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青安置好马车,刚走进客栈,映入眼帘的就是之前先走了的人。
——奚宵逝。
还有和奚宵逝靠的很近的,正在回对方话的祝无心。
气氛有些怪怪的。
下意识的他攥紧了腰侧的剑,但又回想起之前在祝家时,奚宵逝对祝无心的态度。
手又默默放开了。
几步路他实在是走的够久的,好不容易蹭到祝无心面前,结果旁边的奚宵逝扫了他几眼然后颇为挑衅的打了个哈欠,还朝他挑了个眉。
祝云青有点想生气,但是又憋下去了。
他颇为委屈的低声问道:“师祖,他怎地在这?”
怎么他才离开没多久的功夫,您身边又多了个人?
“奚宵逝,你认识的。”
祝无心倒是漫不经心一样的回答。
这下就换的祝云青嘴角抽动两下,憋出了一句。
“我又不是问他是谁。”
他只是本能的,觉得对方接近祝无心不怀好意。
但是又下意识的觉得对方不会对祝无心不好。
挺矛盾的。
祝无心隐约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慢条斯理的补充。
“他认识以前的你,对我也无所求。”
对此奚宵逝只是意味不明的挑挑眉,但是却没有反驳。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他不悦了。
祝无心不再理会两人。
“这两天先住下吧。”他站起身。
“这里会有我们想要的。”
不过是今夜无眠罢了。
祝云青上前,替祝无心与掌柜交谈。
“两间相邻的房。”他对着掌柜说道,心情有些不佳。
掌柜点点头表示明白,同时抬了抬下巴,指着奚宵逝示意。
“那这位客官呢?”
祝云青嘴一撇,好似更不高兴了。
“你问他。”
语气绝对算不上好,可以算的上是很不欢喜了。
“我自行定一间房。”
奚宵逝脾气一下子不错一下子坏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对于祝云青的态度一直是不置一词。
祝无心就站在旁边,他刚刚才开了神魂。
现在正不动声色观察这一些东西。
手缩在袖子里,攥着什么东西摩挲着。
透过衣袖隐隐约约的遮挡,看到那似乎是一封信。
与之前给奚宵逝的信不一样。
这封的颜色是深红色。
像用血浸染成的。
奚宵逝的目光好似不经意一样,扫过。
很快又收回。
轻声说道,“走吧,月见。”
“别想太多。”
祝无心怀疑他老盯着自己,但暂时没找到证据。
沉默了一下,回到。
“我什么都没有想。”
不过好像这样的回答有些幼稚,但祝无心不太在意。
他认为自己确实没有想什么。
只是走神了而已。
既然没有想什么肯定要否认啊。
有什么好笑的?
听着耳边一点都不加以掩饰,而且还越来越大的嘲笑,他有些微不可见的恼火。
虽然这种感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但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火烧了。
有些热。
脚步加快,衣袖翻飞。
连祝云青脸上都带着一丝丝笑意。
生活是这样莫名其妙,也是这样温馨温情的。
不适合他们的气氛却拢在了他们身上,奇异又合适。
就是奚宵逝和祝无心站在一起,再加上一个他的时候,就像……
就像爸爸妈妈带小孩一样。
他不太能接受自己是小孩。
但他觉得祝无心那可怜的生存能力很适合当小孩。
同时想到了,如果祝无心当小孩,那他就要和奚宵逝当爸爸妈妈了。
顿时膈应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大片。
为了缓解这种难受,他也加快了脚步,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他一直都没发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奚宵逝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而且自己还下意识的很肯定。
好像本来就该这样。
奚宵逝在进房间前,好像不经意一样,朝最里头望去。
那一刹那,一片衣角迅速消失在了转角。
奚宵逝没有在意。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
可并不重要。
现在的人都太心高气傲,但却明明没有本钱。
祝无心坐在床上。
窗子正对着床。
傍晚了,外头阳光居然还盛。
床头有一张桌子,祝无心拿出了一卷卷轴在桌子摊开。
那上面空白一片,但随着展开浮现出一些地名和人名。
首先的一个地名就是奚家,不过那两个字已经灰下来了。
意思大概是已经离开了的意思。
而现在亮着默默的光的地名是蓝尹镇。
祝无心手执毛笔,静静的悬在图纸上面。
这时候,卷轴上显现出了几个名字。
分别是奚宵逝、祝云青、燕于飞、月津渡。
四个名字分别立于奚家,祝青山庄,不春村,云游国四个地名上。
祝无心小心的在不影响卷轴的边角上写下四个字。
似警告似劝解。
“早悟兰因。”
世事洞明皆学问,谁能真正明白命运呢?
祝无心被裹挟着向前,自己却又当局者迷。
换而言之,谁又是真正旁观者?
窗外有这一颗不知道年龄的树木。
树干粗糙,纹路深厚。
像一封陈年旧信。
懂得人自然懂。
和奚宵逝的关系也要稍微调整下了,毕竟算是有利可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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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不燥,轻轻浅浅的吹落几片树叶。
带来沙沙的声响。
夜深了。
祝无心一直没有休息。
他站在卷轴前默了很久。
笔拿起来了又放下,很快却又拿起。
但最终也没写下多少字。
只是下一站似乎从云游过改成了地府。
那一笔并不是很清晰。
察觉到外头的风吹草动,他搁下了笔。
随风传入耳朵的是一阵阵不慎清晰的曲调。
袅袅婷婷,如诉如怨。
一场苦情戏啊。
风摇花动,眨眼间,房间摇身一变变为了一个剧院的样子。
面前有个很大的台子。
一个人站在上面,只会显得渺小。
天地只会显得越来越大。
此时上面正站着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儿。
身子僵着,像是在等音乐,又像是在等观众。
身旁多了两个祝无心一点也不意外的人。
奚宵逝和……
“这是哪?!”
燕于飞声音惊讶,脸色分外不好看。
不过也没见他脸色好过。
奚宵逝和燕于飞。
燕于飞之前没打招呼自己偷摸着离开了,其实从没有真正离开过。
最开始跟着祝无心,后来不知道想写什么又追在奚宵逝后面跑了。
现在又跟着屁颠屁颠到了祝无心身边。
虽然仍然是嘴不饶人。
“我不是在房间里吗?!”燕于飞有些抓狂。
他为了不被卷入某些幻境,他特意没有接近祝无心。
甚至连脸都没露。
只是好像被奚宵逝察觉了。
怎么他还是被卷入进来了?!
燕于飞翻了个白眼,烦得要死。
左看右看,祝无心垂着眸子,就好像当他不存在。
而奚宵逝抱着手也垂着眸,但身周却萦绕着一种阴郁的感觉。
一口闷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憋死了。
最后只能愤愤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
那是给看戏的观众设置的椅子。
椅子腿和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极为刺耳的噪音。
祝无心和奚宵逝同时把目光投向他。
里面是一种怜悯。
这个幻境的主角可不是一个善茬啊。
一般有仇当场报,没报的就是时候未到而已。
收起那一丝丝没必要的怜悯之后,祝无心继续抬头迎着戏台上投来的光。
那一缕缕光不是很刺眼,是一种迷迷蒙蒙的感觉。
是一种梦的空气。
奚宵逝目光如炬的盯着祝无心。
从头发丝到眼睫毛到鼻梁嘴巴等等。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可这么一副熟悉的画面自己居然百年未见了。
想到这个奚宵逝的眉毛皱了皱,表达着主人心里的不满。
他不像燕于飞一样叽叽喳喳。
一副缺关注的倒贴模样。
倒胃。
他从始至终的闭着嘴。
他知道祝无心在想着事情,自然就不会去打扰他。
燕于飞和他比,那段位可是太低了。
哪怕他没打算和燕于飞比什么。
对方分明造不成一点点危机感。
想到这,奚宵逝稍微有些骄傲的哼哼了两声。
那两声的骄矜劲活像个公主。
祝无心有些好笑的朝奚宵逝投去一个含笑的眼神。
又在将要对视的前一秒收回视线。
只有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彰显那令人神魂颠倒的眼神是真实拥有的。
奚宵逝张开嘴,好像是想说些什么。
那副表情怅然若失。
刚要说出一句话的那一刻,周围猛然升起一阵喧哗。
把他说出口的话淹没。
祝无心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他也没问。
奚宵逝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但他没有重复第二遍。
“哼。”
燕于飞从鼻子里发出这么一个挑衅的语气词。
他当然看了全程。
看到了祝无心嘴边和眼角包含的笑意。
还有奚宵逝发直的双眼。
此时看到奚宵逝吃瘪自然是很开心的。
开心到他不由自主的就发出了挑衅的声音。
反应过来的时候,燕于飞背部都冒出了冷汗。
在跟踪奚宵逝的期间他可没少喝奚宵逝动手。
结果就是没有一次打赢了。
他几乎每次都输了。
他小心翼翼的投去目光。
看到的是一个心不在焉的奚宵逝。
当时就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人家只是暂时懒得管,等真的管起来,燕于飞就要过得比水沟里的老鼠还要惨了。
没人去在意燕于飞。
身边全部是人。
男女老少都有。
这里和普通幻境不太一样。
这里的人是一种虚幻的,碰不到的。
像一种奇奇怪怪的投影。
祝无心看着有几个小孩子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
嘴里还念叨着只有小孩子才能听懂的稚嫩话语。
而台上如诉如怨的音乐比在房里的时候清晰了很多。
这时候祝无心听清楚了。
那唱的是著名的戏剧。
——《西厢记》
最近真的真的很忙,所以好像有两天没更新T_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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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早悟兰因尘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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