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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女人痛苦的叫声从牢房内传出,撕心裂肺,让牢头小张手中的美酒都失了滋味。

他家中也有婆娘,孕六月,时常抱怨身子沉,一个不高兴就揪他耳朵,告诉他一定要请好接生婆,她怕受罪,怕疼,怕生不出来。

小张每次都哎呦呦边躲边对天发誓:“都请好啦!镇上最好的接生婆,你放一万个心,不会让你疼,不会生不出来的!”

“不让你疼”自然是他的傻话,女人家生孩子,哪能不疼呢?可若真疼成里面那位那样,他的心可真要疼坏了啊。

女人的哀嚎声还在继续。

“哎,贺老哥,这......咱们要不要朝上面汇报汇报啊?喊了两个时辰了。”小张放下酒杯,回头朝死牢那边看去。

贺老哥五十上下,长相干瘪,左腿坡着,普通的牢头装扮,全身上下都无甚可说道的,只有一双眼睛格外亮,也正是因为这双能察言观色的眼,他才能在班头的位子上待这么久。

“傻小子,别起那不该有的恻隐之心,你管不了的。”贺老哥仰着细脖颈一口饮尽杯中酒,掰了根烧鸡腿,狠咬一口,满嘴流油,“这邢家得罪的,可是那位!”

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那位”,而如今南夏境内,那位姓蔡,是敢站在皇帝头上吐口唾沫的人。

“这邢中丞也真是的,弹劾谁不好,非要指名道姓的点蔡大珰的名儿,还在朝堂上公然叫嚣。”贺老哥撇撇嘴,摇头道,“年轻气盛!连累一家人成了死囚,真是......”

小张频频回头望,随口应了声:“可怜他夫人,这孩子要是生不下来,不用等秋斩,今晚上就去见阎王喽。”

李无忧的眉毛能夹死苍蝇,南宫伸出根手指,在那个川字上轻轻按了按:“别皱了,难看死了。”说着,拉着他的手出了牢房大门。

今日是十六,月亮像个银盆一样挂在天上,周围的小星星也拼命亮着,把天幕变成了璀璨的银河。

二人坐在院中石桌旁,这里听不到李二小姐的哭喊声了,清净些。

李无忧几次欲言又止。他很想和南宫聊聊,可又觉得南宫是不该和这些事扯在一起的,她是天上的月亮,是海中的尾鱼,是林间的清风,不该掺和进糟污的世俗,哪怕听一听,都怕脏了她的耳朵。

即便是他自己,不也是因为对那些事深恶痛绝,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才选择做一个游离在庙堂之外的小捕快吗?

“李无忧,你想说就说,我听着呢。”南宫托着腮,嘴角挂着淡笑,看着他,“你的心事都快溢出来啦!”

心绪被打断,李无忧有片刻的茫然,随即笑笑:“都是朝堂上的事,说了你也不乐意听。”

南宫眯了眯眼:“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乐意听?说罢,借你个耳朵诉诉苦!”

“诉苦倒不至于。”李无忧的视线沉了下来,“你见过我舅舅了吧,他是南夏的皇帝。”

“我知道啊。”

“只是名义上的皇帝,”李无忧露出一抹苦笑,“朝中宦官当道,舅舅他手里,并无太多实权。”

“其实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三十多年前,蔡元葳年轻,手段狠辣,为人跋扈,几乎架空了整个皇家。先帝如傀儡,过的比普通百姓还不如。”

李无忧叹口气,“蔡元葳此人,睚眦必报,邢夫子得罪了他,落得这样的结果也是正常。”

恍惚一瞬,南宫总觉得蔡元葳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能摇摇头,暂时搁在一旁:“你讨厌这个姓蔡的?”

“我远离庙堂,和他接触很少,但我毕竟是皇家人,总不能喜欢他吧。”

南宫正欲开口,突然耳尖一动:“孩子的哭声!”

李二小姐在死囚牢中生了个儿子,大概因为过度悲伤和惊惧,又加上是头胎,足足叫喊了一夜才把孩子生出来,好在母子平安。

这件事不知怎的被宣扬了开去,最后传入了大内,这时的皇帝就是李无忧口中那个傀儡,可傀儡却在此事上冒险插了手,以“吉兆”为由,赦免了邢家。

这事说来也奇怪,当时全国各地闹水患,暴雨一月不停,人们以为天降异象,有心人大有借此契机,把刀口对着阉党,伺机攻伐的意思。而巧的是,李二小姐在牢中产下麟儿之后,下了一个月的雨突然停了,转眼就拨云见日了。

蔡元葳自然不会真的认为邢家有这样的能耐,他之所以答应,一是因为事情巧合得他无法辩驳,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个说法;二来,皇帝毕竟是皇帝,总要在人前给他两分脸面。

就这样,邢家上下五十多口就被释放了,可这只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邢家被查封,住了两辈人的老宅充了公,邢解详不得不遣散府中奴仆,在城西一个农家小院中安顿了下来。

邢解详丢了官职,成了一个没有谋生手段的老百姓,带着父母和妻儿,一家五口挤在三间茅草屋中,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过得战战兢兢。

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命人。因为在牢中受了刑,又缺医少药,身体底子被掏空了,耗了两年,邢巡检和夫人就双双驾鹤西去了。

微风细雨的郊外,邢解详背着只剩一堆骨头渣子的父亲,一步一个踉跄的走着。半个月前,他刚刚用一个破席子,卷了母亲的尸首埋了。

他没有私田,连副薄棺也买不起,哭来哭去,还是只能边打自己嘴巴子骂儿子不孝,边裹了母亲的尸首,在乱坟地旁挖了坑,将快发臭的尸首草草下葬。

雨天路滑,数不清摔了多少跤,本就不强壮的他,几乎是走一会爬一会,拖着父亲的尸首,慢慢来到了那片乱葬岗。

他还记得母亲埋葬的位置,那里有......他瞳孔骤缩,不可思议的看着躺在母亲坟头的小孩。

那真的是个孩子,没穿衣服,仰躺着,像是睡着了,雨雾遮挡了他的脸,但看上去是个男孩,五六岁大的样子。

他深呼吸几口气,把父亲放在一旁,随手从地上捡起根木棍,朝着孩子走去。

小孩睡得很熟,邢解详用棍子捅他,用手打他,在他耳边喊他,都没能把人弄醒。他本就没吃饭,身上没什么力气,见弄不醒他,也不再理会,专心的刨坑,想在天亮前把父亲下葬了。

刨啊刨,刨累了就歇歇,刨困着了就趴一会儿,他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看着满手的血污,他想起了自己那把古琴,还有拨动琴弦时的触感。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下,他浑身一个激灵,手指都打了哆嗦,慢吞吞的转过头,就对上一张稚气的小脸。

孩子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指了指面前的小土坑,用极其别扭的口音说:“这干什么?”

深夜,乱坟岗,孩子,不管怎么看都很诡异,邢解详确实也被吓到了,但长久的痛苦让他的神经格外麻木,恐惧也带了迟钝,就听他说:“挖坟,埋我爹。”

小孩黑亮的眼珠转了转,然后点点头。后来发生的一幕直接把邢解详钉在了原地:男孩的脖子转了个圈,然后身形暴涨,瞬间就成了一个人面鸟身的怪物,个头足有他两倍大。

那怪物什么也没说,跳进小土坑里,两只利爪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刨起了土,只是他的速度快多了,没一会,一个小坟坑就挖好了。

邢解详瘫坐在坑旁,看着小孩把父亲的尸首扫到坟坑里,然后说:“埋吗?”

自然要埋,不管眼前的情景有多骇人,父亲还是要葬的。

一人一鸟,姑且称为鸟吧,合力把土填上,隆起一个小土堆,坟就成了。

邢解详跪在二老的坟前,哭的不能自已,一旁已经恢复小孩身的蛊雕坐在土堆上,听他磕头,骂自己,然后无聊的甩着棍子玩。

天亮之前,邢解详要走了,他回头看了眼坐在自己母亲坟头的小孩,嘶哑着嗓子说:“谢谢你,还有,你能换个地方坐吗?”说完不等回答就走了,头也没回。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以后的事就都不会发生。可第二日傍晚,邢解详却鬼神神差的又来到父母的坟前。

小孩换了个坟头坐,手里啃着一截**的断臂,嘴里叼着一颗眼球,直愣愣的看着他。

邢解详吓尿了裤子,扔了手中的馒头,拔腿就跑。

五日过后,他又来了,手里仍旧拿着两个又黑又硬的馒头,还有一壶水。

小孩躺在树上,托着腮看着他在父母的坟前跪了跪,然后就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还没走两步,他就发觉背后有脚步声,回头,是那个孩子。

小孩嘴里塞着馒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跟着我干什么?”

小孩送了口水:“你来干什么?”

邢解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他只是回家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玩耍的儿子,两岁半了,只会看着他咯咯笑,营养不良的脸上没有忧愁。

不知怎的,两张小脸就重合了。

他知道他是怪物,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怪物帮他刨坑埋了父亲,没有伤害他,就连他说的话也听了,像个真的孩子。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如果蛊雕没有闲来无聊帮他个小忙,没有那双酷似儿子的大眼睛,故事就不会有续章。而如果邢解详没有送来那几个馒头,蛊雕也不会离开乱坟岗,跟着他踏入人间。

我恰好起了怜悯的心思,你又恰好觉得我不坏,就这样,一人一妖,诡异又和谐的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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