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下来的时候,我们已在山中走了一天的路程。适当的休息,然后便在山中找了一家小旅馆。晚上就在这儿休息,再做明日的打算。他也终于像有个可以缓冲的余地了。店家在两楼处给我们一间房,带我们上去。昏暗的楼梯,我们只能小心地走着,店家也让我们小心点。便来到两楼的房间。山里的环境条件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所以我们将就一晚上,等出了山就会好些。房间里潮湿发霉的味道,两张超级小的床摆放的位置刚好,处于中央位置。白色的被套有点发黄,衬着灰暗的灯光更显得陈旧。桌子,椅子都在掉漆,斑驳的痕迹。简陋的电视柜上放着的电视机古董一般,巨大的壳子。毕竟都是从那个年代里走出来的,只在想如何去保留这份存在呢?狭小的浴室里,铁锈附着的水龙头,水管。镜子倒像是涂了层面霜,人影都是模糊的,拧开水龙头,一股小水想流出来,又不想流出来,有点滑稽。水有点清凉,还是可以洗漱一番,生活如此的时光,像早年的经历,还不算太艰难。
时候尚早,山中却比外界暗了许多。清楚地听到处面虫鸣鸟叫。我们坐在窗边,望着外边看不清况的环境,只有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才会显得落寞,萧条。或者在每个人走后,生活就已经变了样子。他说,用了这么几年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调整过来了吧。我继续看着天边的夜色,像要去看透些什么一样,他接着说,你这三年就这样走,走了这么多地方,找寻曾经的回忆,还是放不开,毕竟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道,可是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点时间又算什么呢?他过来又手放在我的肩头上说,我明白,这么多年来,你们的生活,照着你的内心,放下的是谁,你走过无数的地方,有时候我陪你走过,而更多的都是你自己走的,深有体会吧。我说,我始终放不了,那段时光,那样的日子里,现在年纪大了,就觉得特别深刻,好像也会成长一样,扎根到很深的地方。我抓住他的手。还是熟悉的动作,照着一个方向来回地刮动。他知道我保持这个动作有多久,一直都是如此,未有任何改变。
如今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只有在岁月流动的空间中找寻着点滴应有的权利。一路上不停地走。擦肩而过的,他的身影,变化未变都与之前的场景不再符合。是否记忆力也在退化。不知在哪天,他说过什么,我承诺过什么,始终无法想像起来。我看着时间流过的痕迹,再看他的脸庞,年轻时的迹象都没有了。只剩下被岁月打平的圆滑。我说,还记得当时我离开你的场景吗?他沉默很久,也像是用很长的时间才能回想起来。他说,其实你自己做的决定,当时我们都年轻,都想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我没有那么多理由去阻止。接着他又说,我心里很清楚你们的关系。从那个时候起往后推的几年时间里,你们就在一起了吧,很多时候我还是能感觉到,你去往其他城市开始频繁地增加,说明了很多问题。我听着他说起的话,时光倒流许多年,都不会后悔当时做过的决定。即使倒回去秤新再去选择一次。我说,我一直没有后悔当时的决定。那夜我们站在海边讲了很多,关于从前,关于以后,都讲过了。
海风吹过我的面孔。多少年后我还清楚当时的场景。我们站在这个地方,好像从我和他认识起,就会一直站立于此,都没有去改变场地。我对他说,我明天就要离开大连了,去往一个新的城市生活。他听着我一直说一直说,不间断的。他一句话也没有插入。我说,这几年从学生时代到工作,你一直都照顾着我,很少能遇到像你一样的人了。有时候总有种舍不得,就像他如果能稍微挽留一下,我也许就不会离开了。然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远方始终还有一个我。他对我的好,似乎所有的人都会明白。包括我在内也明白一种含义,其实我们都没有说出口。他说,工作方面的事,帮你做完最后,就不要再来了,明天你还要去往下一个地方,记得到那边后,给我发一封辞职报告,基本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我望着这海面,波涛翻滚,也许我们在那刻起还有未说完的话,都将被卷走,带到不自明的彼岸。
我问他,我离开后,你当时没有想过其他的吗?他说,当时公司刚起步,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加之你又离开,我的任务突然加重了,很多事情都不允许我去想,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事件总会产生负面影响,而说起来的话也很多,只是此刻又以何种态度直面当年的境况。有时候就想忘记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一段生活。也许回不去的时光,还有回不去的场景,都与此刻的人和物没有关系了。我说,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今已经这么累了。没有继续交谈下的必要。我钻到潮湿的被窝里,闻着发霉的味道,内心里面积压着的疲惫,在浅浅的梦境里扎营。期间我感觉到他轻轻地触碰我的脸,他好像说过什么,只是都不太记清楚了。那只是像梦,又像现实,说不来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想起了你的脸——煦然。
沉迷于夜色的孤独中,只有在有限的空间里,两个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浅眠一直是困扰着我的一个最头的事。我有时候会在这样的浅眠里挣扎着醒过来,有时候又在这浅眠中无法醒来。如此的环境里,我迹是费了巨大的力气来脱离,而我在这小旅馆里灵魂时挣扎的。另一个我在这小小的床上做着前后的翻身。有时候还会用手机支撑着身体,通常手机还是一闪一闪的,我还能看清屏幕里的图片,多年都未曾变化过。那时候我们的旅程,单纯的旅程。感觉到身体太累了,前后翻身不知几周,我只是想醒过来,想脱离这样的梦境,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像要脱离这个空间,去往另一个空间里的此间屋子里,做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没有任何存在。我知道他在我身边的床上睡着,我想叫他来帮我,奈何我开口讲不出话来,这该死的场景,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什么候。没有任何期限。
突然挣扎着起来,顺手就去开灯。开启的瞬间,周围昏暗,原来我居住在如此小的空间里。他也坐起来,部我发什么了什么。我说做了奇怪的梦而已。此时已经全身没有力气,所有的力气都用到了梦境里面和挣扎中了。我无力再去讲任何可以形容的场面,世界此刻都是空洞的。在我眼中不存在的东西消失了,完全忽略了周身。他起来蹲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然后紧握住我的手说,看情况你没有自说的那么好,可能你真的是太累了,适当地去放松自己,不要把自己绷的太紧了,有什么事,至少我还在你身边。我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通过我的手传到我的周身。这刻,我还是不能够离开他。走这么长的路,他让我的这些天变的平静,而有足够多耐心去面对这流走的日子,这刻他就在我的身边。静静地,像久远之前,站于海的那边,那抹身影。只剩下海浪的节拍,呈有规律的动态。回想起来,我才紧紧抱住他。
后半夜我们居然睡到同一张床上来。他抱着我让我安睡。也许真的太累了,他就这样抱着我,我便睡着了。我能听到海浪的节拍声。我们第一站的地方。他投身的倒影,都没有消失在我的脑海中。我记得他说话时固有不变的动作,多年形成的习惯,嘴角不自觉上扬,像有点带着笑,眼神里特别明亮。第一次问我是哪个专业的同学,我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日语。他说自己是国经的。那是我们第一交流。他说,我叫陈末纪,你们。我说,至风。简短的词都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没有半点感情,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时光变迁后,我们才始于这脚步下的距离。大抵那时候,他和我说过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开始。年少时的岁月,倒退多少年后,都会显得那般单纯。直到现如今,他还是这般待我,完全没有改变。时间让我认识了他,而他对我产生的那点感情,让我无以回报他。就如他第一次告白于我时,我的拒绝一样。又能有多少个第一次重来呢。也只有第一次和他说话,第一次陪我走这么远的路,第一次睡在我的身边。陈末纪,我该始终记住你的一切。那些关于我们的记忆终将会消失,唯独那几个第一次还能重现。
时间流动的时候,我们前行之处的地方,倒也显得特别平静,直到遇见他的同时,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所有的事情都在几年前结束了。这几年我一个人走过许多城市,去当初我们初识的那条马路上,去我们只过的城市,住当时我们一起住过的那间相同牌号的旅馆。某个乡间田野呼吸过清晨新鲜的空气。以及那些过往而不及的日子里,这刻的我是泪流满面的,就是过去再久远,都是如此。这夜里迷漫起的色调,周围的味道,绝对不是你。另有他人。我认识那个人,他在我的边上,从年少起的时光里,既定的场景,我们站立的位置。突然觉得那么久了,走过属于自己记忆的时光,回头看到你消失的那刻,许久的时光里无法接受的事实,至少这一刻我还是不知道你埋藏的地方。原来都那么久了,方向地点,到具体的位置都不清楚,算一算都那么久了。
清早是从一个地点的梦里醒过来,他依旧熟睡于我的身边。那眼角,嘴角,眉梢。动作的变幻都曾出现于眼前。他知道的事件,不知道的事件,告诉我的结果,等同的观念,来到我的身边。从前到现在,每个时刻钟,固定的变化,想来也已经许久了。似总有在这时才想到以前。学校每个教学楼前,操场,球场,动作。还能熟悉起来的动作。那年开始,结伴在学校的网球场上流过的汗水,挥舞球拍的动作,动作灵活的奔跑,球飞身在周身的弧度。合适的时间里,合适的地点,说起学校的周遭。未来的憧憬,只在突然的表象下,明白事情原来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创业时的困境,我投身的帮助。某一天,他成功了。我没有看到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至少他说的工作的重要,他是付出了许多。我轻轻拿开他的手。同时,他也醒过来了。我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你一儿。我起身来到那个小浴室里,做简单的洗漱。冰凉的水滑过我的掌心,流动的过程却是那般明了。在一刻间全总便清晰明了起来。世界开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收拾完后转头便看到他一直立于门盯着我。我说,我已经好了,你也收拾一下吧。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过来抱着我。也许我们所能说的有千言万语,但此刻都在无言中。也不知道多久,用了多长时间,或许是迄今为止最长的动作,用最长的时间,原来我们有过悸动的一刻。也有过彼时说过的情话。我说,快点收拾吧,我们赶的路还有很长呢。我拍拍他的背,示意着他放开我。他说,跟我回去吧,不要再这样居无定所地流浪了。我听着,也许是时候,也许又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我说,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有些东西我承受不起。他放看着我,但是我终不想为此事跟他起争执。因为这些都没有必要。即便如我们都没有错,生活只是被我这样无意间选中了。不知如何能改变,试想一下,生活轨迹变动,周身至亲的人都远离,自己的心态还能如此平静吗?我没有这样的生活又能如何去选择其他呢。他说,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你如果哪一天真想通了,就来找我,我还在原地等你。他打开水龙头,细小的水流发出的响动,循环在周身,一切终究是回不去的,别无他法。那刻开始离开,就没有轻易回头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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