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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川渡夜火

谢星徊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碎裂的薄冰时,寒川的风正裹着雪沫子往她衣领里钻。那风像是淬了冰的刀,刮得脖颈发疼,却远不及怀中锦盒传来的暖意灼人——盒里是南境镇守使的兵符,是她用三年牢狱换得的、能让北境十万戍卒免于屠城的唯一筹码。

她缩在渡头的破败茶寮檐下,望着江面上往来的官船。灯笼的光在雾里晕成一团团暖黄,映得水面碎金般晃眼,可每一艘船上悬着的“萧”字旗,都像一根针,扎得她指尖发冷。萧烬的人已经封了整条寒川,从南境到北境,凡携兵符者,格杀勿论。而她,是那个被他亲手判了“通敌叛国”,却又偏偏要带着兵符闯过他布下的天罗地网的人。

茶寮里唯一的老掌柜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姑娘,这夜渡不安全,萧将军的人查得紧,要不你等天亮再走?”老掌柜的声音带着劝意,手里的火钳在灶灰里划了道浅痕。

谢星徊没回头,只是将锦盒往怀里又紧了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天亮就走不了了。”三年前她在中军帐里见萧烬时,他也是这样,指尖捏着她亲笔写的“降书”,眼神冷得像寒川的冰。那时她还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有过十年同袍情分,却没料到他会当着满帐将领的面,将那纸降书掷在她脸上,一字一句地说:“谢星徊,你可知通敌者,当凌迟处死?”

若不是南境镇守使以全军降为条件求他留她一命,她早该成了刑场上的一抔黄土。可如今想来,那哪里是留命,分明是把她当成了牵制南境的棋子——他算准了她会为了南境的弟兄,不惜一切代价把兵符送到北境守将手里,也算准了她这一路,必然会落在他手里。

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谢星徊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躲进茶寮后门的阴影里。她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一队骑兵停在渡头,为首的人穿着玄色铠甲,腰间悬着一把长刀,刀柄上的银饰在灯笼光下闪着冷光。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认出那道身影——是萧烬的贴身护卫,林阙。

林阙翻身下马,走到茶寮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的女子眉眼清丽,下颌线带着几分倔强,正是三年前的谢星徊。“掌柜的,见过画里的人吗?”林阙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掌柜颤巍巍地接过画像,看了两眼,又抬头看了看林阙身后的骑兵,摇了摇头:“没、没见过。这几日过渡的都是商客,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林阙盯着老掌柜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才收起画像,冷声道:“若看到她,立刻报官。萧将军有令,此人携带叛国赃物,见者格杀。”

“是是是。”老掌柜连忙点头,目送林阙带着人转身离开。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雾里,谢星徊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走到老掌柜面前,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掌柜的,多谢。”

老掌柜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却没多问,只是指了指江面上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那船是往北边去的,船家是我远房侄子,靠打渔为生,不会查得太严。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上船。”

谢星徊道了声谢,提着裙摆快步走向那艘乌篷船。船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见她过来,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姑娘,上船吧,别出声。”

她钻进船舱,里面很狭小,只容得下一张小桌和两个蒲团。船家撑着篙,乌篷船悄无声息地划入江雾里,避开了官船的巡查路线。谢星徊坐在蒲团上,借着从船篷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打开了锦盒。

兵符是用玄铁打造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顶端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那是南境军的图腾。她指尖抚过冰冷的兵符,忽然想起十年前,她刚入军营时,萧烬也是这样,拿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兵符,对她说:“星徊,这兵符代表的是南境十万弟兄的性命,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让它落入敌人手里。”

那时的萧烬,还不是如今这个冷酷无情的镇北将军。那时他会在她练箭射偏时,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调整她的姿势;会在她生病时,亲自给她熬药;会在她打赢第一场仗时,笑着把自己的佩刀送给她,说:“星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可这一切,都在三年前那场兵变后,彻底碎了。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她从边境巡查回来,刚进中军帐,就被人按在地上。萧烬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的是她与北境敌军往来的“密信”——那些信是伪造的,可她百口莫辩。南境军中有他的人,边境的守军也大多听他的号令,她孤立无援,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姑娘,前面要过萧将军的关卡了,你先躲进船底的暗格里。”船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星徊立刻合上锦盒,将它藏进怀里,然后钻进了船底的暗格。暗格里很潮湿,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她蜷缩着身体,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问话声。

“船上装的是什么?”是士兵的声音。

“回官爷,是些鱼干和水,准备运到北边的镇上卖。”船家的声音很镇定。

“打开看看。”

接着是翻动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士兵的声音又响起:“行了,走吧,注意别靠近官船。”

乌篷船继续往前划,直到远离了关卡,船家才把她从暗格里拉出来。“姑娘,没事了,前面就是北境的地界了,过了这片江,就安全了。”

谢星徊揉了揉发麻的腿,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船只破水的声音。船家脸色一变,抬头望向江雾深处:“不好,是萧将军的船队!”

她心里一紧,连忙走到船篷边,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只见江面上驶来一队快船,每艘船上都站着十几个士兵,为首的那艘船上,玄色的“萧”字旗在风里猎猎作响。而站在船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烬。

他穿着一身玄色铠甲,长发束在脑后,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月光透过江雾,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正扫过江面上的每一艘船,像是在寻找什么。

谢星徊连忙缩回船舱,心脏狂跳不止。船家拼命地撑着篙,想把船划到江雾更浓的地方,避开快船的巡查,可已经晚了。一艘快船很快追了上来,士兵们拿着火把,照亮了乌篷船。

“停下!例行检查!”士兵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船家没办法,只能停下船。几个士兵跳上乌篷船,开始搜查。谢星徊躲在船舱里,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是她唯一的武器,如果被发现,她只能拼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船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阙,过来。”

是萧烬的声音。

谢星徊的身体瞬间僵住。她听到林阙走到萧烬身边,低声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那艘乌篷船,我要亲自检查。”

林阙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声“是”,然后对船上的士兵说:“都下来,将军要亲自检查。”

士兵们纷纷跳下船,萧烬迈开脚步,走上了乌篷船。他的靴子踩在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谢星徊的心上。

她躲在船舱的帘子后面,屏住呼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觉到萧烬的目光扫过船舱的每一个角落,那目光带着冰冷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忽然,他的脚步停在了帘子前。

谢星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帘子被掀开,萧烬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眼神很冷,像寒川的冰,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谢星徊,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她猛地站起来,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间,眼神倔强地看着他:“萧烬,放我走。兵符我要送到北境,南境的弟兄不能没有兵符。”

萧烬盯着她颈间的匕首,眼神暗了暗,却没动,只是冷声道:“放下匕首。你以为用死就能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谢星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让我把兵符送到北境,南境的十万弟兄就会因为没有兵符指挥,被北境的敌军屠杀。萧烬,你不能这么做。”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又带着几分疯狂:“我不能这么做?谢星徊,三年前你通敌叛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南境的弟兄?你拿着伪造的密信,和北境敌军勾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们会因为你的背叛而死?”

“那些信是伪造的!”谢星徊急声道,“萧烬,你明明知道,那些信不是我写的!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萧烬的眼神更冷了,“谁会陷害你?南境军里,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接触到北境敌军?谢星徊,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三年来,她一直在等一个解释的机会,可现在她才发现,萧烬根本不相信她。他认定了她是叛徒,认定了她背叛了南境,背叛了他。

“萧烬,”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果我说,我没有通敌,你会信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久到谢星徊以为他会动摇,可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冷得像冰:“我不会信。”

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谢星徊和萧烬同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艘快船被数艘北境的战船包围,船上的士兵正在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北境的士兵斩杀殆尽。

北境的战船上,一面黑色的旗帜在风里飘扬,上面是一个狰狞的狼头——那是北境敌军的图腾。

萧烬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转身对林阙喊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北境敌军偷袭!”

林阙立刻领命,转身去传达命令。江面上顿时乱了起来,官船与北境的战船开始交战,箭雨纷飞,喊杀声震天。

谢星徊看着眼前的混乱,忽然抓住机会,转身想往船外跑。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萧烬抓住了手腕。

“你想去哪里?”他的手很用力,捏得她手腕生疼。

“萧烬,放开我!”她挣扎着,“现在北境敌军偷袭,你应该去指挥军队,而不是抓着我!”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的眼神很坚定,“你是通敌叛国的罪犯,我必须把你带回军营,接受审判。”

“审判?”谢星徊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烬,你现在还有心思审判我?北境敌军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你再不去指挥,你的士兵都会死光的!”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在犹豫。就在这时,一艘北境的战船朝着他们的乌篷船驶来,船上的士兵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

“将军,小心!”林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萧烬反应极快,一把将谢星徊拉进怀里,然后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一支箭射在他的铠甲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然后掉落在地上。

谢星徊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心脏的跳动。她忽然想起十年前,她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也是这样,萧烬冲过来,把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那时的他,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担忧,可现在,他的眼神里只有冰冷和警惕。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萧烬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快速跳下乌篷船,登上了旁边的一艘官船。“林阙,你带一队人,把谢星徊带回军营,严加看管,不许她离开半步。”他对林阙吩咐道,然后转身,拿起长剑,对船上的士兵喊道:“弟兄们,随我杀退敌军!”

士兵们齐声应和,官船朝着北境的战船冲了过去。谢星徊被林阙押着,站在船尾,看着萧烬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他的长剑挥舞着,斩杀了一个又一个敌军士兵。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萧烬,既熟悉又陌生。他还是那个英勇善战的将军,可他再也不是那个会温柔地对她笑,会把她护在身后的萧烬了。

林阙押着她,登上了另一艘官船,朝着北境的军营驶去。谢星徊坐在船舱里,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战场,心里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兵符送到北境守将手里,也不知道南境的十万弟兄会不会因为她而丧命。她更不知道,她和萧烬之间,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过去。

船行渐远,江面上的喊杀声渐渐模糊。谢星徊靠在船舱壁上,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只是她北上之路的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她。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兵符,继续往前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能回头。

因为她的身后,是南境十万弟兄的性命,是她和萧烬曾经守护过的家国。她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自己失望。

夜色渐深,寒川的风依旧凛冽,可谢星徊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那火苗,是希望,是信念,是她支撑下去的唯一力量。她知道,只要这火苗不熄灭,她就一定能走到北境,把兵符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而萧烬,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局会是什么,但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他知道,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南境。

乌篷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载着她的希望和信念,朝着北境的方向,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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