着叶擎云,见他眉目低垂,若有所思,继续道:“我们只信强者,只信英雄。族中有一人,若赢了我的父亲,若能带领我们打的了胜仗,就能割下我父亲的头颅,坐上大汗之位。于是,我的姑父,就这么做了。”

叶擎云听得心惊胆战。

右贤王举杯,与叶擎云对视:“可现在……我也想取而代之。”

“叶长史,你们中原的茶好喝,等事成之后,我请你喝我们的奶茶。”

“当然,这杯羹,少不了你的一份——叶英雄。”右贤王把英雄二字着重。

茶盏轻碰,瓷壁迸发出清越声。约,便敲定了。

密谈已毕。

右贤王摘下面具,拨开密函,阳光泄进舆图中,他笑道:“好一个艳阳天啊!”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啊。”姜渥丹仰头望天道,想着自来到这儿,除了那次奔赴胧月鬼市寻清棘花时因气候骤变淋了场雨,其余日子,竟都晴好如斯。

她伸个懒腰,继续鼓捣着手边的“稻草人”。虽说这时代的机关术远不及现代人工智能那般能自我学习、逻辑推演,但也足以提高些许劳动效率。

李蕴不知何时走近,笑道:“姜姑娘当真是奇女子。”

“称不上奇,”姜渥丹头也不抬,“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罢了。”

“巨人……姜姑娘的奇思妙想倒也是真切。”李蕴又笑。

闲暇时,姜渥丹还让晏邦彦雕了两个陀螺给喀莫和十一,两人便在院中比着谁转得久。绸缎飞舞间,人声鼎沸,像极了“岁月静好”四字落地的模样。

院中传来陈凤梧的喊声:“十一喀莫,去给我打些水来!”

这阡禧城,井多如星斗,走几步便有一口。泉水清冽甘甜,倒也沁人心脾。

姜渥丹思索时喜欢挠头,此刻头发已炸得像草垛。她低头一看,简直可称“蓬头垢面”。

晏邦彦递上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按在她额头为她擦汗,接着将陶碗捧到她面前,指尖还不老实地戳了戳她飞起的发丝。

她咕噜噜饮了几口水,抬头笑着道:“谢了。”

“谢什么?”晏邦彦凝视着她的眼眸,低沉却笃定道,“对我,你从不需要客气。”

姜渥丹莞尔一笑,低声应道:“好。”却在心里补了一句,是我也要谢谢你,有你真好。

姜渥丹饮完,伸手擦干了的唇角的水花,碗中边沿残留的水流下台阶上。一滴,两滴,三滴……滴滴答答……一天,两天,三天……七天。

“姜姑娘!姜姑娘!”陈凤梧托人辗转几方,依照姜渥丹的说的给李蕴抓了些药。

可……药效并不显著。

姜渥丹倒是想,那清棘花会有用吗?恰在此时,她余光瞥见檐角一只蜘蛛正辛苦织网。忽然,蜘蛛失足坠落,却被一根蛛丝稳稳牵住,悬在半空。

它几乎与架子上挂着的斗笠与白纱缠作一团。

姜渥丹看了一眼飘飘绸缎下的人儿,又听见李蕴房中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

她一把撵开那玩杂技的蜘蛛以及它的蛛丝,将斗笠与白纱取下,交织成一道幕篱,盖上头顶:“我出去找人。”

晏邦彦一听,急了:“你非得出去不可吗?那我陪你。”

“你人高马大,太突兀。不行。”姜渥丹回道,“等我回来。”

姜渥丹推开门,不回头地走了。

一出门,才知道,外面啊,已经变了天了——先帝驾崩的消息在大街小巷中传遍了。

丧钟响彻京城。

皇长子允昭年仅六岁,在百官悲声中登基,朝堂一时轰然。

小皇帝穿着厚重的龙袍,坐在尚宸殿上,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努力把背挺得笔直。

内侍高声宣诏:“奉先帝遗命,立皇长子安慕为帝,改元重辉,以承大统。皇太后柳氏垂帘听政,辅佐幼主,安平王李景鸿为摄政王,总理朝政,百官协心辅治。”

百官伏地叩首,高呼“万岁”。

柳太后穿着素白丧服,坐在帘幕后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唇角却在半剖白的阴翳中翘起:“国不可一日无主,朝政不可一日荒废。今起朝会,帝在帘前,哀家与摄政王共议政务。诸卿当恪尽职守,勿负先帝所托。”

帘前的小皇帝抬头望了帘后的母后一眼,似懂非懂。

李景鸿笑着对小皇帝微微点头,他便也学着点了点头。

李景鸿身披朝服,站在御阶下拱手施礼,笑不达意:“臣安平王,谨奉先帝遗命,不敢有失。”

宫钟长鸣,重辉元年自此肇始。

几日过去,李墉的人在各大药坊的守卫倒也松了些,倒是城门处的进出依旧管控严格。

绸缎庄离城门挺近。姜渥丹看城中出入,仍络绎不绝。

那通牒似乎只针对苍厥人,她便见一个金发络腮胡、骑着骆驼的硬汉大摇大摆地入了城,一旁佩戴银环、碧眼赤足的美人也没被士兵拦下来。

反正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这边疆并不少见。

但……前面这是……啥?乌龟?

只见那长龙最前面一人貌似是个光头,还披袈裟,他身后背驮着几大包的行李,远远看去,像是一只披着行囊壳子的万年乌龟精。

捎着这么多行李,结果only他一个?

姜渥丹顿感新奇,扫了一眼他,却也被他捕捉到了,于是,他也多看了她几眼。

她一惊,明明她的脸隐匿于白纱之下,但似乎那人的眼能透过这遮幕,看透她。

忙不迭地,姜渥丹立马转身,溜之大吉。

不怎么熟悉的城池,偏要去寻些熟悉的人儿。走吧,先去回春药堂。

结果一到那熟门熟路的老地方,姜渥丹却怔住了——原本的药堂已经改成了一家客栈。早先在城门前见过的金发胡人大哥、碧眼佩环的美人们,此刻正三三两两聚在客栈门前,进进出出。

奇装异服者比比皆是,姜渥丹反而不怎么引人注意。

她随手抓住一只路过的人,问道:“那回春药堂是倒闭了?我前些日子来抓药,那药方可好了,还想继续抓呢。”

路过的人看她一眼:“嘶,都说是好药方了,咋的,吃的量不够,没治好啊?”

“诶诶欸!就是这样。”姜渥丹觉得自己真是不够谨慎,她脑子飞速旋转,接住话茬,“我那个病啊,是皮肤病!你看看我这见不得人的样子,唉,而且啊,我这个病要长久打理,当时那掌柜承诺了我要让我半月来抓一次药叻,怎么就不见了!”

路人揉了揉眼,又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听你这声音,就知道你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是可惜了,哎呦,你没住这城里吧,不知道李墉想把这街上大大小小的药铺都吞并了吧,他真是个饥狼!吞了别人的银楼,吞了米铺!又想把这药铺也给吞了!以后,咱干什么,买什么,不会都要经过他的手吧!那手脏死了!听说他前几日还叫鬼市的人去收尸呢!”

“收尸?他杀人了?”姜渥丹眼珠子转转。

“可不!他仗着依附着权势,攀亲戚!横行霸道!欺善!”

“攀亲戚?他有亲戚做官?”姜渥丹问。

“他姓李啊!你想想!李啊!”路人叫姜渥丹凑近,在她耳畔道,“谁不知道这天下都是姓李的的!他可是攀附上了某个亲王!”

原来如此,姜渥丹想,莫非是安平王?

可那路人也一知半解的,说不个明白。原来,他自己也不清楚,也是道听途说。

最后那路人又想起她要买药,告诉她:“只能出城去堍坡买啦!有人说啊,那里有神医谢筠的徒弟!谢筠你知道吧?当年江南瘟疫,来谁都不好治,那些大官闪躲着远远的,生怕百姓给他们染上了,但是谢筠来了!她当时还是个小姑娘,倒是不畏惧那些烂疮,水泡,也不怕被染上,把他们聚在一起治疗呢,药膏都没让他们出一分钱,这才叫什么医者仁心啊!我倒是没见过她,但知道她最后来的……是这座城,之后便没了消息。”

啥?堍坡?

晏邦彦他们家附近?姜渥丹倒是震了一惊。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姜渥丹给路人道了一声谢,谢筠的徒弟?这么近的地方,还是得想办法出城。

她打量着这改过后的客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物,她要不……偷一个通牒来?

可是此招有点冒险,得细细筹谋。

她慢慢踱步,准备回绸缎庄。

路上还是那么喧嚣,她途经当时和晏邦彦卖木雕的杂铺街,看到有人坐在路边,摆着一个铺子,在卖糖人。

倒是各种神话的糖人都有,只是有些被晒化掉了,女娲,刑天,伏羲……各个惟妙惟肖。

姜渥丹在思考要不要给十一她们买几个回去,却定眼一看,瞧见了一个好像是鹰隼羽翼覆面的,拿着木制法杖的老太太糖人。她顿感好奇,这是……什么神仙?

“这是什么啊?”姜渥丹好奇走近问。

卖糖人的婆婆露出满脸风霜的笑,眼角的褶子像被日光熏皱的湖面:“这是……萨满!萨满能保佑离家的游子平安归乡,也能保佑你的愿望……不被这世道辜负。”

姜渥丹看着卖糖人的是个老婆婆,这个年纪了,没有享清福还在烈日下卖着糖人。

姜渥丹拿起来那个被日头晒得最面目全非的那个萨满,把铜钱递了出去,对那婆婆道:“这个吧。”

那婆婆哪里不知道小姑娘心善,褶皱都要沁出泪些来:“谢谢你,小姑娘。”

姜渥丹本打算离开却被婆婆叫住:“小姑娘占一卦吧。”

她微顿,转过身来。婆婆已从袖中取出一只陈旧的竹筒,灰漆斑驳。

民,扶乩,求残生渺茫一愿。姜渥丹懂。姜渥丹默不作声,伸手抽出一签。

竹签上书的字迹古奥且弯折,写的乃是苍厥文字。她瞥了一眼,看不大清,刚欲细看,那签已被婆婆稳稳接过。

婆婆看了一眼,然后玛尼玛尼轰了半天,凝视着她的墨玉眼,对她道:“你此生,会失去很多东西,也会得到很多东西。”

姜渥丹笑了笑:“人人如此。”

婆婆叹了一口气:“做你所想之事,行你所想之路,那条路,从来都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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