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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死局

质子府的第五天,雪霁,日头却冷。后罩楼幽暗,铜灯台上的松脂噼啪作响,火光在众人脸上跳动,像给每张面孔镀一层薄金,又随时会剥落。

赵政半跪于地,面前铺开一张粗麻地图——邯郸外郭、宫城、军营、河道,用炭笔勾得密密麻麻。少年指尖落在西城兵营,那里被红炭圈了三次,像干涸的血痂。

"外廓三百杂卒,分三队,轮值每六时辰一换。"他声音低而稳,"虎符只能调其中一队,百人。我要他们明夜子时,在东门鼓噪,喊'质子潜逃',制造混乱。"

黑夫抱臂立在一旁,浓眉紧锁:"百人太少,赵军牙门一屯即至,不到半刻钟就能镇压。"

"够了。"赵政抬眼,瞳仁映火光,"半刻钟,够我们穿营而出。况且——"他指节轻叩地图另一端,"我让内线同时放火焚烧赵军草料场,风向西,牙门兵必分大半去救。"

林燕肩伤已结痂,却仍隐隐作痛。他俯身细看地图,目光落在一条蜿蜒细线——"暗渠?"

"对,回程路。"少年嘴角微扬,"草料场火起,牙门兵东奔;我百人鼓噪于西,他们首尾难顾。我们反穿暗渠,出屠狗市,北走太行。"

黎川掰着手指算:"百人、火、暗渠、时间,一环崩,全环裂。"

赵政笑,露出森白虎牙:"所以,需一位死士,带虎符入营,假传将令。"

众人沉默。死士,意味着九死一生。林伍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我去。"

林燕猛地抬头:"三叔——"

"我年长,又面生。"林伍拍拍侄儿肩膀,"况且,我欠公子一条命。"他说的是雪原初遇,自己几乎被骑兵砍翻,赵政回身一剑救他的事。

赵政凝视林伍,片刻,点头:"可。但不必真死——传令后,你带百人鼓噪,待牙门兵至,便弃械混入,反指'有人冒充质子亲卫',他们必自乱。"

林燕心口一松,却仍忐忑。赵政似看透他,伸手按在他未伤的左肩:"信我,也信你三叔。"

计划定下,众人分头行事。黑夫与黎川去草料场踩点,绘详细火势图;林燕陪赵政去东厢,为赵姬送药——母子离别前,最后一面。

东厢极冷,窗棂用厚布蒙住,仍漏风。赵姬半倚榻,咳得胸腔如风箱,见少年进来,努力弯唇:"政儿,今日怎早?"

赵政跪下,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陶罐,倒出乌黑药膏,"娘,这是新调的外敷药,您敷胸口,咳会轻些。"

林燕站在帘外,垂眼不语。他看见少年用匕首划破自己掌心,血珠滚进药膏,被炭火烤得微冒青烟。赵姬不知是血,只欣慰点头,"我儿有心。"

敷完药,赵政替母亲掖紧被角,声音轻得像怕惊碎尘埃:"娘,三日后,我带您去晒太阳。"

赵姬笑,眼角细纹温柔:"好,娘等着。"

出得东厢,少年倚在廊柱,仰头看天,雪又开始飘。林燕递上撕下的袍角,为他包扎掌心血口。两人皆不语,雪落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初更,草料场。黎川趴在雪堆后,嘴里咬着半截芦管,呼吸间白雾缭绕。黑夫在他左侧,用炭笔在麻布上画垛数、风向、守卒轮值更点。雪夜极静,偶尔有马嘶从远处传来,像刀划破绸。

"东南风,二级,子时将升三级。"黑夫低语,"火起后,烧到牙门营需一刻半,足够我们穿营。"

黎川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只粗瓷瓶——里面是自制的火油,掺了松脂与硝粉,遇风即烈。他咧嘴,笑得牙花子森白:"我爹若在,肯定夸我败家——这可是酒馆一年的灯油钱。"

黑夫没笑,只重重拍他肩:"别死,你的酒钱我包。"

第三夜,子时。月如残钩,悬在邯郸城头,冷光映雪,像给大地覆一层铁灰色的皮。外廓西营,林伍披赵军甲,持虎符,大步走向辕门。守卒举戟相拦,他高喝:"紧急军令,开辕门!"

虎符半片,与营中另一半严丝合缝。卒长不敢怠慢,急点百人,随林伍直奔东门。与此同时,草料场火起,风卷火舌,眨眼映红半空。牙门营鼓声大作,兵卒披甲狂奔,像被捅了窝的蚁。

东门处,林伍率百人鼓噪,喊"质子潜逃",又故意踢翻更鼓,制造混乱。牙门兵至,他弃械混入,反向指认:"有人冒充质子亲卫,欲开城门!"卒长惊疑,命收械查验,百人队顿时吵嚷,推搡间,东门乱成一团。

暗渠出口,赵政五人已潜至。火光映在少年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被刀劈开。他回头,目光一一扫过林燕、黎川、黑夫,最后落在远处乱影,"走。"

几人鱼贯入渠,水没脚踝,冰得像无数针。身后喊杀、鼓声、火啸,被渠壁折射,变得模糊,像另一个世界的戏。林燕肩伤被冷水一激,钻心疼,却咬紧牙关。他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咚,与赵政脚步同频,像踩在历史的鼓点上。

暗渠尽头,铁栅已提前锯断。黑夫先探头,外头屠狗市空无一人,早市未启,雪落无声。众人鱼贯而出,浑身湿透,白气蒸腾。赵政最后离渠,回身,把一截燃尽的松脂丢进洞口——火油遇硝,"轰"地闷响,渠内塌陷,退路彻底封死。

"从此,世间再无质子赵政。"少年低声道,声音被风雪撕碎,又倔强地拼合。

林燕抬头,看见东方天际,露出一丝蟹壳青,像被刀划开的暗幕,透出微光。他忽然想起博物馆那柄秦剑,想起碎裂的展柜——原来所谓历史,真能被一只手攥住,再狠狠掰向另一边。

北出太行道,雪深没膝。六人弃白衣,换杂役短褐,用炭灰抹脸,像一群逃荒的流民。远处,草料场火映红天际,黑烟滚滚,像一条扭动的龙,盘旋在邯郸城头,久久不散。

黎川回身,冲烟柱挥手,笑得牙花子森白:"再见,邯郸!老子请你吃大烟火!"

黑夫没回头,只把背囊系紧,声音低而稳:"走吧,前面还有万里。"

赵政走在最前,脚步轻快,像卸去千斤枷锁。雪落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却不化——少年体温极低,像心里藏着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林燕跟上,与他并肩。风从北方吹来,卷起雪尘,像无数细小的刀。两人皆不语,却在同一瞬间,抬头望向更远的北方——那里,是秦国的方向,也是未知的深渊。

身后,狼烟冲天,像为这场无人知晓的假死,点起的一柱巨大祭香。雪原寂静,只有脚印一路向前,深深浅浅,像写给岁月的一行潦草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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