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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年殇

山洞外的风雪刮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停歇。谢书宁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看见燕惊寒正靠在洞口的石壁上,身上只盖着一件单薄的披风,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他应该是守了她一夜。

这个念头让谢书宁心里微微一暖,却又很快被愧疚取代。她轻轻动了动身体,胸口的伤口传来一阵钝痛,提醒着她如今的处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那是燕惊寒的,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硝烟味。

就在这时,燕惊寒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第一时间就看向谢书宁,见她醒了,眼底闪过一丝松了口气的神色,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好多了,谢谢将军。”谢书宁轻声说道,然后挣扎着想要把披风还给燕惊寒,“将军,披风你拿回去吧,我不冷。”

燕惊寒却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不冷,你披着吧,别冻着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干净的水,再找点能吃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将军,我跟你一起去吧。”谢书宁说道,她不想再麻烦燕惊寒,更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燕惊寒的语气很坚定,不容拒绝,“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刀,又将暖炉往谢书宁身边推了推,然后转身走出了山洞。

谢书宁看着他消失在洞口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燕惊寒是为了她好,可她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累赘,一直在拖累他。她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那个在桃花林里被她救过的小男孩,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燕惊寒。

难道……真的是他?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谢书宁仔细回想,永安二十二年,她十岁,父亲当时确实是礼部侍郎,一家人住在京郊的别院。而燕惊寒的年纪,似乎也和那个小男孩差不多。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这些年对她的维护,就有了理由。

可她很快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燕惊寒是镇国公的义子,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是当年那个乞讨为生的小男孩?就算是他,他现在身份尊贵,也不该为了她这个戴罪之身,放弃自己的前程。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了脚步声。谢书宁睁开眼,看见燕惊寒提着一个水囊,手里还拿着几个野果和一只兔子走了进来。

“外面雪停了,我找了点干净的雪水,烧开了装在水囊里,还打了只兔子,晚上可以烤来吃。”燕惊寒将水囊递给谢书宁,又把野果放在她面前,“你先喝点水,吃个野果垫垫肚子,我去外面处理一下兔子。”

谢书宁接过水囊,看着燕惊寒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她轻声说道:“将军,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燕惊寒处理兔子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向谢书宁,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头处理兔子。

接下来的一天,燕惊寒都在为谢书宁忙碌。他在山洞外生了火,将兔子烤得金黄诱人,然后撕了最嫩的肉,递到谢书宁嘴边。他还帮谢书宁换了药,动作依旧轻柔,生怕弄疼她。

谢书宁虽然心里依旧想疏远他,却也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只能默默地接受。她能感觉到,燕惊寒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和固执。

到了晚上,山洞里生起了篝火,火光映在燕惊寒的脸上,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两人坐在篝火旁,沉默地看着跳动的火焰,气氛有些安静。

“书宁,”燕惊寒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会连累我,也知道你想离开。可我想告诉你,我的前程固然重要,但你的命,比我的前程更重要。”

他顿了顿,看着谢书宁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你不能总是为别人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你还这么年轻,不该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等你的伤好了,我们一起回京城,我会让义父帮你平反,我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谢书宁看着燕惊寒认真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燕惊寒说的是实话,可她也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新帝多疑,那些想对付燕惊寒的朝臣也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她能平反,也只会成为燕惊寒的软肋,只会让他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将军,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卷入朝堂的纷争了。我只希望,等我的伤好了,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燕惊寒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和决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厉害。他知道,谢书宁是铁了心要离开他。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谢书宁打了个哈欠,眼底满是倦意。

“篝火快灭了,将军,我们早点休息吧。”谢书宁说道,然后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

燕惊寒看着她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睡吧,我守着你。”

谢书宁没有再说话,很快就陷入了沉睡。或许是因为白天太累了,或许是因为篝火带来的暖意,她睡得很沉,甚至没有做噩梦。

燕惊寒坐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的睡颜。火光渐渐微弱,最后彻底熄灭,山洞里陷入一片黑暗。他能清晰地听见谢书宁的呼吸声,很轻,却很平稳。他伸出手,想要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然后缓缓收回了手。

他怕自己的触碰会惊醒她,更怕自己的感情会吓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燕惊寒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他感觉谢书宁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甚至带着一丝急促。他心里一紧,赶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瞬间慌了神。

“书宁!书宁!你醒醒!”燕惊寒轻轻摇晃着谢书宁的身体,声音里满是惊慌。

谢书宁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她看着燕惊寒,嘴唇轻轻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从小就体弱,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发了高烧,恐怕是撑不下去了。

“书宁,你别睡!我带你去找大夫!我们现在就走!”燕惊寒抱起谢书宁,就要往洞外跑。

谢书宁却用尽全力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她看着燕惊寒,眼底满是不舍和愧疚,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将军……别……别去了……我……我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燕惊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他抱着谢书宁,快步往洞外跑。

可外面一片漆黑,又刚下过雪,路面湿滑难行。燕惊寒跑了没几步,就差点摔倒。他稳住身体,低头看向怀里的谢书宁——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纸一样,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书宁!你坚持住!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燕惊寒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他抱着谢书宁,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像一只迷路的困兽。

谢书宁靠在他的怀里,能感受到他的慌乱和绝望。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将军……对不起……连累你了……”

“不!你没有连累我!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你!”燕惊寒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谢书宁的脸上,“书宁,你别离开我!我还没告诉你,我就是当年那个在桃花林里,被你救过的小男孩!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谢书宁愣住了,她看着燕惊寒,眼底满是震惊。原来……真的是他。原来他这些年对她的维护,都是因为当年的那一面之缘。她心里满是感动,却也满是遗憾——如果他们能早点相认,如果她的身体能好一点,或许他们就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想对燕惊寒说,她也喜欢他,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书宁!”

燕惊寒抱着谢书宁,瘫坐在雪地里。他看着怀里再也没有呼吸的谢书宁,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一样,疼得他几乎昏厥。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片落在谢书宁的脸上,落在燕惊寒的身上。燕惊寒抱着谢书宁,坐在雪地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他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在脸上结成了冰。

不知过了多久,燕惊寒缓缓站起身,抱着谢书宁,一步一步地往山洞的方向走。他的步伐很稳,却带着一种死寂的绝望。他将谢书宁轻轻放在山洞里的锦垫上,然后坐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的脸,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样。

谢书宁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像一缕轻烟,悬浮在半空中。她能看见燕惊寒坐在她身边,能看见他眼底的绝望和痛苦,能听见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她想抱抱他,想告诉他,她不怪他,想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可她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什么也碰不到。她只能像一个旁观者,看着燕惊寒为她伤心,为她绝望。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燕惊寒一直守在谢书宁身边,没有吃一口东西,没有喝一口水。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谢书宁抱起来,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他知道,他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他还有义父要考虑,还有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要考虑。他必须回京城,向新帝请罪,就算是死,也要保住义父和他的兵。

燕惊寒抱着谢书宁,骑着马,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赶路。谢书宁的幽魂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死寂,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回到京城后,燕惊寒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找镇国公,而是直接去了皇宫。他抱着谢书宁的尸体,跪在皇宫门口,请求见新帝。

新帝听说燕惊寒回来了,还抱着谢书宁的尸体,心里又惊又怒。他让人将燕惊寒带进皇宫,看着他怀里的谢书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燕惊寒!你可知罪!”

“臣知罪。”燕惊寒跪在地上,声音嘶哑,“臣违抗圣旨,私放罪臣谢书宁,还与她私通,罪该万死。但谢书宁是被冤枉的,臣恳请陛下为她平反,还她一个清白。”

“放肆!”新帝怒喝一声,“谢书宁勾结叛党,证据确凿,你还敢为她求情!燕惊寒,朕看在你义父的面子上,本想饶你一命,可你却不知悔改!来人!将燕惊寒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燕惊寒押了下去。燕惊寒没有反抗,只是在被押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谢书宁的尸体,眼底满是不舍和痛苦。

谢书宁的幽魂跟着燕惊寒,一起进了天牢。天牢里阴暗潮湿,到处都是霉味和血腥味。燕惊寒被关在一间狭小的牢房里,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谢书宁的身影——巷子里她绝望的眼神,马背上她温柔的叮嘱,雪夜里她苍白的脸。

他知道,新帝不会放过他。那些想对付他的朝臣,也会趁机落井下石。他不怕死,他只是遗憾,没能为谢书宁平反,没能让她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燕惊寒在天牢里受尽了折磨。那些狱卒收了朝臣的好处,对他百般刁难,不仅不给她饭吃,还经常对他拳打脚踢。燕惊寒本就因为谢书宁的死而心灰意冷,再加上这日复一日的折磨,身体很快就垮了。

谢书宁的幽魂一直守在他身边,看着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却连一滴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夜晚,燕惊寒靠在牢房的墙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桂花糕——那是他当年从谢书宁手里接过的,他一直珍藏着,视若珍宝。

谢书宁看着燕惊寒的尸体,心里的痛苦达到了顶点。她想呐喊,想哭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飘在他身边,看着他冰冷的脸,感受着无边无际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白光突然袭来,谢书宁的意识瞬间陷入了黑暗。

“小姐!小姐!你醒醒!”

一阵轻柔的呼唤将谢书宁从黑暗中唤醒。她缓缓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桃正担忧地看着她。

“春桃?”谢书宁有些迷茫地看着春桃,“我……我不是死了吗?”

“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春桃笑着说道,“你就是昨天在赏花宴上受了点风寒,回来就睡着了,怎么会说自己死了呢?快起来吧,夫人还在等着给你梳妆呢,今天还要去别院赏桃花呢。”

赏花宴?赏桃花?

谢书宁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闺房里,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她熟悉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明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没有任何伤痕。

她掀开被子,跑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脸色红润,眼神明亮,正是五年前的自己——永安三十二年的春天,那个还没有经历国破家亡,还没有失去父母,还没有遇到燕惊寒的谢书宁。

她……重生了。

谢书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庆幸。她回来了,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所有悲剧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谢家被冤枉,不会再让自己被流放,更不会再让燕惊寒因为她而死。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要找到燕惊寒,要改变他们的命运。

“小姐,你怎么哭了?”春桃担忧地问道。

谢书宁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春桃,我们快点梳妆吧,我想去赏桃花。”

她知道,永安三十二年的春天,在京郊的桃花林里,她会遇到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少年。这一次,她不会再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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