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蘅乘坐马车回到公主府,她踏进大门,见这公主府建得奢华无比,雕栏朱柱、复廊漏窗、竹影婆娑,九曲回廊更是如丝带般缠绕在山水间,无一处不是风景,她的双眼一时都看不过来,丫环仆从时而在廊下穿过,兢兢业业地伺候着她一个主子,她心中感叹难怪原主不愿意离开这奢华的京都,去那偏远的山区思过,享受过这一切的人怕是没几个愿意走的。
她走进这大宅子,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能被动地跟着丫环往前。
忽然,一块轻纱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头上,眼前的画面变得朦胧,她吓了一大跳,正要抬手将头上纱扯下,忽然一片温热贴到后背,她低头看去,看见一双男人的手从她腰间穿过,将她整个抱住。
“公主去哪了?陛下怎么说?”男人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因说话而吐出的热气扑到她的脖颈之间,皮肤立刻也跟着热了起来。
从来没与陌生男人这样靠近的骆云蘅差点疯了,一把推开男人跳到一边,胡乱扯下头上的纱,也终于看清面前站着的男人。
这男人长得还算养眼,至少在普通人中间算得上出挑,对方正深情款款望着她,衣服也没好好穿,领口松松散散的,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小片雪白的胸口,骆云蘅被这美色迷了一下,刚升上心头的火气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公主,你怎么了?”男人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骆云蘅没有原主的记忆,根本不记得他是谁,更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装着不耐烦敷衍地摆摆手道:“本宫烦着呢,别来烦本宫。”
男人虽然满脸不情愿,但对方身份在哪里摆着呢,向她行了一个礼主动退下了。
骆云蘅见对方这样听话,继续往前走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心道这人不会是原主养的面首吧?!
看对方的情貌打扮,以及刚才对她做的事,十成十就是了!她忍不住狠狠打了冷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也不知道原主在公主府养了多少面首。
骆云蘅看了看低着头乖乖站在身边的丫环,冲她招了招手。
“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让账房把府中账册都拿过来,本宫要清点账册。”
“是。”
小丫环很快让人把账册拿来了,同时跟来的还有满脸紧张的管家。
府中账册有一大箱,骆云蘅先挑了给府中仆役发放薪银的账簿拿出来大至翻了一遍,简单理清了府中的人事。她身边的贴身大丫环名叫雨青,另有无数丫环婆子奴仆侍卫,另外还有养马的、养花的、养鱼的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上百人之多,只为伺候她一个人。
她再往后翻,终于翻到了原主养的面首,一个面首每月竟然能从府中拿走五十两白银,这还是不太受她宠爱的,她最宠爱的那个应该是叫宋鹤眠,因为他一个月能拿百两银,如果把公主伺候高兴了,金银珠宝赏金无数。
骆云蘅看着账册上白花花流出去的银两,心疼极了,要知道普通百姓一家人省吃减用,也不过能存二十两,这还是条件不错的家庭,若是那老弱病残的人家,连饭都吃不饱,这些男人靠吃软饭,就能赚来别人几辈子赚不到的金银财宝!
而且这个宋鹤眠,她想起来了,在原书中就是他一直在原主身边吹耳风,引导她一步步走向毁灭的道路,当然这也与原主的狠毒心肠脱不了干系。
她啧了一声,果断让管家把这些面首全赶出去,至于公主府养的大批奴仆,没有签死契的,愿意走的去账房领三月薪银自去,签了死契和愿意留下的,她另外再做安排。
管家站在一旁犹犹豫豫,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骆云蘅继续翻着账簿,头也不抬地问。
“您昨日抢回来那位……也撵出去吗?”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骆云蘅:“……”她脑中立刻浮现出在梦里见过的那张帅得天地为之失色的极品男人的脸,本能地咽了口唾沫。
唉,她也不是原主,做不出来那抢强民男的事情。
可是他长得那么帅……
理智和权势的天平在她心中展开殊死较量,这么帅的男人,要、要不她这次就昧着良心把人留下?她现在可是长公主哎,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留一个男人养眼而已,也不为过吧?
“殿下?殿下?”管家见她半晌没说话,小声翼翼叫了她两声。
骆云蘅回过神,哎呀了一声,说道:“你先去查查他的底,等本宫解决了左侍郎家的事再说。”她心里唾弃自己,到底是难过美人关。
“是。”
骆云蘅见管家还没走,只得又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哦,是关于左侍郎家的赔礼,需要小的如何准备?”
骆云蘅想了想,说道:“本宫去库房看看再说吧。”
她答应皇帝处理好京都的事,尽早出发去封地,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当即便去了库房。
做为开国君主,皇帝收缴了前朝大批宝藏,骆云蘅做为长女,得到的赏赐不计其数。
管家打开库门,骆云蘅看见若大的库房里,摆满各式各样的金银玉器,有玉雕琢的各种玉器,有历史名人留下的墨宝古画,还有各色琉璃碗盏,还有以金为骨银为叶的金银树,琳琅满目,其丰富程度,简直堪比现代某些中小型博物馆,看得骆云蘅眼都花了。
但她的目光最终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缂丝采兰图吸引,在现代时她就是一个十分痴迷非遗的博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亲眼看见这幅早已经遗失的传世名作,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感受它的经纬交错间显现的绝美花纹。
管家赶紧在旁边提醒道:“殿下,缂丝织品是皇家御用之物,不可用它做为赔礼。”
“本宫知道了。”骆云蘅舒了一口气,她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西岭之地于大聿国来说是偏远边境之地,实则那里盛产桑树,不如她到时候多带些蚕种以及改良织布机过去,也许另有一番作为。
她最后选了一幅顾之耀的书画,又寻了一件玉器以及一斛珍珠,便乘坐马车去了左侍郎家中。
长公主亲自驾临,即便左侍郎心中对她再有怨怼,也不敢不亲自出门迎接。只是他在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后,板着脸说道:“公主殿下恕罪,刑部近日十分忙碌,犬子又行动不便,恕微臣父子无法接待殿下,还请殿下回去吧。”
站在骆云蘅身边的雨青正要说话,被她拦住了,她也不恼,轻笑着说道:“本宫今日是来送赔礼的,不会耽误胡侍郎太多时间,雨青。”
雨青得到她的示意,将那幅书画拿了出来,当众展开。
胡朔在看清那幅画后脸色立刻就变了,赶紧说道:“是微臣失礼了,长公主殿下里面请。”
骆云蘅离开胡家时已是日头西落。
马车上,骆云蘅见雨青一脸疑惑,拿了个橘子剥开,笑着问道:“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这位左侍郎突然转了态度?”
“婢子是有些好奇,是因为您送了他喜欢的墨宝么?”雨青赶紧接过橘子替她剥好,左侍郎转了态度主动请长公主入府,之后不但好吃好喝地招待她们,并未多问什么,雨青即便是长公主的贴身大丫环,也没弄懂两人之间打的什么哑谜。
她心道难道就因为一幅画,连踩伤儿子的人都能轻易原谅?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骆云蘅接过一瓣橘瓣丢进嘴中,嚼了嚼,说道:“自然不是,胡朔是丽贵妃的一个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这事你可知道?”
雨青一脸震惊,她连忙摇头说道:“婢子从未听说过此事。”
她当然不会知道,骆云蘅也是因为看过书才知道的。
她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他本来就是被人授意的,用儿子一双腿换来他胡家投诚,又怎会让其他人知道?”
“胡朔此人不爱财不爱色,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独痴迷顾之耀的墨宝,他府中却收集了大量顾之耀的真迹,那可是前进名臣顾之耀啊,他的许多墨宝都在乱世中被毁,留下来的真迹,每一幅都值千金,胡朔一个清官从何收集这许多墨宝?本宫只不过是在提醒他,他的所做所为本宫心中一清二楚,也是劝他要想清楚,究竟谁才是他的主子。”
雨青不愧是大丫环,很快就想明白了,惊讶地说道:“难道那些墨宝都是贿礼?”
骆云蘅点点头:“恐怕是的。”其实她也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还真诈准了。
雨青此时心中的震惊实在难以言表,她是皇后娘娘被策封后赐给长公主的,跟在她身边数年,她一直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骄纵跋扈,心肠狠毒,我行我素,但这一天来她所做之事,似早已看透所有的阴谋诡计,她果断而理智地断尾求生,阻止影响扩大,看似简单却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
可她既然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当初又为何会轻易掉进陷阱?
她们回到公主府时,大门口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管家小跑过来,对骆云蘅说道:“殿下,那位小郎君的身世,小的已经替您问清楚了。”
骆云蘅忙问道:“他是谁家的公子?”
“殿下请放心,”管家一脸小人得意,“他不是什么人家的公子,只是威卫大将军牧将军家的家仆,他叫牧二。”
“牧二?”这个名字跟那张脸可是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啊。
骆云蘅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她心里还是不太放心,追问道:“他有大名吗?”
“哦有的,”管家想起什么,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据说他原名叫牧淮舟,因他母亲是前朝余孽的女儿,牧将军认为影响不好,所以休了她,牧大将军心善,她所生的两个孩子,也只是收为家仆,没有把他们赶出去。”
心善个鬼啊,骆云蘅头都要大了,牧淮舟那可是原书后期大名鼎鼎的骠骑大将军,就是因为他,云澈差点没能登上皇位。
不行,这个人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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