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匈奴人阿伦吉人高马大,身材健硕得跟头牛似的,张大郎要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魏新坐在位置上吃着葡萄,对一旁的广顺候袁蒯说。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袁蒯却看他表情轻松,袁蒯紧紧的皱着一双如碳一般的浓眉,显然比起魏新,他对比武的胜负更加关心。
袁蒯还未说话,只听旁边的妻子,一掌拍在桌子上,“这阿伦吉招招致命,根本不是比武,这是想要均儿的命,可恨的匈奴人!胆敢破坏阿姊的宴席,我定绕不了他们!”
魏新一脸揶揄的用手肘戳了戳袁蒯,“家有母老虎,袁老弟你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吧。”
曲周侯冷眼立即扫了过去,“嗯~魏狗儿,你说甚呢?呆会我可找我嫂子好好说说,当年你是怎么去爬村头陈寡妇家墙的。”
魏新干笑几声,求饶道:“啊哈哈哈,弟妹别别别,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佩服,佩服,你实乃咱们大晋女侯之典范。”
曲周侯得意的哼了一声,视线又回到场下。
魏新见这夫妻二人都紧张,又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看张大哥家这大郎不错,他身材虽然没有阿伦吉那么魁梧,但胜在灵活矫捷。”
魏新没说的是,今日这重头戏恐怕还才刚刚开始呢,他又转头看向自己另一边的司马弘,“哎,司马郎君你说是不是啊。”
司马弘看了一眼魏新,作为皇帝的亲信宠臣,在皇上未发迹时就跟在皇上身边的人,那件事魏新不可能不知道。
“听说义王和张将军就要回都城了,这一次剿匪似乎很顺利。”
魏新自然的道:“没错啊,前朝韩兆再厉害,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而已,这次老姜和张兄将韩兆势力一网打尽,大晋算是彻底太平了。”
司马弘透过魏新看向他的另一边,广顺候袁蒯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下的局势,而曲周侯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身子前倾,像是要看清场上两人的一招一式。
这时,众人不由惊呼:“天呐,阿伦吉他这一锤下去,张小将军怕是……”
司马弘收回视线,看向场内,只见张均此时单膝跪在地上,单手持剑支撑着身子,他刚才被阿伦吉击中了!
阿伦吉看准时机,准备再补上一锤,这中原小将军就会成为肉泥!
漆姑手心冒汗,她的脖子几乎要越过眼前的桌子,紧张的看着张均,这一击若中,她还没正式见面的表哥,就会没命的!
她不由看向上首的母后,她依然还是那副威严的表情,只是面色比平时更加冷肃。
若是表哥今日真的死在阿伦吉手里,母后准备这场宴席的意义荡然无存不说,就连张家也会因此受到重创。
若是舅舅依然像逃不过上辈子早逝的命运,而张家失去表哥,没有能够继承舅舅兵权之人,对母后和阿弟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漆姑的心不由揪紧,她觉得自己比在战场上的表哥还要紧张,均表哥你可要坚持住啊。
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中央,包括高台上那位天下权柄最高的夫妻。
二人心中此刻想的是什么无人得知,但是他们都不希望张均就这样输掉比试。
而他们身后的郭夫人,却和夫妻二人想法相反,此刻她手捏住自己的手帕,轻轻的颤抖着,她是激动的!
要不是她本就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此刻怕就忍不住拍手为那匈奴人拍手叫好了。
她目光透过皇帝看向张氏,张令啊张令,你本想出尽风头,可若是你侄儿死了,那太子之位板上钉钉就是我儿的囊中之物!你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样紧盯场内,二皇子安慰大皇子道:“皇兄放心,张小将军骁勇善战,他一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二皇子楚效成对大皇子身后的内侍道:“没看到皇兄身子不舒服,还不给皇兄倒杯热水来。”
大皇子他面色苍白,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但他却摆了摆手,“不用,我没事,多谢二弟关心。”
大皇子的内侍曹忠此时惊讶的一声道:“殿下您快看!”
只见那场中,阿伦吉的奋力一锤朝着张均的面门而去,张均双手举起自己手中那炳五尺长的巨剑。
只听哐当一声!铁锤和巨剑在空中碰撞居然擦出火星子,而张均那炳剑,居然抵挡住了阿伦吉那双加起来一百斤的铁锤!
这是怎样一种神兵利器,居然能在百斤重的铁锤下都没断成两节!
只见刚才半跪在地上的张均挡了这一招后,得到了空隙,重新站了起来。
阿伦吉似乎没有料到张均能接下自己这两个铁锤,他不由后退了两步。
在阿伦吉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张均一跃而起,来到了阿伦吉身后,那炳泛着寒光的巨剑,从脖子后刺了出来。
阿伦吉手中的铁锤加上他身材本就笨拙,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张均的剑就稳稳的停在他的脖颈处。
“阿伦吉,承让了。”张均站在阿伦吉身后说。
阿伦吉相信,如果在战场上,这把剑早就刺入他的脖子,他的血会自己喷涌而出。
他输了,阿伦吉想。
他垂手转过身,“张小将军,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你手里的剑。”
张均嘴角一笑,正准备收回剑,而就在众人都以为比试结束了,谁料阿伦吉居然一挥手中的一把铁锤,张均没有防备,手腕遭到一震,手中的剑飞上了半空中。
而阿伦吉居然卑鄙的趁着张均手中没有武器,且没有反应过来他在比试结束后妄图偷袭的意图,对准张均的头顶,准备再来一锤!
张均只得往后褪去,而不知何时,场上多了一抹颀长飘逸的身影,阿伦吉背对这个身影,没有发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前的张均上。
只见这身影在半空中接住了张均丢向空中的剑,此刻他就站在阿伦吉身后,而飞速向后退的张均此刻也发现了阿伦吉身后的人。
二人眼神在空中对视后,微微点头示意,张均吸引阿伦吉的注意力,“阿伦吉你们匈奴人都像你一样卑鄙吗!在中原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被耻笑吗,听说你们匈奴人叫你第一勇士,不过今日之后无论胜负,我想你都不会再被称作勇士了,哈哈哈!”
阿伦吉被张均的话激怒,今日贺兰大人交代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让这个中原人死,他只知道无论用什么方式,他都必须死。
“去死吧!”说完他那对大锤又一次要在张均的头顶锤下。
时间多么漫长啊,对贺兰德等人来说,只要阿伦吉比身后的身影快,张均就不可能活着,而要给他们下马威的大晋帝后,就会自食恶果!
贺兰德紧紧的盯着阿伦吉,快啊!大锤快落到张均头上啊!
眼看着铁锤落下的一瞬间,噗呲一声,新制的巨剑削铁如泥,何况是人的胳臂,比起阿伦吉铁锤抡下来先一步到的是冰冷锋利的剑锋。
“啊!!!!!!!”阿伦吉的惨叫伴随着一条胳膊以及喷涌而出的血抛洒在半空中,铁锤闷声而落。
现在已经没人关心铁锤和倒下的庞然大物了,所有人都被那被斩下阿伦吉胳膊的司马弘震惊。
这还是那个文官清流出生的司马弘吗!这还是那个清朗如月的翩翩君子吗!
虽然听说是文武双全,但是没想到他双全到这个人地步啊!
简直过分!漆姑想老天太不公平了吧,居然造出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短板的人!
“司马家这小子,可惜了,司马太公放着这样好的学武苗子,居然让他去做文官,浪费,浪费啊~~~”魏新拍着巴掌,这孩子要是自己家的该多好啊,带上战场多有面啊。
曲周侯早站了起来,刚才她心都跳到嗓子眼,差点以为侄儿就要死于阿伦吉大锤之下,没想到他挡下来了,刚放松下来,又被卑鄙无耻的阿伦吉再次吓得她准备亲自下场,阿伦吉敢偷袭,她可就不顾那么多了!
却没想到一旁的司马弘比她快得太多,几乎在她准备出手时,司马弘已经到了场下。
司马弘这身板不算羸弱,但是比起侄儿和阿伦吉习武的身姿来说只能说劲瘦,却不想还藏着这样好的武艺,真看不出来啊。
之前她对司马家的认识还是太狭隘了,难怪阿姊如此看重此人,连皇帝姐夫为了请司马家出山,不惜答应司马太公各种要求,还三请四请,才请得司马家出山。
能文能武,模样又这样俊俏,曲周侯对司马家人彻底改观了。
楚沛拍手道:“好!实在是精彩啊!”
所有人这才从刚才发生的一切中反应过来,今日这场宴席可不是单纯的宴席啊。
只见皇上看向贺兰德,“贺兰大人,阿伦吉在比试输了后妄图偷袭,破坏两国的规矩,差点让我们刚刚结下的秦晋之好付之东流,不知按照你们匈奴的规矩,砍下他一只胳膊足不足以作为对他惩罚呢。”
晋元帝嘴角带着笑,但语气却带着威胁,贺兰德走到了前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阿伦吉,闭上眼睛,“陛下,阿伦吉破坏邦交,实乃重罪,不可饶恕。”
只见贺兰德从自己的腰间拔出长剑,一剑刺向阿伦吉的脖子,阿伦吉眼睛睁得大大的,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便没了气息。
“陛下,咱们两国的邦交坚固如初。”
所有人都没想到贺兰德如此狠辣,阿伦吉虽然破坏了规矩,但他没了一条胳膊已是受到惩罚,贺兰德却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漆姑看着这一幕,不由齿冷,匈奴人如此残暴,他们真的会就此罢休吗。
这时,皇后上前,吩咐人将阿伦吉的尸体抬下去,“阿伦吉虽然做错了事,不过按照我们中原的规矩,人死一切罪过抵消,我们中原讲究落叶归根,这样吧,阿伦吉的棺材我们大晋出了也算大晋给他的恩典,至于是否要将他带回匈奴,贺兰大人你们自己做主吧。”
身后的邱林浣连忙上前感谢:“臣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我们会将阿伦吉带回故乡安葬。”
贺兰德看了一眼丘林浣,丘林浣低着头回避了贺兰德的目光,无论如何,阿伦吉是为国家而死,他应当被带回去好好安葬。
一场比试,却生出这么多变故,但好在,皇后办这场宴的目的达到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还没完。
皇后的话让紧张的气氛得到缓和。
众人看着皇后一脸身为天下之母,由刚才的冷肃变得和蔼,了解皇后的人都知道,皇后端着严肃表情的时候还好,但若是她露出一副和善的表情时,那反而不是好事。
漆姑抱着手打了个寒颤,天已经快要黑了,晚风已经有些凉,母后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贺兰德只听见这位一力主张为他们办这场送行宴的皇后,面带微笑的说:“贺兰大人,可知今日阿伦吉输在哪里?”
贺兰德拱手道:“请皇后娘娘赐教。”
皇后眼睛轻轻的眯着,嘴角维持着笑,“均儿手中那把剑,是我大晋新得的一个铸铁之法铸造的,新制出来的剑今日便让他顺手试了一试,没想到,这批新的兵器,果然比之前的那些兵器更坚韧且不易折,否则恐怕刚刚,就是均儿败于阿伦吉的铁锤下了。”
“哈哈哈,这样的好剑怎能只给张大郎。”魏新从位置上走到场中。
对帝后道:“陛下、皇后娘娘,见了这样好的剑,我忍不住手痒,不容让我试试?”
楚沛见魏新这模样,笑着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兵器库里多的是,今日不是先让均儿试试吗。”
魏新走到司马弘面前,搓着手,“嘿嘿,司马郎君此剑借我一试。”
司马弘单手将手中五尺长的巨剑扔了过去,魏新眼前一亮,这剑居然这样重,而司马弘居然轻而易举就举起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魏新拿着剑,食指中指并拢,跟随剑锋感受来自这把剑的威力,只见他在虚空中一刺,空气被劈成两半,若前方有人绝不会夺过这如闪电般的一击。
果然是好剑,不过是简单的比划了几个招式,就让魏新想起了燕王那炳巨型櫑木剑,据传燕王取名为定玄,可惜在燕王战败自刎后,定玄剑随着燕王尸体沉入澜江。
皇后娘娘得到的这铸铁之法和铁矿果然不得了,若是那铁矿内今后都能产出这样的精铁,以这样的工艺打造如此兵器,大晋又何惧匈奴。
他收起了剑,对帝后道:“陛下、娘娘,此剑甚好!今后咱们大晋的士兵若都能用上此等好剑,必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皇后道:“能得到这铸铁之法海多亏了漆姑,陛下,这次漆姑也算是大功一件。”
楚沛知道皇后的意思,本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次能得到那座意外的矿山,的确有漆姑有误打误撞的功劳。
他大手一挥便道:“漆姑!”
漆姑忙走到前面,“父皇、母后。”
楚沛眼睛也不眨的道:“你这次功劳不小,父皇再赐旸县并为你的封地,赐你八驾车栾,可好。”
漆姑忙跪下谢恩,“儿臣多谢父皇母后赏赐!”
至此,今日的宴会看似没有结束,其实在帝后心中依然圆满结束,之后便是常规的歌舞美食美酒。
匈奴人再不敢掀起什么风浪,心中只求平安度过今日后,离开大晋。
古代版“亮剑”,呼~匈奴篇终于结束了。
今天又拖延了,不过是肥章[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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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匈奴别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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