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云曙市主城区派出所。”
“好的,您说的情况我们已经记录了解,会马上出警前往。”
在挂断这通电话的瞬间,派出所民警小方拿着记录此次报案信息的A4纸匆忙起身,向外走去,而后扣开了隔壁办公室的门。
“刘所,有学生在云曙大学某个旧教学楼的外墙缝隙处,发现数具猫尸,现怀疑有人在校内行凶虐猫。如今校内人心恐慌,市教育局对此高度重视,要警方马上赶赴现场调查。”
民警小方一边陈述警情经过,一边将简略记载着方才通话记录内容的纸张递给派出所所长刘朝阳。
“陈德武,你马上带几个人去云曙大学的案发现场查探,有情况随时上报。”刘所长手持警用对讲机,向对面的陈德武警官下达指令。
“收到,”对讲机中,立刻传出陈警官的应答回复,以及因快速整理行装而发出的簌簌声响。
见警情得以快速处置,民警小方也转身回到他的岗位,只留刘所一人仍立在原处,眉头紧皱,沉眸凝视着小方警官递过来的纸上信息。
“大学……多条猫尸……监控盲区……虐猫案……”刘所兀自沉思,手中攥着纸张的力道也不自觉加大了几分,“怕是要出大乱子……”
“嘀~呜~嘀~呜~嘀~呜~……”喧嚣紧张的警笛声载着陈警官一行人冲出派出所大门,前往市中心的云曙大学。
此时人间四月,然芳菲未尽,路旁仍有树花,不时于这匆忙车行所激起的暖风中,纷扬飘落。
路旁警车的飞驰而过,惹花错落,更扰得路旁行人着乱。只见秦绍本就敞开来穿的卡其风衣被这风吹起,向后翻飞一瞬,方得回落。但他脚步却并未被风侵扰,仍旧平稳地于行进中轻踏着落花,步步染尘香。
他从容优渥地向前走着,不时伸手去接那飘落到眼前的落花,却总与之错过。
芳菲不堪临手,每每时误,他却并不心焦,只任其飘浮飞过,抬手承迎的动作也未曾停歇。
——他眼中仍炽存着对于下一朵花的期待与欢喜。
只见他方才出门时随意撩过的缕缕发丝也被这同一阵风吹拂而过,在轻扫眉畔后,随风向后自由舒展,诉说着恣情潇洒、倜傥徜徉之意气。
终于,在多次的堪堪贻误过后,一片如月亮做成的花瓣,在一阵娉娉袅袅下坠之后,安稳停落在他掌心。
此时,旁边路上又一车过,惹风再起,瞬间便将这花瓣重又吹向别处。
他看向它飘落的方向,珍重地目送它远去,而后,他的脚步继续向前。此后,他的每一个脚印足迹,都将隐匿珍藏着方才与花相逢的那个瞬间。
前面路旁有一棵大槐树,树围数丈,想是有些年头生长了。在这古树的华盖之下,有两只大石狮子,于一高墙宽院之前,威严坐镇。石狮子正后面的两侧门桩之上,均以端庄古韵之书法笔画镌刻了一列字迹:云曙市刑侦大队。
秦绍大步走进市刑侦队院内,抬手看向腕表:8:36。他见时候尚早,不急着赶去二楼办公室,便在走进电梯间后,按下按键“4”,前往四楼综合事务室,领取了市局新近下派到队内的警犬训导员的信息交接表,默默打量着其上记载的信息。
“萧瑜,”秦绍扫过这警犬训导员的姓名栏,下一秒便被旁边的学历栏内容所吸引:“本科也是就读于刑警学院刑侦专业,在研究生阶段转入警犬技术专业。这样的话,来我们这儿,倒是合适……”
秦绍又将后面的信息大致扫了一眼,总体印象不错。他对着手中表格欣赏地点了点头,而后将其放下,抬脚前往楼下的刑侦办公室。
他沿着走廊,再次路过此层电梯时,楼层显示器上正提示着数字“7”。秦绍不耐等它下行,便拿着这表格,跨步拐进了旁边步梯间。
不过两个楼层的距离,当他风衣衣角纷飞扫过刑侦办公室门把手的时候,距离那着重强调“按时到岗”的“九点钟准线”,仍有六分钟的时差。
“你们当真无人愿意为了你们伟大队长的人身安全和幸福生活而搬个家吗?”秦绍一进办公室,便用未拿着信息交接表的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夸张地作痛心疾首之状:“真真是令人心伤……”
办公室中的众人正各忙各的手头事务,现听得队长近几天反复提及的抱怨话语,有家室的同事纷纷向他摊手,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能。而那独居的几位却也都未作让步,只幸灾乐祸地看向秦绍,微笑摇头,以示拒绝。
只听平日里口快心直的张赫明答言道:“队长,我们都知道你因为儿时阴影,所以害怕犬类。但那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咱总得让它翻篇过去不是?总不能以后每次一有警犬协助办案,你都像以前那样躲得老远,那也太难看了,也不利于我们刑侦队的名声不是……”
张赫明见队长的脸色逐渐变色,煞会“察言观色”地将话语音量滑小了些,大声抱怨逐渐转为了小声嘀咕。
“我……”秦绍一时理亏,只得勉强糊弄道:“我……我那是之前碰巧去看旁边的分支线索,所以一时没来得及和出现场的警犬遇到。”
……
“再说,警犬自有它的训导员在旁协助搜证,我就算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直接等待搜证结论的好。若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人一样,总围着警犬转,那便将案件统统交代给警犬好了,还要我们刑警干嘛……要我说,只要刑侦功夫到位,就算没有警犬,依然能破案。”
……
“这次市局特意从昆阳基地引进了六只警犬,交由警犬大队负责训导,再借调下放给刑警队和各分区派出所,也真是够折腾的。要我说,市警犬队原来那几只就够用了嘛,非要像如今这般大费周章地‘一对一专任到岗’,要警犬及训导员常驻队中,属实是没有必要……”
“队长,你就别强辩了……”旁边的一位警员开口反驳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中,警犬可是帮了我们大忙的。而市局要犬常驻队中,也是想要尽量缩减日后出任务时的中途调动时间,使警犬能够第一时间到岗赴任。这安排在日后可是能给我们省下好大麻烦的,你就别抵赖了……”
办公室中另一位警员见大家聊得兴起,趁兴接口道:“说到底,秦队就是不想和那警犬训导员住在家属楼的对门,是怕哪天出门时,隔壁突然冲出一只犬来扑你是吧……队长你放心,警犬都是很通解人意、完全听从训导命令、不会任意扑咬的,你不必如此提防。”
“再说,警犬自有大院中新搭建好的犬舍,你对门住的只是它的训导员,是怎么也冒犯不到你的。如今家属楼可用空房仅剩一间,其余空房皆因年久失修而漏毁严重,正在修缮。其实仔细想想,偏偏这个时候,天上降下一个训犬人员住你对门,我们都觉得,这或许便是能帮助我们队长克服怕犬心理的天意安排呢……”
“你们……”秦绍恨极可泣地将手中拿着的纸质申请表圈成一个圆筒,然后用它对着周围“幸灾乐祸”瞧热闹的人们指点了一圈。
动作表演完毕,他复又将这申请表打开,看向上面的户籍信息栏,不觉叹了口气——这新来的训导员来自外地,在本市应是还没有落脚之处,看来这邻居是非当不可了,除非……
秦绍脑中暗暗盘算:要不回家去?忽想起家里老秦“恨铁不成钢”的铁青脸色,连忙皱眉摇头,将这想法瞬间否决掉,并立刻动用脑中的清洁小扫把,将其顺着耳洞扫出了脑外。
“要不出去买个房?……”秦绍摩挲着下巴,认真考虑忖度着最后的这条退路:之前住在这儿是为了就近办案,准备着随时出警。现下这情况,再住在这里怕是不太合适了,只好就近再选一处居住了……
“张赫明,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有朋友在做楼盘销售?”秦绍突然出口问道。
“队长,要我说,你就先迈出一步试试吧,说不定当真就把纠缠多年的心理阴影给治好了呢……”张赫明机关枪般地将他事先与同事们商量好的“帮助队长克服恐惧之脱敏计划”的台词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而后才突然反应过来,队长方才说的好像不是这事儿,不觉懵怔了一瞬:“啥?”
秦绍无奈叹息:“我说你这单线程运行的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脑子里多留几道弯用来思考啊……我刚才说,能不能把你那位正做楼盘销售的朋友介绍给我……”
“啊,秦队,你真不想和那新来的警犬训导员同住家属楼一层啊,那要不我和你换一下吧……”
“咚咚~咚咚~……”张赫明此话未了,便被旁边不远处的这阵敲门声打断。
“……请问,哪位是云曙市市刑侦队队长?”
这声清朗明逸的问询声话音刚落,墙上的喇叭广播便传出了每天早上九点钟都会准时响起的铃声音乐,提醒人们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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