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玥睡下时,耳边仿佛还萦绕着时青当时劝她的话。时青不是个善言的人,自从云阳侯府……之后,他更有些少言,可那段日子每每劝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就像如今这般。
“之前一直跟在你身侧想要与你结交的那个女子,如今入了宫,你还住在寺中,是否有些过于危险?”
“无妨,本也没有对她说些什么,若是此时离开,才是多此一举。”
林凡和菱纱在远处看着,只觉得此时两人极为相配,若不是四年前那事,如今两人也该成婚,举案齐眉。
“菱纱说你近些日子总是喜欢摆棋,可颜知叮嘱过,你身子不好,多思伤身。”两人之间似乎总有话题,担心完盛玥的安危,时青又忧心于她的身体。
盛玥笑着摇摇头:“我竟不知,她还是个多嘴的。”
“你身边的人,口风最紧不过,她也是担心你的身子。”
“今日寒食节,宫里那个是要去护国寺的,但已经打探到了,他明日会来云岭寺,你要小心些。”时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另寻他处做住所?京城的事也需长久的打算。”
“不必,我留在此处不与人相交才是最安全的,更何况月嫔也可到此处礼佛,这是我能探听到后宫,甚至搅弄他后宫的最好选择。”还是那样,盛玥决定的事情,时青从来改变不了。
更何况云岭寺对她来说也是不同的,在此处她更安心些。
时青知道劝不住她,只能自己多留心,转而说起旁的事情:“我听闻……夏威领了巡检司指挥使一职。”
“本就该是他的,温松藉是个德不配位的,若是一直让他当此要职,那可怎么好。”盛玥嘴角扯出一抹笑,“这么说起来,宫中那位还要感谢我呢。”
夏威也不算是盛家的人,不过他与盛宴昆父女都共事过,对两人也颇为欣赏。盛玥的事情一出,他自然也是要为盛家说话的,不过许是姜彦诚做贼心虚,不管不顾的处罚了他,也不让任何人求情。
夏威本身也是能耐的,姜彦诚当时正是登基之后的用人之际,更何况他本也没犯什么大错,只不过不太懂得像皇上低头,故而当时只是打了板子,撸了他指挥使的职位。
如今盛玥回京,第一个动手的就是温松藉,也要选一个容易下手的地方。
时青点点头:“夏威行事坦荡,虽为盛家说过些好话,众人却也知道他不是盛家的势力,到是个好选择。”
两人闲话了好些时候,直到时青见盛玥眸中浮现困意,连忙退出房间,让菱纱伺候她先睡下。
“将军,如今已经夜深,更深露重,也先回吧。”林凡劝道,将军就是如此,见到玥姑娘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找几个靠得住的,扮做香客住下,时刻注意她身边的动静,不过不可打搅。”时青吩咐完,又暗下决心,日后也要常来云岭寺。
林凡做事很是利落,第二日就找好了人,不过这日姜彦诚要到云岭寺来,只等他走了便送人上山。
“菱纱,昨日寒食节,宫中做了好多样式的点心,我之前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特意带来给王姐姐尝尝。”岳茹莹看着刚从房内出来的菱纱,接过身旁宫女手中的食盒,就要往里间走。
菱纱见此连忙开口:“月嫔娘娘来的巧,姑娘刚喝完药,正是要些糕点甜甜口。”
说着她将岳茹莹迎进去,她身侧的宫女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挡在门口,“王姐姐病中不便见人,你们不用跟着了。”
她说完,不管后面还要说什么的宫女,跟着菱纱进了内室。
本也是云岭寺给香客们提供的厢房,岳茹莹自认之前住过一段时间,也到盛玥房内来过几次,可如今看,总觉得有些不同。
若是进宫之前她可能不太明白,可如今看她房间内用来插花的碧青色花樽,床头摆的藕色药碗,以及她如今身上盖的锦丝棉被,都不是寻常物件。
盛玥见她打量房中一应物件,出声道:“我身子不太好,便也不起身了。”
“王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难道要与我生分了不成?”岳茹莹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用有些撒娇的语气说道:“我不过见王姐姐房内似是添了些东西,一时有些看的入神了。“
这些东西都是昨日时青来时带的,确实与之前不太相同,“不过是些死物,之前本想着在京城住不久,不过我在京城身子比在淳安好许多,想着或是云岭寺的佛祖保佑,想在此多住些时间,这才添置了许多。”
岳茹莹一听这话,喜上眉梢:“王姐姐这是要久留在京了,既如此该置办一处宅院……”
眼见她越说越止不住,菱纱不得不出声:“多些月嫔娘娘好意,我家姑娘觉得云岭寺有佛祖庇佑,住在此处更安心些。”
“也是,我是一时高兴坏了,王姐姐尝尝这些糕点吧,我吃着十分不错。”
盛玥见盘子里各式各样的糕点,选了一个荷花酥,尝过之后自然是赞许有加。
岳茹莹见她脸上有些笑意,趁此机会提出要带姜彦诚见她一面,她也能感觉出来,盛玥似是不喜欢姜彦诚,不过他们是如今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两人,她总想着想让能好好相处。
只见她说完这话,盛玥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放下手中吃了一半多荷花酥,只说自己累了,让菱纱将人请出去。
“我们姑娘刚喝了药,如今是要睡了,月嫔娘娘请吧。”
“菱纱,王姐姐这是为何?”岳茹莹实在有些奇怪,之前盛玥对于什么事情都很镇定,多半也是不悲不喜的样子,如今却这般反常。
菱纱闻言转头望了一眼房屋,有些犹豫的叹了口气,说道:“月嫔娘娘与姑娘要好,那我就多嘴几句,只希望娘娘听过就忘了。”
“我们姑娘命苦,父母双亲亡故后无人可依,被当地一个大户看上,非要让姑娘给他们家少爷冲喜。”
结果在冲喜当天,那少爷竟一命呜呼了,本也就是那少爷家中父母在做生意的路上遇上山匪双双亡命,他身边的乳母这才急着找人给他冲喜。
可如今少爷一走,下面的人是彻底管不住了,当日管家就想要侵占主家财产,奶娘护主,一时间情况十分混乱,不知谁打翻了蜡烛,竟然走水了,姑娘就是趁府中乱着逃出来的。
“自此之后,姑娘身子便不好了,她总觉得是自己……”菱纱说道此处,有些不忍说下去,却还是接上话:“也不爱见人了,更有些不待见男子。”
岳茹莹听了这些十分动容:“这些我竟不知,怕是要让王姐姐伤心了。”
这故事本也是真实发生的,就是菱纱的经历,不过菱纱没那么好运,在逃出府后,不巧遇上几位少爷家中家仆,几人认定她手中有不少钱财,将人拦住,差点闹出人命,还是盛玥出手将她救下。
“月嫔娘娘的心姑娘是知道的,只不过还请莫要再说这类话了。”
岳茹莹点头称是:“自然,那你好生照看王姐姐,我下次再来看她。”
她回去之后想着此事闷闷不乐,惹来姜彦诚的关心,她又将此事说了,得了好长时间的哄并一堆赏赐才舒心了些许。
不过她并未看到姜彦诚在苦楝树下阴沉的脸,寒食节前几天,他竟梦到盛玥了。处置了盛家他一点都不后悔,他刚登基那段时日,不少人都觉得他是靠着盛玥才有今日。
朝中大臣也隐隐有以她为首的趋势,他常想,大梁开国百年,不能到他时,朝堂被一女子掌控,长此以往,只怕大梁也不姓姜了。
他只是有些可惜盛玥,若她真是为了皇后之位,愿意在后宫做个贞顺温和的人,也不是不能许了她。
盛玥并不知晓他的想法,也幸亏不知。待到几人走后,云岭寺终于如常,她一边看着周文良送来的消息,一边安排人手开始做局,倒也算安稳。
“姑娘,固南伯府最近在京城平添了好大的笑话呢。”盛玥让菱纱多下山逛逛,听到什么新鲜事就告诉她,菱纱很喜欢这事。
盛玥明显并不吃惊:“温颂蕴?”
菱纱十分震惊:“姑娘怎么知道,固南伯幼子的夫人就是温颂蕴。”
“那你就好生看着这闹剧,接下来京城可是要更热闹了。”
温颂蕴是温松藉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们的父亲是刑部尚书温植,母亲已经逝去多年,如今温府当家做主的是两人的继母陈氏。
陈氏育有两子一女,温松藉之前在温家也不过占了个长子的名头,还是最近几年跟对了人,有从龙之功,这才让他成为温家必不可少的支柱。
故而之前他所作所为盛玥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对他来说,与其做个忠臣,不如做个权臣来的轻松,对他也更有利。
不过如今看来,他对权势的渴望太过,也必定是他失败的原因。
当然现在他仍然如日中天,故而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气焰也越发盛大。固南伯曹家马上就供不了这尊大佛了。
盛玥想着,既是怨偶,她自当尽一份心,让两人都有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本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曹晋源忍不了温颂蕴的强势,在外面养了个柔弱无人可依的外室,如今那外室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想着能过了明路进府做官家夫人,也为能孩子谋一份好前程。
可温颂蕴怎么能忍得了这种事情,自从温松藉得势后,能让她不顺心的事情越来越少,在温家连她那位继母都要避其锋芒。
曹晋源心中也明白,这才一直将人养在外,可他着实喜欢那外室小鸟依人的样子,如今又有了曹家的血脉。
他本也想慢慢处理这件事,不过那外室也不是个安分的,竟悄悄寻到温颂蕴想将此事过了明面,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盛玥之前就知晓此事,故而让人将那外室救下,又一路将人护送到曹晋源身旁,若是她都做到如此,此事还能这么轻易的放下,那曹晋源日后就只能心甘情愿的做温颂蕴的温顺相公了。
听说温颂蕴因此回了娘家,遭了温松藉好一通说,后来又闹了一段时间,给京城各家看了好一通笑话,最后以那外室流产换了进府做姨娘的结果结束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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