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像淬了毒的针,顺着安瑶裸露的脚踝一路向上,狠狠扎进骨头缝里。隆冬的冷宫,连风都带着一股陈腐的、挥之不去的绝望气味,像是朽木混合着久未清理的污秽,在每一次呼吸间都沉重地挤压着肺腑。她蜷缩在唯一能勉强避开穿堂风的墙角——那是整间破败殿宇里相对干燥的一隅,墙角厚厚的青苔早已被冻得发黑僵硬。
安瑶伸出冻得通红、遍布裂口的手指,指甲缝里塞满了污垢。她无视指尖传来的刺痛,用尽力气抠挖着墙角与冰冷石板缝隙深处。那里的青苔下,藏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生机——几颗米粒大小、灰白色的虫卵。这是她昨天发现的“宝藏”,在饥饿像饿狼般撕扯肠胃时,这点东西就是续命的指望。
指甲在坚硬冰冷的石缝上刮擦,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声响。终于,一颗、两颗……灰白的虫卵被抠了出来,沾着泥土和青苔碎屑。她将它们小心地拢在掌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没有犹豫,她仰头,将这几颗小小的“希望”倒入口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味和微弱的**气息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伴随着一种滑腻的、令人作呕的触感。她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只是用力地、机械地吞咽。喉头滚动,异物感强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反抗,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她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冻得发青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瑶儿……漂亮没用……得有权……” 母亲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烟,又一次在记忆深处响起。那是母妃被拖入这不见天日的牢笼前,死死攥着她的手,用尽最后力气烙在她心上的遗言。那时她太小,不懂“权”字有多重,只记得母亲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从头到脚淹没。如今,她懂了。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美丽是原罪,弱小是催命符。没有权力,连做一颗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这墙角里的虫卵一样,无声无息地腐烂。
“砰!”
一声粗暴的踹门巨响,粗暴地撕裂了死寂。破旧的殿门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一个穿着半旧宦官服的老太监,揣着手,佝偻着背,慢悠悠踱了进来。他浑浊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昏暗的殿内扫视,最终定格在墙角蜷缩的身影上,嘴角咧开一个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哟,公主殿下,今儿个气色不错啊?” 尖细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像钝刀子割肉,“这冷宫的风水,看来是养人?”
安瑶没有抬头,只是将身体缩得更紧了些,指尖下意识地攥住了怀里一个坚硬冰冷的小物件。
老太监几步踱到她面前,一股劣质酒气和汗酸味扑面而来。他用脚尖踢了踢安瑶腿边一只豁了口的破碗——那是她用来接屋顶漏下的雪水的。“啧,这碗空的?殿下,您金枝玉叶的身子骨,就喝西北风可不行啊。老奴心善,给您指条明路?” 他搓着粗糙的手指,意图昭然若揭。
安瑶缓缓抬起头。那张曾经被先帝捧在手心、盛赞为“明珠”的脸庞,如今只剩下憔悴的轮廓和冻得发紫的唇色。唯有一双眼睛,深得如同古井,里面没有哀求,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的平静。
“刘公公,” 她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缺水而沙哑,却异常清晰,“我只有这个了。” 她从怀里摸索出一个东西,摊开在掌心——那是半块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依稀能看出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只是断裂的边缘狰狞,显然是摔碎后仅存的一半。这是母妃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是昔日荣光最后的碎片。
老太监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抓:“哟,好东西!到底是……”
“啪!”
他话未说完,手刚碰到玉佩,却猛地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脸上瞬间布满嫌恶和刻薄。“呸!什么晦气玩意儿!冷宫里的死人东西,也敢拿来脏老奴的手?” 他啐了一口,竟抬手狠狠一挥!
那半块承载着安瑶最后一点温情的玉佩,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个绝望的弧线,重重砸在对面的墙壁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冷宫里炸开!
安瑶的心脏,仿佛也在那一刻被狠狠捏碎。她猛地扑过去,不顾一切。碎裂的玉片散落在冰冷的地面,像散落的星辰,每一片都映着她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捡拾那些碎片,那是母妃,那是她仅剩的过去……
“哼,丧门星!带着你那短命娘的东西,一起烂在这里吧!” 老太监刻毒地咒骂着,抬脚,毫不留情地碾在离他最近的一片碎玉上!
“啊——!” 安瑶发出一声短促的、压抑到极致的痛呼,不是因为太监的脚,而是因为自己的手!她扑得太急,一片锋利的碎玉边缘,深深刺入了她撑在地上的掌心!鲜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积着薄薄一层灰白色雪沫的地面上。
刺目的红,在惨白的雪地上迅速洇开,像一朵朵骤然绽放的、凄艳绝望的红梅。
红……雪……白……
眼前的景象骤然模糊、旋转,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冷宫腐朽的气息,猛地将她拽入另一个时空——
那是一片灼灼其华的樱花林。粉白的花瓣如同最柔软的云霞,层层叠叠缀满枝头。微风拂过,花雨纷飞,带着清甜的、令人沉醉的暖香,洋洋洒洒,落满了整个天地。
“父皇!父皇!再高点!瑶儿要摘那枝最高的!” 小小的安瑶,穿着最精致的云锦宫装,梳着可爱的双丫髻,发间簪着明珠,整个人像一颗真正被捧在掌心的明珠,璀璨生辉。她被先帝高高举在肩头,咯咯的笑声清脆如银铃,回荡在繁花似锦的御花园里。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在她粉雕玉琢的脸上跳跃。
“好!朕的瑶儿要哪枝,朕就给你摘哪枝!” 正值盛年的先帝笑声爽朗,满是宠溺。他是真的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
“父皇摘不到!那枝太高啦!” 小安瑶指着最高枝头那簇开得最盛的樱花,不依地扭动着小身子。
“哈哈哈,小淘气!看父皇的!” 先帝作势要爬树,逗得小安瑶笑得更欢。
“陛下!让臣来吧!” 一个清脆响亮的童音插了进来。一个穿着蓝色锦缎小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旁边跑过来,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喻之。他比安瑶大两岁,个头也高些,是安瑶在宫里最亲密的玩伴。
“喻之哥哥!” 安瑶眼睛一亮,立刻向小喻之伸出手。
小喻之得到先帝默许,利落地攀上那棵樱花树。他身手矫健,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几下就爬到了高处。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枝杈,伸长手臂,终于够到了那枝最高、最繁盛的樱花。
“瑶儿!接住!” 他用力折下花枝,笑着朝树下的安瑶扔去。
安瑶欢呼着,在宫女的帮助下接住了那沉甸甸的花枝。粉白的花瓣簌簌落下,沾满了她的头发和衣裳。她抱着花枝,跑到树下,仰着小脸,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喻之哥哥好厉害!谢谢你!”
小喻之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挺起小胸膛,一脸骄傲:“那当然!瑶儿想要的,我都给你摘来!” 他凑近安瑶,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银铃铛,铃铛上系着红绳。“给!我娘新给我打的铃铛!瑶儿你拿着,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使劲摇它!我听到了,不管多远,都立刻跑来保护你!就像你的大将军一样!”
小安瑶接过铃铛,好奇地摇了摇,清脆悦耳的铃声立刻在樱花林中响起,和她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真的吗?喻之哥哥会一直保护瑶儿?”
“嗯!” 小喻之用力点头,眼神无比认真,带着孩童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赤诚,“一辈子!我喻之说话算话!等我长大了,就当瑶儿的大将军!永远保护你!”
“好呀!” 小安瑶开心极了,伸出小手指,“那我们拉钩!喻之哥哥当瑶儿的大将军,一辈子保护瑶儿!”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只稚嫩的小手指紧紧勾在一起,在漫天纷飞的樱花雨下,许下了最纯真无垢的誓言。那清脆的铃音,是童年最无忧的伴奏。
“铛——!铛——!铛——!”
沉重、肃穆、穿透力极强的钟声,毫无预兆地从皇宫的最高处——太和殿的方向,遥遥传来!整整九响!声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冷宫的破瓦断垣上,也砸在安瑶恍惚的心神上!
九响!新帝登基!
安瑶猛地从樱花纷飞的幻境中惊醒!眼前依旧是冰冷刺骨、散发着霉味的墙角,掌心传来尖锐的剧痛,鲜血还在不断渗出,滴落在染血的雪地上。那刺目的红,瞬间将记忆中粉白的樱花染成了血色。
老太监也被钟声惊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近乎谄媚的笑容,对着太和殿的方向拱了拱手:“哎哟!吉时到了!新皇登基,万民同庆啊!” 他转过头,看向地上失魂落魄的安瑶,恶意像毒蛇一样缠绕上他的话语,“公主殿下,您还不知道吧?您那位青梅竹马、要一辈子保护您的喻之小少爷,今儿个可是风头无两啊!新帝登基大典,他作为镇国将军之子,御前侍卫统领,可是紧跟在陛下龙椅之后,护驾有功!啧啧,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喻之……” 这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在安瑶早已麻木的心尖上。御前侍卫统领?新帝的心腹红人?
樱花树下那双亮如星辰、信誓旦旦的眸子……
“瑶儿想要的,我都给你摘来!”
“等你摇铃,我就来保护你!”
“一辈子!我当你的大将军!”
……
那些纯真的话语,此刻像最锋利的冰锥,带着彻骨的寒意,狠狠扎进她的心脏!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又被她死死咽了下去。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一生守护?在滔天的权力面前,在崭新的龙椅之下,不过是孩童无知的笑话!是这冰冷宫廷里,最廉价、最易碎的琉璃盏!
他成了新帝的爪牙!而新帝,正是将她母妃打入冷宫、让她在绝望中死去、又将自己彻底遗忘在这活死人墓的皇兄之一!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火焰,从她冻僵的四肢百骸深处猛地燃起!不是愤怒,不是悲伤,那是一种更纯粹、更决绝的东西——是毁灭!是对这操弄命运、践踏尊严的权力的彻底憎恨与渴望!
她不再看地上散落的玉佩碎片,不再理会掌心撕裂的伤口。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探入怀中,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粗糙锈迹的小物件——是那个小银铃铛。
五年了。从母妃被拖走,她被关进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紧紧攥着它,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它曾经那么亮,声音那么脆。如今,它被汗水和泪水侵蚀,被绝望和恐惧包裹,早已黯淡无光,铃舌也锈死在内壁上,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就像她死去的童年和天真。
安瑶将它紧紧攥在手心,用尽全力!锋利的碎玉边缘更深地嵌入了掌心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锈迹斑斑的铃铛,顺着她紧握的拳缝,滴滴答答,落在雪地上,落在那些染血的玉佩碎片旁边。刺骨的疼痛传来,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的头脑变得无比清醒。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破败的窗棂,越过层层叠叠冰冷压抑的宫墙,死死地、贪婪地、带着刻骨的恨意与灼热的野心,望向那皇宫的至高处——太和殿的方向。那里,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刚刚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一个冰冷、清晰、带着血腥味的誓言,在她心底无声地、一字一句地炸开:
‘喻之……你看,没有权力的人,连青梅竹马都是笑话,连怀念都显得奢侈。’
‘那把椅子……’
‘那把椅子!’
‘我安瑶在此立誓,终有一日,我要坐上去!我要让这天下,再无人敢视我为虫豸!我要让所有践踏我、遗忘我、背叛我的人,都跪在我的脚下!’
‘为此……我愿烧干我最后一滴血!’
掌心的剧痛和铃铛冰冷的触感,是祭品,也是烙印。她眼中最后一丝属于“瑶儿”的温软留恋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孤狼般的狠戾与帝王的雏形。
老太监被她眼中骤然迸发的、几乎要噬人的寒光惊得后退一步,莫名感到一阵心悸,骂骂咧咧了几句“晦气”、“疯子”,揣着手,匆匆离开了这间让他浑身不舒服的破殿。
夜幕,终于彻底吞噬了冷宫。没有灯,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殿内破败的轮廓。死寂重新笼罩,比白昼更加沉重,仿佛能听到绝望在黑暗中滋长的声音。安瑶依旧蜷缩在墙角,像一尊失去所有生气的石像,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无声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掌心的伤口已经麻木,血似乎也流尽了,只剩下粘稠的冰冷。
“呱——呱——呱——”
突然,三声嘶哑难听的乌鸦叫声,极其突兀地在冷宫高墙之外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安瑶的身体猛地绷紧!像一只被惊动的、高度戒备的幼兽。她没有丝毫犹豫,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闪电般探向散乱的发髻深处——那里,藏着一根被她磨得极其锋利的铜簪。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她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那堵高墙方向。
墙外再无动静。只有风声呜咽。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就在安瑶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时,高墙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一块早已松动的砖石,极其轻微地、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
“窸窸窣窣……”
细微的摩擦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被塞了进来,轻轻掉落在墙根下的杂草里。
安瑶的心跳如擂鼓。她死死盯着那个小包裹,没有立刻上前。又等了片刻,确认墙外再无任何动静,她才像一只警惕的猫,悄无声息地匍匐过去。
她先用铜簪远远地拨弄了一下那个油纸包,确认没有机关。然后才迅速将其抓起,缩回墙角阴影里。
油纸包入手微沉。她颤抖着、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渺茫期盼,就着惨淡的月光,一层层剥开油纸。
里面是几块干净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白色布条——是包扎用的细纱布。还有一个小小的、粗糙的瓷瓶,拔开木塞,一股清凉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是上好的金疮药。
油纸的最里层,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条。
安瑶的心,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墨迹浓黑,笔锋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力量:
活下去。臣在。
“臣……在……”
安瑶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最后一个字上——“臣”。
“臣”……
不是“喻之”,不是“哥哥”,甚至不是“我”。
是“臣”。
一个冰冷、疏离、泾渭分明、将过去所有情谊斩断得干干净净的字眼。一个在她刚刚立下血誓要攀登权力之巅时,就精准地、**裸地摆在她面前的身份鸿沟!
御前侍卫统领……新帝的心腹红人……“臣”!
刚刚在心底燃起的、带着血腥味的野望之火,仿佛被这冰冷的字眼瞬间冻结。一股更刺骨的寒意,夹杂着被背叛的尖锐痛楚和一种荒谬绝伦的讽刺感,猛地攫住了她!
“呵……” 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从她冻得发紫的唇间逸出。在死寂的冷宫里,这笑声显得格外瘆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掌心,又看了看那瓶散发着清凉药味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写着“臣在”的纸条上。
月光下,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也嘲讽到极致的弧度。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决绝的动作。
她拧开粗糙的瓷瓶,将里面珍贵的、散发着苦涩清香的药粉,毫不犹豫地、全部倾倒在了面前肮脏冰冷的雪地上!白色的药粉瞬间被染血的雪沫和泥土玷污,失去了所有价值。
然后,她拿起那张写着“臣在”的纸条,看也没看,用染血的指尖,将其狠狠揉成一团。她走到墙角一个积着污水的破洞旁,面无表情地将纸团扔了进去。浑浊的污水迅速吞噬了那点墨迹,就像吞噬掉她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蜷缩回那个冰冷的墙角,将那只受伤的手紧紧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那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她没有再看那散落一地的药粉一眼。
黑暗中,她的眼睛比寒星更冷,比深渊更沉。
君臣……好一个君臣!
这条路,她踏出的第一步,便已鲜血淋漓,便已斩断了过往所有的温情脉脉。那把龙椅,注定由白骨和孤绝铺就。
夜还很长。冷宫的风,呜咽着,仿佛在为谁低唱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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