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长风莫停 > 第18章 松手

第18章 松手

孟时清愣了愣,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会是这个。

他略微狼狈地移开眼:“能不说么?”

谢云阑没有追问:“行,那你在这儿等着。”

他想起来什么,关门前和云楼说:“去找点果酿。”

孟时清试探问:“能喝点烈的么?”

“不能。”谢云阑瞥他一眼,“你腿伤未好,那治疗的药本是不能喝酒的,让你能尝点果酿已经不错了。”

其实那药没什么忌口,只是谢云阑隐约记得孟昌含说过他酒量不好。

孟时清勉强答应。

门关上了,云楼转身去了后院。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屋里的灯灭了,谢云阑打开门,一袭白衣在月光下十分醒目:“我带你去凉亭吧。”

孟时清抿唇:“湖边不是有棵大树,我想在那看。”

谢云阑看看他:“也行。”

晚上风有点凉,谢云阑身上却没穿外罩,孟时清被他推到树下,仰脸问:“谢云阑,你这样穿不会冷么?”

“习武之人,体内自有真气流转,不怕冷。”谢云阑回答。

孟时清其实知道,不过是装体弱装了好多年,连他自己也有些信了。

云楼回来了,把果酿放在小板凳上,开了一壶,倒进杯子里,递给他:“五公子,这个是葡萄味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孟时清闻了闻味道,清甜里带了些微酸,朝他颔首示意。

谢云阑站在几步开外,细心问道:“你二哥会的剑法是什么?我看看会不会。”

“我也不知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孟时清含糊不清地说。

谢云阑想了想:“那我给你看看我的剑法。”

他双手一上一下持剑,剑柄竖直向上拔出,做了个标准的起剑。

孟时清抿一口酒,眼前忽然起了层雾。

他有些看不清谢云阑的脸,等对方再转过来时,看见的竟然是年幼时刻在脑海里的面孔。

是宁王。

“醒宜,别再哭了,爹爹给你舞剑好不好?”宁王彼时蹲在他面前,笑着指手里的长剑,那是玉质的剑鞘和剑柄,色泽温润,冬暖夏凉。

赵醒宜好奇地望着长剑。

宁王也有个起手势,不过和谢云阑的不太一样。

宁王自小在宫中生活,会的剑招也是偏温和一些的,更多是学来耍酷的花招,攻击性强不强没见过,但只要耍出来就会引起一片尖叫。

孟时清小时候不懂什么叫剑招,只知道长剑生风,风起花落,每次爹爹舞剑时就会有漫天落英,他拍着手笑,捡起花瓣,要等过一会儿爹爹回来时,别在他头发丝里。

他那时候就在想,自己长大后也要学剑,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可惜世事无常,他变成了那个永远需要被保护的。

白衣翩翩,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发出寒气,无数落叶从枝头飘落,竟是和多年前的回忆重叠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谢云阑已经走到他面前,大拇指轻轻抹上他脸颊,轻声询问:“怎么哭了?”

孟时清恍然惊觉,抬手碰了碰快要干涸的痕迹。

他说不出话来,只好笑着说:“你的剑真好看。有名字么?”

“它叫长风。”谢云阑半跪在他身前,好使他们平视,“你看上去不太舒服,别笑了吧。”

孟时清心里一颤,开始畏惧和他对视。

谢云阑试探着伸出手,把他拥在怀里。

不是要把他抱去哪里,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

孟时清压抑多年的委屈忽然就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涌出,怎么挡也阻挡不住。

他无声地哭着,把头埋进谢云阑的衣服里,眼泪尽数蹭在布料上。

布料再细腻也刮得人脸上生疼,他浑身颤抖,情绪根本控制不住。

谢云阑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月光洒在他们交叠的发丝上,宁静美好。

孟时清哭着哭着没了动静,过了好久才吸了吸鼻子,拿起手帕擦拭眼角。

“抱歉,我有点没控制住。”他深呼吸一口气。

谢云阑低声说:“你其实不用在我面前控制你的情绪,自然也不比为此感到抱歉。”

孟时清移开眼,不小心看见了谢云阑身前那一大片水渍,原本悲凉孤寂的情绪散了大半,略微尴尬地轻咳一声。

被子里的酒早就不知道洒到哪里去了,他索性端起壶一口闷下,被呛到又咳了好几声。

谢云阑顺着他的背,等他缓过劲才问:“你是不是想家了?”

孟时清这次有了经验,又闷一口,总算没有再被呛到。

他不作答,谢云阑也猜到了意思。

可是,丞相府孟时清才去过,就算想念也不至于跑来找他一个外人痛哭。

想来,他想念的,并非丞相府。

那还能是哪里呢?

谢云阑忽然想到白天,孟时清口中提过的师父。

算是一个长辈。当他是师父。

那人应该和他相处过的时间不短,并且肯定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

导致孟时清暂时与他无法相认。

可,若仅仅是长辈,为什么又无法相认呢?

孟时清仅仅是孟家的五公子,按理来说,他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做什么都是不用怕的。

谢云阑心里又多了些谜团,他暂时抛开不想,只一心安慰孟时清。

孟时清一紧张就喜欢找点什么事干,尴尬时也如此。

这会儿已经快把手里那一壶都喝完了。

谢云阑抬手拦了下:“慢点喝,喝太快会醉的。”

孟时清嗯一声,乖乖把酒壶放下去,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谢云阑察觉到他要分开,主动退开半步,扶着他肩膀,免得这人突然没了依靠点栽倒。

孟时清大概是借酒壮胆,又看了眼酒壶,回头看向云楼:“能让他走么?”

云楼露出点受伤的表情,在谢云阑视线扫过来时恢复正经,没入黑暗。

孟时清学会了谢云阑毫无铺垫的问法。

“你在查宁王旧案。”他看似疑问,语气却是陈述。

谢云阑抬眼,手里下意识握紧剑柄,没出声。

孟时清笑了:“若是我与你立场对立,你现在会杀了我么?谢云阑。”

“……不会。”谢云阑压低声音。

“那你就放任我走了?”孟时清微微歪头,“不怕我对你不利么?”

“我不会让你走。”谢云阑像是开玩笑,“若是立场相反,我会把你软禁起来,锁在房间里,等我翻了案子再把你放出来。”

孟时清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但他笑了笑,无所谓地略过这个话题:“那看来我给你省了很多心。”

谢云阑看着他:“你背后是宁王的人?你这几天办的事也是关于这个么?”

“你好聪明。”孟时清感慨,“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这么简洁地谈论过了。”

他想一下:“我师父是宁王旧友,我受他所托,要查清宁王的案子。”

这话也不算假,常涂年教了他下棋,自然就是他的师父。

只不过并非受他所托而已。

谢云阑指腹在剑柄上划一下:“方便说你师父的名讳么?”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翻案。”孟时清轻声说,“进京第一件事就是打探宁王的消息,专门派人潜进大理寺,借着查军饷案的由头抄录所有与宁王有关的卷宗内容……谢云阑,你胆子不小啊。”

他所有的动作都被孟时清知道了。

谢云阑瞬间警惕:“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背后有人啊。”孟时清毫不避讳地笑,“你不是知道了么。”

谢云阑沉默一会儿:“我是受老师临终所托,要为宁王翻案。老师一直觉得宁王是个好人。”

他察觉到,孟时清只说要查明案件,却没说要翻案的事。

他们的立场,似乎不太一样。

孟时清轻声问:“一定要翻案么?万一宁王当真行径有愧,你也要翻么?”

谢云阑怔愣一瞬:“老师的眼光不会有错。”

孟时清一时不知该羡慕他还是羡慕他的那位老师。

“你的老师……贺辞序,是么。那位前朝京科状元。”他低头,“那我们算是一路的。”

“你不该参与进来。”谢云阑沉声说,“你好好当着你的孟府五公子,掺合这些事做什么,当真是嫌命不够长。”

他故意把话往厉害了说,想要孟时清被他吓住。

可孟时清垂了眼眸,低声说:“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本来也用不着活那么长,若是死了这案子就能翻,我也无所谓。”

谢云阑蹙起眉。

他以往只当孟时清少年心性,被腿疾和亲人之死绊住手脚,没想过他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

“你好像很意外?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孟时清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原来真的从来没有人能理解我。”

连谢云阑也不知道。

他笑着笑着又有点委屈,抬手抹掉眼泪。

谢云阑问:“为什么会这么想?你那师父救过你的命么,值得你这样报答他。”

“算是吧。”孟时清答,“若是没有他,你便不会见到我了。”

谢云阑想起来,孟时清四岁以前是养在其他地方的,直到四岁多才来到京城。

所以,他师父是那时候的事?

“可是你如今的人生本该有更好的选择。”谢云阑握上他的手,“若是你信得过我,把一切交给我即可。”

“你图什么呢?”孟时清没抽出来,有些懊恼,“你本来也不必管这闲事,不都是受人所托,凭什么要让我躲着?”

谢云阑轻声说:“我只是想让你安心生活,不必牵挂这些烦心之事,别无他意。”

孟时清忍不住问他:“谢云阑,你是不是照顾过很多人?怎么这些哄人的话张口就来,也不看清楚对象是谁。”

“是你。我知道。”谢云阑说,“我从没照顾过其他人,你是第一个。”

孟时清愣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心脏又开始隐隐不对,跳动得比以往每一次都剧烈,跳动声清晰地传入耳朵,充满了整个世界。

更加奇怪的事,这句话说完,他心情似乎回转许多。

到底是哪个字眼戳到他了。

酒劲上来,他有点头晕,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抚在心口。

谢云阑蹙眉:“不舒服?”

“没有。”孟时清闭了闭眼,失重感从脑海深处传来,就像每一次梦境结束时,即将踩空的那一脚。

他茫然地感受着掌心下的跳动,喃喃地说:“有点心悸了。是不是刚才酒酿喝多了。”

温热的手心搭在他手腕上,孟时清本能地抓住他,颇有些不自然:“你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谢云阑的声音忽远忽近的。

他低声嘟囔:“我才没有发烧呢。你别离我这么近。”

“为什么不让离得近?”愈发温和的嗓音几乎贴在耳边。

孟时清头皮微麻,想躲又不知道可以躲去哪,仿佛被下蛊一般,低低求助:“我心脏跳得好快……你离远一点行不行。”

“……不太行。”谢云阑听着这几乎相当于表白的话,心跳快要溢出来,轻声哄他,“你知道为什么跳得快么?”

孟时清有一种被逼到无路可退的错觉。

明明他一直靠着椅背。

手腕还被抓着,他没有力气挣脱了,甚至因为头晕,要借着手腕上的力靠在谢云阑肩膀上。

“不知道。”他想要摇头,失重淹没了他,只好用语言表达出来,“我已经好几天这样了……可能是病了?我——”

“你看着我。”谢云阑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孟时清抬起眼,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人:“怎么?”

一袭白衣,模糊的容颜,同样半蹲的姿态,温柔的话语。

脑海里的声音近乎魔障一般:“醒宜,别再哭了——”

他又有点耳鸣了。

谢云阑看见眼前的人忽然又哭出来,明明自己还没说什么,这人就已经溃不成军。

眼泪太多了,他抹都抹不完。

这以后可该怎么办。

他拍着孟时清的背,耐心地安抚,过了很久,怀里的人慢慢没了动静,呼吸均匀,是睡着了。

谢云阑腿有点麻,起身,袖子被扯住了。

他低头一看,孟时清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眉头微蹙,睡得不太安稳。

谢云阑没再推轮椅,径直把人抱起来,去了孟时清的卧房。

他本想着,把孟时清放在榻上就走。

哪知道这人一抓住什么东西就再也不肯放开,他又不敢用力去拽,只好在榻边坐下来,低声轻哄:“你松手,我就在这儿,不离开,好不好?”

孟时清眉心始终没有松开,他应当还有点意识,将手里的衣袖攥得更紧了些。

谢云阑实在没有办法,想着再问最后一次,若是再不松手,他就只好在这榻边凑合一宿了。

没成想,这一遍说到一半,孟时清就睁开眼。

谢云阑话语一顿,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完。

孟时清眼里有层轻雾,显然不是清醒的时候。

他像是在说梦话:“你也要走么。”

谢云阑动了动袖子,想让他领悟到自己的意思。

孟时清笑了,他的笑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开心时会笑,伤心时更要笑,越难受笑得越开心。

“你也要走。”他轻轻重复,“谢云阑,连你也要走。”

他像这十数年来每一次梦里一样,很轻地松了指尖。

十八年前,赵醒宜背后站着的是孟德沧。

十八年后,孟时清背后是冰冷的床榻和陪伴了十数年的轮椅。

他没有任何要继续挽留的意思。

连一句“别走”都没有说出口。

谢云阑看见他默不作声闭上眼,忽然想通了他为什么会那么悲观。

若是一个人被放弃过许多次……

他觉得孟时清有点残忍。

为什么不试图挽留一下呢。

明明他知道,只要挽留,没有人会不心软的。

面对常涂年的孟时清,怕他心软,更怕他不心软。

与其被强硬地掰开手,不如主动放开。

等到日后相见,还能体面地客套几句。

孟时清看见白衣,恍惚间又看见了爹。

小时候年幼不懂事,一直到爹临走前还抓着他的袖子,想来最后也是趁他睡着被掰开的。

如今……也没必要。

于是他松了手,一点力道都没留。

可谢云阑却不走了,结结实实坐在榻边,俯过身,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片衣角就这样躺在孟时清毫无力气的手心里,皱皱巴巴的,从天黑躺到了天明。

开始酸涩,开始暧昧!

感情线包甜,就是醒宜个人成长方面可能会有点点酸[比心]

醒宜和若止都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但他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松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婚内上瘾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